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筝没想到再进傅府时,竟是以这样不清不楚的身份,忽然感到无地自容。
一众下人虽不敢多嘴多舌,但林姒珺方一离开,恰巧就见到她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传闻人物,大张旗鼓地入了府邸,不免投来灼灼的目光。
穿过曲径长廊,是微微加快了步子。傅雨祁走在前头,沈挽筝望着这颀长伟岸的背影,一眨眼就融入了朦胧的夜,恍惚失神。
难道这一生就注定要追随他的步伐了吗?
她叹了口气,千头万绪寻不到哪里是个头。
“爷——”一道银铃般的娇嗔传来,那人见到沈挽筝,识趣地收回调,转为柔声,“您回来了,大姐她——”
“你不必说,”傅雨祁摆了摆手,面上喜忧难辨,看不出端倪,“顾好你自己就成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邬秋铭。因怀孕而日渐丰腴的身子,却依旧风情万种。
沈挽筝一时讶然,想必这就是二夫人了,竟不是一般的胭脂俗粉。
邬秋铭心中有数,接过她打量的目光,回应她友善一笑。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两人便思潮起伏,暗自较量,倒有些情敌见面格外眼红的意味。
于是,沈挽筝点点头,笑道:“你好。”
“这就是三妹妹了吧。”邬秋铭近前亲密地挽着她,自然而然地横在她与傅雨祁中间。“怨不得爷都不愿意回来了!”
沈挽筝觉得这个称呼别扭到了极处,只是笑而不答。
傅雨祁不曾表态,独独盯着邬秋铭问道:“其琛她也带走了?”
“孩子离不了母亲……”邬秋铭小心翼翼说完,生怕下一刻卷入飓风之中。
谁知他仅仅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卧房行去,末了转头示意沈挽筝跟进来。
邬秋铭愣在原地,登时心烦意乱:这三房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已经盛宠到了这个田地。爷心里到底是作什么想法,原以为那傅其琛被带回了温城,他会怒不可遏……
念头转到此处,邬秋铭不由伸手摸了一下小腹。如此也好,但愿腹中是个带把儿的,方能取代傅其琛的位置。
早先在另一边侍奉沈挽筝的佣人亦随之拨了过来,主要是安排吴妈和素玉两人贴身照料。
“终于回来了,”素玉一面走一面说道,“我这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了。”
吴妈睨她一眼:“既然回来,你就消停点吧,小心祸从口出,这地儿远比那边难对付,一屋子夫人,保不齐以后还有四夫人五夫人。”
素玉眸子水秀灵灵的,随手摘了朵花搁在耳畔,不以为意:“那沈小姐,不对,那三夫人着实不简单啊,爷偏好这口,真是奇了怪了。”
吴妈拿手肘拐了她一下,“你可别说了罢。”
“哎呀,疼!你又不是我妈,管我作什么。”
说罢,素玉大步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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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挂在瓦檐上,出落得清清艳艳的。
傅雨祁侧身向外睡着,闭上双眼便浮现出林姒珺的影子,他辗转难眠,一颗心是焦躁的。
只见他卒然转过身去,揽住沈挽筝细细柔柔的腰,说道:“睡着了?”
“我认床,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你明日去一趟温城,将我儿子接来,”到底最为惦记的还是那一只独苗。
傅雨祁续道:“若是她愿意回来也不追究什么了。”
沈挽筝略略一愕,心下涌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夫妻二人走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是这副模样,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却要一个外人去调解,而身后的男人自始自终都放不下所谓的尊严。
“好,”沈挽筝轻轻应了,又听他交代解释道:“多带些零花,多带两个人手,坐最早的一班火车去,晚上应该赶得回来。我公务缠身,老二怀着身子,你去恰当。”
她沉默良久,才嗯了一下。
傅雨祁本察觉到她有异色,装作浑然不知,只紧紧拥着她单薄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