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玲容根本没有走远,为了确保灭口灭的干净,她便在附近的茶楼占了座,点了一壶极品龙井坐在窗口慢品,没成想却瞧见了俞思声出来救人搅和,当下便觉得如鲠在喉,也品不出茶的香味来了。
这个俞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要是坏她的好事,那可留不得。
陆玲容微起杀心,她的视线锁在了俞思声的身上,随手撂下茶钱便跟了出去。暗中跟随,一直跟到一家医馆门口。看来这俞先生是要救人,光救人倒还可放过,就怕那厨子嘴松说出些什么来。
医馆开在烟馆的不远处,出入的皆是市井的小老百姓,没有大户人家来城西医馆看病的,进出买药瞧病的人不少,多数是那些个精神不济,嗓子发炎的病人,都是属于小毛小病,俞思声带着几乎快丢命的厨子进去倒是显眼,引人围观了。
医馆的大夫虽行医多年,但也没接过这样例子的病人,忙上去搭脉。
趁着医馆里的人都上去围观厨子去了,陆玲容便钻着这个空子溜进医馆,躲到了堂里隔间用的竹帘子后面。
大夫是仔细严谨的给厨子把了脉,望闻问切一系全用上了,到头来只能无奈的摆手摇头“病人活不了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嗨,没救了。”
“行了行了,这人要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都排队取药去吧。”
“真可怜,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的声音渐渐的远去,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这边除了剩下的俞思声和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厨子,就只有躲在竹帘子后边的陆玲容了。
厨子虽然神志不大清楚了,但也能听见大夫说的话,还能稍作分辨,知道自己是命不久矣了。此刻,厨子的心里眼里满是对陆玲容的浓重恨意。
他伸出手,死命的去抓俞思声的衣服,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脑门上,脖子上,手腕上青筋暴出,两只眼里充满红了血丝,他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喊出“大……大小姐!二小,小姐!我有罪!罪啊!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完,厨子就咽了气了。
一命呜呼,又是一条人命。
俞思声不解,皱眉想着厨子的话,又是大小姐,又是二小姐的,还有罪?他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呢?
躲在竹帘子后面偷听的陆玲容却是胆战心惊,她紧紧的抓着帘子边沿,指甲深深的嵌进了竹片缝隙里,方才听到厨子那碎不成句的话,她的心都已经跳到喉咙口了。
这下,这个厨子是如她所想的死了,可又莫名多出了个俞思声来,这要是俞思声哪一天琢磨明白了,她该怎么办?
不如及时处理了倒干净!
厨子没有家人,因想着厨子是陆家的下人,俞思声便雇了两个人把厨子的尸体送回到陆家去了。
陆夫人没出面,但她素有宽仁待下的名声,便出了些钱让岁柳安排人把厨子安葬了。岁柳没有安排摆桌,也没人送葬哭灵,只是在郊外找了块地给埋了,仅多是有几个平日里和厨子处的较好的下人一块去墓前简单的祭拜一番。当然,这都是后话。
把厨子送回陆家,完结事宜已是下午两点,俞思声又赶回到学堂,他下午还有一堂课。他是一边讲课,一边想着厨子临死前的话,那般狠命狰狞的样子,那肯定不是胡言乱语,定是一句有含义的话。
下了课,学生都走了,俞思声没走,因为他觉得学堂里清净,他独自坐在教台前,拿着纸和笔写下了厨子的话,又在纸上画圈打叉的进行分析,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一张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最终却也没有总结出什么一定的结论来,因为他压根就没往那场大火上想,他也根本不会想到陆玲容会下死手要杀陆锦容。
“到底是什么……”俞思声自言自语,忽听见脚步声,咯噔咯噔,是女士高跟鞋的声音,他忙两三下把纸折起来塞进了自己身上黑色大褂的内兜里。
脚步声渐近,停在了门口。
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玲容,陆玲容笑容依旧,正是那日和俞思声聊天时的笑容,艳美如花。
“俞先生,好久不见。”
俞思声起身,客气对话“大小姐说笑了,我们似乎,两日前才见过的。”
陆玲容走近,倚着教台,手上带着的真丝白手套显得刺眼异常。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上下的打量俞思声。这俞先生真是个英俊又有教养的人了,这么光鲜,只可惜很快就要命归九泉了。
“大小姐怎么来学堂了?”俞思声被陆玲容盯着,只觉得后背发凉难受。
陆玲容微笑“和朗在旁边的小学堂上课,我来接他,看见俞先生还没走,便想着过来同俞先生说说话,叙叙旧。”
原来陆和朗也在这里上课,俞思声突然想到,那封匿名的信,很可能就是陆和朗放的。
“俞先生想到了什么?”陆玲容又朝俞思声靠近了一些,原本美好的笑容被扯大了一些,莫名的透出了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息来。
俞思声皱眉“我没想到什么。”他再迟钝也该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来了。
“哦?是吗?”陆玲容越发靠近,她突然之间没了笑容,寒光闪现,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拔出,猝不及防的就直直的扎进了俞思声的心脏,精准无误。而握在把柄上的,正是陆玲容的右手。
俞思声反应不及,他低头看着自己开始渗血的胸口,又抬头看着陆玲容,眼里的不可思议却引得陆玲容发笑。
血顺着匕首流到陆玲容的手上,把她洁白的真丝手套染的鲜红艳丽,俞思声嘴里也开始渗出血来,血一滴一滴的打在地板上,晕开,渗入到地板里。
“为,为什么?”俞思声还试图推开陆玲容,可他现在剩下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做到。
陆玲容冷笑了一声,凑到俞思声耳边,声音低沉“怪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