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不紧不慢地往前开着。
车子的后座,周凝正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准备去新世界看一看热闹。
突然,窗外一个迎面走过的中年男人吸引了周凝的注意。
他虽然刻意低着头用帽子遮掩了面容,但那个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却无比的熟悉。
“停车!”
迅速下了车,周凝很快就追到了男人的身后。
走近了他,周凝眯起了眼睛。她果然没看错,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可不就是周夷章嘛。
周夷章穿了一件半旧的长衫,带着一顶礼帽。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很怕被别人发现。他的右手提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包虽然不大,但从他提包的姿势来看,分量却不轻。
他走的很匆忙,仿佛在赶时间,赶路的同时还不忘左右看一看。
悄悄的跟在周夷章的身后,周凝差点就被他这一副做派逗笑了。他这样的打扮动作,再配上手里的包,简直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只是他这方向却并不是去往新世界。
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比女儿被关了还重要?
带着心里的疑惑,周凝小心翼翼的跟在周夷章的身后。一直穿过了三条街,周夷章才终于停在一家茶楼的门口。
他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又环顾了一周,这才走进门去。
看来周夷章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周凝刚想跟着进去,却冷不丁的被一只大手拉住,随之而来就是一阵熟悉的松木香。
一回头,周凝便撞上了许之行无奈的眼神,“你这丫头,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我……”周凝刚想解释,许之行却已经转身,拉着她快步往回走。
周凝小跑着跟着许之行过了马路,走进了斜对面的一间珠宝行里。
珠宝行里的员工一见许之行进门便齐齐的躬身行礼。许之行也没做回应,拉着周凝一路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明明是白天,办公室里的窗帘却都拉得紧紧的。许川正拿着一个望远镜站在最左边的一扇窗户前斜着观察着对面。
“怎么样了?”许之行也拿起了望远镜,轻轻的撩开窗帘的一角朝着斜对面看过去。
“见面了,还在说话。四爷,”许川放下了望远镜,看了一眼周凝,有些迟疑的开了口,“跟李胜见面的人不是他,今天的行动是不是应该取消……”
“不用取消,按原计划。”许之行打断了许川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是,四爷。”许川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许之行将周凝拉到了身前,把望远镜放到了她的眼前,又抓着她的手握住望远镜,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
茶楼二楼的窗口,周夷章的背影清晰的出现在了周凝的眼前。
周夷章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青布长衫加礼帽,几乎跟他是同样的打扮,应该就是许川说的李胜了。
周凝专注的盯着对面,可站在她身后的许之行却有些三心二意。
许之行现在这个姿势,几乎就是把周凝拥在了怀里。
他的前胸和她的后背,差不多就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女孩子柔软的发丝时不时的擦过他的下巴,那微微的痒意就像是一朵小火苗,让许之行整个人都有些躁动了起来。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许之行平稳了一下呼吸,这才拿起了另外一个望远镜,重新看向了对面。
只见周夷章身子一矮,右肩往下斜了一下,从他的动作推断大概是从桌子底下将公文包递了过去。
果然李胜低头看了几秒,对周夷章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周夷章接过纸条,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终于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折了起来放入怀中。
就在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吃茶聊天的顾客们却突然一拥而上,瞬间将两人制服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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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周夷章的脸被黑麻袋套住,嘴巴也被塞了起来,正坐在一张半新不旧的木椅子上奋力地挣扎着。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面,越是挣扎,绳子就绑的越紧。粗粝的麻绳已经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红痕。
突然一声惨叫从隔壁房间传来,周夷章吓得赶紧停止了动作。
隔壁房间关的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李胜啊,信和帮令人闻风丧胆的二爷,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条人命。
连那样一个狠角色都不顾忌,抓他的人到底是谁?
惨叫声越来越凄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血腥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房间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夷章的心里却越发惊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隔壁房间结束了,可不就该轮到他了吗?
嘎吱一声,门开了。
高档皮鞋和水泥地面碰撞出的闷响渐渐的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周夷章的面前。
黑布袋子猛地被抽掉,他的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正拿着一方格子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上的水珠。
饶是男人低着头,周夷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竟然是许之行许四爷!
以前听到那些许四爷手段狠毒的传闻,周夷章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他承认许之行在生意场上是有些手腕,也总是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距离感,但他待人接物一向彬彬有礼,跟狠毒二字根本沾不上边。
可现在,许之行只不过是站在他面前擦着手,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周夷章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