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的,依稀能听见庄家高声唱着:“一开一了!通杀,赌场失意,官场得意!各位升官发财喽!”
锣鼓喧天伴着里头的吟唱,颇有些靡靡之音的意味。沈挽筝推了门进去,烟雾缭绕,呛得她咳了好几下。
“哟,这位是?”徐少武闲来无事,浸泡在赌场之中,心情正爽,转头见到沈挽筝,眼前不禁一亮。
“她是我姐,”沈挽恒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看出了徐少武眼中的情绪,抢先发声,“我…我们是来还债的。”
说着,将那纸公文递了过去。
徐少武接了眯眼一看,“有意思,这位是霖之的三姨太?瞧瞧,霖之可真会挑人哪。”
言外之意除了夸沈挽筝姿色不凡,还揶揄她之前是陆江沅的未婚妻。
沈挽筝并不知道徐少武的弯弯绕绕,既然称傅雨祁为霖之,那必定是和他来往甚密。
于是她学着长青的语气,“长官您好,如何称呼?”
“我姓徐,”徐少武笑道,“真没想到,这霖之平日如此淡漠的一个人,竟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二十万转瞬就拿出来了,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徐长官说笑了,”沈挽筝面上窘然,“霖之让我代他跟您问好呢。”
“哈哈哈,”徐少武十分轻蔑地笑了起来,“他确实是忙,不然也不会让女眷抛头露面不是。”
沈挽筝恍惚听出了两分端倪,似乎傅雨祁与这人关系不如表面上作得好,不便过多攀谈。
随即开门见山:“既然我们还了钱,您是不是应该将欠条销毁了?”
“那怎么成,”徐少武晃了一晃手中的纸,“钱、我还没拿到手,现在这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见沈挽筝面露难色,又道:“我的为人,你大可放心,见到钱自然一笔勾销。来人,送三姨太回去。”
她心下一沉,姜到底是老的辣,回道:“不必了,您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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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虽落了一场雪,银装素裹的,却远比烟阳暖和。晨雾疏松而飘渺,在阳光的蒸融下,轻轻隐去。
过晌时分,傅雨祁带着一队人马,才方落脚,便打发张晋誉包下了八大胡同。
他们出入花柳巷、说粗话还自报名号,闹得京城里乌烟瘴气。
殊不知,傅雨祁并不是为了来京城寻欢作乐,而是深信袁世凯疑心病重,他非北洋嫡系,要解除袁世凯对他的戒心,必须使这招障眼法。
“霖之,你说这能不能糊了袁世凯的眼?”张晋誉扔了粒花生米入口中。
傅雨祁道:“没底,袁世凯阴险狡诈,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好办,我给你寻个窑姐儿,好生探探底去!”张晋誉一脸猥琐地笑道。
傅雨祁道:“怎么,见手底下的人都尝过滋味了,你小子眼馋了?”
张晋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母老虎有多厉害。”
“瞧你那点出息。”
“哪里敢比得霖之兄三妻四妾。”
两人互相打趣,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
傅雨祁在京城的动静早已传到了袁世凯跟前,说是关外来了一帮武夫莽汉,成日逛窑子。傅雨祁是土包子进城,专开洋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