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如柔纱般铺洒在后院,昆芷兰呼吸急促,狠狠地踢打着木桩。这孩子是真喜欢习武。
“阿兰!”苏君知听她哥是这么唤她的。
昆芷兰脚步微顿,“找我干嘛?我哥给我请了位先生,不用你教我了”。
我拿出字典,放在石凳上。“我看你学英文连本字典都没有。这字典送给你,不认识的单词,多查查字典。”
“你何时去南洋?”
“明日巳时。怎么,舍不得我走了?”
“呲,我是最希望你走的,我与你不和已久,别以为你教我几道题,从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从前你在府中,再嚣扬跋扈,阿哥都只是训斥你,现如今阿哥终于下定决心将你赶出家门了,我心里是最舒坦的。”
昆芷兰踢打木桩的节奏更快了,恨不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桩子上。
“这么多年,我也理不清到底是那些事让你这么受伤,今天我就给你发泄下,说完我们也就一别两宽了。”
苏君知扎扎实实地坐在石凳上。她在昆府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要被赶走,总得要知道被赶走的理由吧。
“你做了什么心里还没点数嘛?你从小就蛇蝎心肠。我哥去你家时,你居然拿烧火的铁棍打我阿哥,打得皮开肉绽,高烧不退,差点就死了。
要不是你家父在我哥差点饿死街头时,贴了几个烧饼给我哥,我哥念你家父这点恩情,否则你哪能进这个家门!”
“还有,去年来家里做工的阿嫂不就是被你撵走的吗?我哥虽不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阿嫂敦厚结实,见我总是闷闷不乐,就送我一只小奶狗。
你倒好,就因阿嫂和阿哥说了几句高兴的话,就诸般刁难阿嫂,还让家里的下人去恐吓阿嫂的丈夫和孩子,害阿嫂的丈夫差点给车撞死。把阿嫂赶走后,小奶狗也不吃饭病死了。
你说,是不是都是你捣得鬼!”
“这次,连来我家学习的同学你都要算计,还给人家下迷药,我们昆家丢不起这个人!”
昆芷兰越说情绪越激动,带着抽泣声把最后一句说完。
明显,下迷药这事触犯了昆爷的底线,苏君知作恶多端,他作为黑势力的头头,没把自己杀了,是不是该庆幸。
听到这里,苏君知硬生生坐在石凳上说不出话来,在陈嫂那儿听不到的实话,都从这个率直坦荡的小丫头口里听到了。
以前的苏君知未免疑心太重了,真是个蛇蝎妇人,今后有机会定要去礼贤尚佛洗刷些罪孽。
“阿兰,赶紧回屋休息。”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温柔绵长,给人一种安全感。
昆芷兰拿衣袖捂着脸走了。
苏君知转过身去,又是一身青石色的长衫,儒雅温润,鬓角剪裁得很整齐,发如墨染,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在月光的映射下,亦是俊朗不凡。
但是她却不敢面对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想到昆芷兰方才说的,小时候拿铁棍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身上就掀起了阵阵寒意。他该有多恨自己,却因几个烧饼的恩情留她在他身边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