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古朴的木雕合门,迎面是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馥行岚见藩轲半躺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正带着小眼镜看着,不禁又生了几分敬佩。
“藩老爷子,人带来了。”管家恭敬地说道,藩轲才抬了头推了推眼镜,“是馥女娃和叶家小子啊。”示意管家退下后才又道,“快过来坐下说话吧。”
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房内的桌上,馥行岚也不客气地道,“给您带了些补品和个前阵子收来的小玩意——是块难得的好砚,您看着用吧!”说着欲想搬把椅子坐到藩轲跟前,却被叶重抢了先搬了椅子过去,自己只好跟着他后边去坐下。
藩轲放下书笑呵呵道,“你这女娃娃总是送这个送那个儿的,是不是太久没来心里过不去了?”
“我这不是最近忙些么?”馥行岚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话锋一转引向了身边一言不发的叶重,“您瞧,我还带了个大忙人来见您呢!”
叶重微微点了头向藩轲问候,藩轲脸上神色忽然有些捉摸不清,久久才合上书叹气到,“叶家二小子啊,你说说你这么些年了,终于是舍得回来了——你要是再晚几年,怕是都见不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话中虽说是在开玩笑,但都听得出这其间的苦涩。藩轲的病反复难愈,一直不得好转,折磨了大半年,饶是跟他有过交情的人都是跟着揪心得紧。叶重一愣,似是有些内疚,馥行岚拍了拍他背才觉有些唐突,又感受到藩轲投来的申量的目光,才忙说到,“藩老,您别说这些晦气的话,您孤寡一人,活该长命百岁!”
藩轲被说得哭笑不得,叶重才是开了口,“是我不好,一直没来看您。”藩轲却是摆摆手,一副了然大度,“你在前边舞刀弄枪的我这个老家伙也是没办法管的,只是这家乡终归是你的根,不能忘了——还有馥丫头你,也该多回去看看。”
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馥行岚轻轻点了头回应,又听叶重说:“藩老,我之前在南京时得了块三彩琉璃,寓意健康美好。当初就想着要给您,终是寻得了机会让晚辈交予您。”
说着从他深褐的长衫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双手递给了藩轲。藩轲接了过去打开,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继而突然问道,“诶,对了,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了?说来叶重你也是刚回北平不久吧,怎么就与馥家丫头相识了?”
两人倒是不慌,馥行岚看了一眼叶重,见他眼底微微波澜,便先一步道,“您还记得那年您六十大寿吗?”记忆仿佛被拉了闸般涌起,藩轲笑着点点头,“你们俩个孩子的诗词,我至今觉得难得,怎会忘记?”
“我们便是如此认识的。”
馥行岚并未向藩轲多说那一眼的羁绊,只道这从来被旁人所认为的因果缘由。
藩轲听此看向了叶重,见他眨了眨眼表示馥行岚所言不虚后,又嗯了一声继而说:“难怪,叶重这小子头一年回来看我的时候见了你那挂在学府里的诗,便移不开步子,一如当年馥丫头你在晚宴上反复细琢他的词一般,这点倒是早就定了的缘分,如今我也不大惊讶你们俩这么快便谈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