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菜香飘了出来,苏君知,昆鸿铭和昆芷兰三人前脚刚踏过昆府的门槛,后方传来一个少年爽朗的声音。
“哇塞,刚好赶上吃饭了。”
逆着光,黑曜石的钻石耳钉折散的光芒刺入苏君知的眼,那是方少漠这个嘻哈少年独有的标志。
爽朗的少年后面还跟着方少云和上官忆然。
“方少爷,方小姐,上官小姐来了,快请进。”昆鸿铭依旧客客气气地对这几位昆府的常客,
“各位都还未用膳吧,那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
“谢谢昆爷。”三人异口同声道。
方少漠二话不说硬选择坐在昆芷兰的旁边,趁着昆鸿铭去厨房告诉陈嫂多做几道菜之际,嬉皮笑脸地对昆芷兰道,
“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吗?”他托着腮,眼泛桃花嘻嘻地看着昆芷兰。
“想吃什么?”
“想痴痴地望着你。”
昆芷兰刚入口的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喷在桌上。
方少云和上官忆然看着方少漠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表演,人都静止了。
虽然他哥明里暗里都藏不住对昆芷兰的喜欢,可在别人家做客,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方少云赶紧小心翼翼地拉拉方少漠的衣角,示意他收敛点。
可方少漠正上头呢,哪管他妹的阻挠和拉扯,硬是要将尬聊进行到底,他继续对昆芷兰道,
“你知道我想喝什么吗?”
“想喝什么跟我哥说,我不想知道。”昆芷兰极其不耐烦,往另一边挪了挪,想远离身边坐着的这座瘟神。
“别啊,你听我说完嘛。”
方少漠抿抿嘴,双手放在腿上来回搓着,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突然抬起明亮的双眸道,
“我...我想呵护你...”
苏君知一下没绷住,赶紧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来,偷偷瞄了一眼昆芷兰,觉得大事不妙,要溜了,溜了。
果然,昆芷兰在桌底一个扫堂腿,身旁的椅子直接翻了,方少漠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太太,你教我的‘土味情话’怎么不管用啊?”方少漠坐在地上冤枉又无辜地说。
方少云可一点也不同情她哥,“你活该你,说这么不害臊的话,还怪人家苏太太。”
“这...这真是苏太太教我的嘛,我那天那么卖力地帮你们,换来一个‘土味情话’,结果下场还这么惨。”
这时昆鸿铭已从厨房回来,这些年轻人嬉笑打骂的话怕是已经被他听见了,
“方少爷,怎么坐在地上啊?赶紧起来吃饭。”
昆鸿铭的这句话让方少漠更尴尬了,他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摸摸了疼痛感还未消去的半边屁股。努着嘴上了桌。
“苏太太,你可真厉害!没想到那些文字真的起作用了。”上官忆然赞赏地看着苏君知,解了方少漠的窘态。
“我就是点小聪明,要不是有昆爷的势力,还有那位愿意为我们出头抗住舆论压力的舒谨言,否则哪能有这么顺利。”
这几个人曾与她共同执笔,苏君知对他们撒的最大的谎就是将舒谨言的身份套在了别人的身上。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脸在华圣医的灵丹妙药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再浮肿和破裂。泛红的火燎印记被掩盖在厚厚的妆粉下,不仔细看,与曾经的她无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龙麾和昆鸿铭是知道的,昆芷兰也见过她男装的样子。
对上上官忆然闪烁其词又精明的小眼神,这几个人中最深藏不露,最不单纯的要数上官忆然了。
她一直记着,上官忆然是岳权的人。
本来是如释重负、皆大欢喜的一夜,可昆鸿铭面对满座的佳肴却提不动筷子。挑挑拣拣就随意吃了几口。
方少漠倒是心大的很,完全不记得吃饭前发生了什么,抹了一嘴油开开心心地走了。
管她昆芷兰怎么想,反正能和昆芷兰一起吃饭,能多看她几眼就够开心了。
昆府终于安静下来,夏天扫去了夜晚最后一片云。一贫如洗的天空只剩下一弯明月。
苏君知来到昆鸿铭的房间,他晚上不知什么原因吃那么少,让她有点不放心。
她这段时间都光顾着自己,没注意昆鸿铭的情况。
这段时间的奔波与忙碌,让他不论是脸颊还是身形都消瘦了许多。苏君知的心隐隐作痛,
昆鸿铭正准备打开房内上锁的抽屉,突然感受到门外含蓄深婉的目光。
“方少漠对昆芷兰说的那些话让你生气了?是我教的,是我不好。”
在苏君知眼里,昆鸿铭可是事事都很袒护昆芷兰的。
“在我们现代说‘土味情话’没什么恶意的,他们都是孩子,你别放在心上。”
熟悉的娟娟如泉水般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他却没有了往常的期待,手下的动作闪过一丝慌乱。
他冰凉的手上突然传过一道刺肤的温暖,他立刻将手抽走,不让那份温暖湿热再停留半分。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君知真挚迫切的眼神令昆鸿铭无处可逃。
那道锐利的眼神再滞留下去,恐怕能看穿他的一切,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一般。让他身躯微微紧绷。
苏君知本是想按住他略微颤抖的手,可触摸到他的冰凉时,才觉得异常。
在她的印象里,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冰过,就算是他被土匪砍中,命悬一线,他的手也是滚烫炙热的。
他泡在崇回寺的放生池找她时,就算浑身都湿漉漉的,可搂着她的手也是宽大温暖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君知本还想与他多谈谈,可抬头就看见他那道刚毅的下颚线。
昆鸿铭向前步步紧逼,迫使她不由地向后退去。
这是昆鸿铭第一次急急忙忙将她赶出门去。
苏君知离开前目光一直在昆鸿铭面黄唇白的脸上寻找线索,他周身清冽的雪茄味不知从何时开始清淡隐退了许多。
多了几分她先前从未闻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好像是丝丝苦涩味。
“他在她面前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