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府里一日游,苏君知本想去昆鸿铭书房看看有什么稀奇物件,书房却被上了锁。百无聊赖地看了几份报,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
第一次那么盼望着那个叫昆鸿铭的人回来,真想让他放自己出去走走,看看阳城旧社会的模样,再送她去南洋。
闲来无事,对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段嫩白修长的美腿,腰身也格外妖娆,眉梢间暗携了几缕妩媚,斜长美目一转,已是风情万种。这么香艳丰满的美人,这么多年了都不能让昆爷动心?
下午,昆芷兰倒是心情非常美好,一蹦一跳地回来了。
“阿兰,今日何事这么开心啊?”屋内响起一阵爽朗豁达的声音,原来昆芷兰前脚刚进门,昆鸿铭后脚就到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武夫,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结实,像个巨人似的,一脸横肉。另一名背有些佝偻,一副精悍滑头的样子。
“今天密斯夸我了,她说我作业做得好。”
“好事啊,我们家阿兰也要发奋学习了吗?”
“哥,我有话跟你说。”昆芷兰拉着昆鸿铭的手臂,把他带到书房内。昆鸿铭对后面的武夫使了使眼色。
苏君知在二楼看着昆鸿铭被昆芷兰拉走了,不用舔着脸凑上去跟他请安,倒舒了一口气。
“苏太太。”一名身形短小精悍的男人站在苏君知面前,年纪不大,但他躬下身的样子显得背更加佝偻了。
“老爷有何吩咐?”苏君知道,他刚才跟在昆鸿铭身后进门,肯定是昆鸿铭让他给自己传话了。
“去南洋的船下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巳时出发,望太太今日收拾收拾,做好准备,明日我直接来府上接您。”
看来昆鸿铭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好,这一走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今晚我想出去逛逛,最后再欣赏下这阳城的夜景。麻烦您跟老爷说一声。”
“是。”
天边泛着鱼白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街边有长须白胡的大爷,身穿长袍马褂,头顶瓜皮帽,带着操持着一家小店。妇女抱着孩子,依然梳着满族的旗头站在街边,给孩子也扎了个复杂的发型。
街上穿绸缎旗袍的女性并不多,民国初年,旗袍还未完全风靡盛行,只是世家贵妇的宠儿。
寻常人多是素雅的斜襟或对襟上杉,下着深色长裙。街边转角处还有剃头匠,吆喝着给人剃头,人生百态。
苏君知孤身一人沿着路边走着,步履婀娜,倩影款款的姿仪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一辆黄包车停在跟前,“这位夫人,您要去哪儿?”很久都没坐过黄包车了。黄包车是最主要的出行工具,马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
“去当铺。”苏君知只留了些简单耐看的首饰,太过浮夸耀眼的饰品准备全当了,多换些银钱,出远门时带在身上也放心些。
“好嘞夫人,您坐稳咯!”
“一般我这个年龄的太太喜去哪里置办衣裳啊?”
“看您的服装比较贵气些,恐是要去裁缝店定制吧,北坊街的店铺都是售卖和定制衣裳的。”苏君知和这个黄包车小伙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去完当铺后,您赶紧拉我去北坊街瞅瞅吧!”
“得嘞,夫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昆鸿铭听完昆芷兰的话,静静地回到书房,也没开灯,任由黑暗逐步袭来,将他完全笼罩,只留指尖的雪茄燃烧跳动的萤萤火苗,一阵清冽的味道,
“阿麾,她今晚去了哪家舞厅?”
“太太平日夜里是都会去舞厅,但说来怪了,今晚没去。太太先是去了当铺,当了些首饰。那家当铺正好是我们的,我已经让伙计把那些首饰单独收着了,随后她又逛了些店铺买了些东西。”
昆鸿铭微讶,“买了什么?”
阿麾掏出长长一串单子。“这次太太购置的物件是有些奇怪,买了一本汉英字典,一本圣经,钢笔、墨水、信纸、两件素色旗袍、两套素色斜襟上杉和长裙、一把可伸缩短刀。
听说太太还在小心打听有没有枪卖。”
昆鸿铭蹙眉,随即挥挥手说:“下去吧,明天去码头把苏太太去南洋的消息放出去。”
本想着让她去舞厅,跟其他爱玩的姨太太透露下海赴南洋的事。省的对家以为堂堂龙头恩将仇报,说自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弄消失了,拿这事来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