江晚眠在家躺了多日,才发现外头的世界不知时候变得天翻地覆,方才听孟静书简简单单一笔带过,她都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现在,切身听见那一句句振聋发聩,由数百人齐力喊出来的字句,她才有一种连心脏也在跟着颤的感觉。
密斯温摇摇头,低沉而又无奈地感慨了一句,“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
她最后叮嘱了一句,“都收收心,你们好好念你们的书,别去搅和那些事情。”
江晚眠明白了,密斯温这次放了她一马,不过是因为她充其量就是在家赖了几天,比起上街游行,还不算严重的。
“少年强才国强。”孟静书默默地回应道,手中的笔不知不觉被捏得很紧,“他们都是进步学生。如果连我们都不争口气,怎么指望以后不被人欺负?”
晚眠觉得静书的话都没有错,所以哪怕她似懂非懂,也跟着点了点头。
放学的时候,家中的司机王叔倒是来接她了,晚眠早就没有和父亲赌气,欣欣然开门坐上去。
“二小姐的身体可没有不适吧?”
她看上去就一幅没有任何不适的模样,小脸红润,容光焕发,“好着呢,王叔叔,过会儿请你先将车开到七宝街,我想买红香阁的山楂酥,上了一天的课,肚子都饿瘪了。”
王叔“哎”了一声,连连点头。
晚眠伸了个懒腰,哪里上了一天的课?分明就是嘴馋了而已,她最喜欢吃红香阁的糕饼,家中厨娘做不出那样的味道。
福特汽车被擦得黝黑到可以反光的地步,喇叭按起来也清亮。车开了一半,速度忽然变得很慢,停停走走,晚眠坐在后面,脑子变得昏昏的。她伸出去一看,才晓得前头的路都被封住了,一排排的木桩子呈交叉形,竖得整齐又密实,其间垒着一层一层厚厚的沙袋。
“现在内城全面戒严,大总统说了,要‘依法逮办,以遏乱萌’。”王叔所指的自然也是最近学生们罢课的事,他握着方向盘,“二小姐,不如改明儿再来吧。”
晚眠疑惑,完全不在乎自己还吃不得到山楂酥了,“大总统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把学生们全都抓起来吗?”
“哪能啊!”王叔的口吻笃定,“我看他最多也就是派几期军校生出来维个稳,闹不了多大的。这不,我总听见他们在附近操练呢...”
“难怪...”江晚眠若有所思,喃喃地念出了谁的名字,然后又摇摇头,态度一变,“哼,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