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徐佳的敌人
那一整个夜晚徐佳都不开心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挪到房殊和贺相思身上,徐司令刚寻回爱女,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看到女儿虎视眈眈的看着房殊,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心里有那小子。
他撇开众人走到女儿身边:“丫头,那个男人并不适合你,过阵子爹给你找个更好的男人。”
徐佳没说话,沉默转身去拿蛋糕吃了。
徐司令剜了贺相思一眼,他跟这个女人的较量还没完呢。
被房殊拉着跳完一支舞后,贺相思一手撑着腰,躬在原地喘气。小福子走到她身边,帮她挡掉一轮无聊的劝酒,最后扶着贺相思到阳台休息了。
十一月的江城很是湿冷。
小福子挺着一个微微显形的肚子站在阳台上给贺相思慢慢的按摩,待得那阵疼痛走了后,小福子摸着她鼓出一块肉的腰椎道:“那人也真是心狠,竟然这么对小姐你。”
贺相思轻轻推开她:“夫人身子精贵,小人一介粗人不敢劳烦夫人按摩。”
小福子坐在她旁边,拿过一旁的葡萄开始吃着:“我怀孕了,司令前几天又娶了新的姨奶奶,他已经不喜欢来我这里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来了。之前有人在我饭食里放了红花,我要保这一胎会很辛苦。”
贺相思沉默的听着小福子讲她的遭遇。她将几个弟弟送出国去了,徐司令让他们在外头读书,现在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留在江城。其实一开始徐司令对她是不错的,只是后来他腻了,江城又多是权贵给他送女人,所以这会子帅府已经有七八个姨奶奶了,怀孕的有三个,加上她。
有一个姨奶奶的孩子没保住,落胎了。
徐大帅觉得不吉利,便连大人都赶出帅府了。
贺相思一边听,一边疑惑:“你将这些讲给我听做什么?”
小福子看着贺相思,当下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小福子了。她经历过大风大浪,看过人心险恶,更成为了孩子的母亲。她说:“没什么,只是和小姐聊聊天。毕竟我在江城除了小姐这么一个家人外,都没有家人了。”
贺相思心头一热,家人。她把自己当成家人吗?
没等贺相思想个所以然来,有人来邀小福子回去喝安胎药。贺相思望着小福子起身,慢慢往外走去。这一刻她开始想,她对小福子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果当时她离开祝府的时候,将她们带走。
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贺相思没敢细想,所幸晃了晃脑袋不再钻牛角尖了。
舞会还在继续,她暗中向白云飞打个招呼,自己悄悄溜走了。有着白云飞的掩护,她退场退的很顺利。才走出外头,冷风如刀似的朝脸割过来,司机将车开到她面前。
她绕过车子,朝一旁停着的黄包车走去。
路边停着一大排的黄包车,车主见人来忙伸手笼络客人。贺相思径直走到宫以墨面前,宫以墨站起来殷勤道:“小姐,坐车吗?我的车很干净的。”
贺相思:“坐。”
当晚贺相思裹着厚厚的大衣坐在宫以墨的黄包车上,宫以墨拉着她往长堤路跑去了。她并没有将棚子拉上来,而是定定的望着这黑夜的风景,这天有些冷,路上多是流浪汉。
宫以墨将贺相思拉到长堤路,本想走。她却留他下来吃夜宵,贺相思坐在小摊里,叫了两碗牛腩粉。宫以墨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粉来的时候,贺相思先将它推到他面前,宫以墨看了看她,贺相思没有说话。
他的喉骨剧烈的耸动起来,下一刻便端上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河粉来了。西江边上的风很是凛冽,摊主摆了几个炉子在旁边,微火烤着食客才不至于将她们的手冻僵了。
第二碗牛腩粉来的时候,贺相思也将它推到宫以墨面前。宫以墨继续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等到他吃饱后,他用手背擦着嘴角上的油花:“是你让我吃的,不用我付钱的对吧。”
贺相思看着他:“我请的,不用你付钱。”
宫以墨对她说谢谢。
言毕又想起身继续去拉车。贺相思在他身后喊住了他:“你要这样一蹶不振多久?”
宫以墨愣了,他僵着身子回头:“不是你们将我逼成这样的吗?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贺相思别过头,望着西江上的花尾渡:“你知道吗?当初我就是从那座桥上摔下来的,我以为我会死。”
“你没死,死的是我。”宫以墨狼狈道。
“你准备拉一辈子黄包车吗?”
“我觉得能拉一辈子黄包车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你就不想东山再起吗?”
“谈何容易!”宫以墨如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本钱,没有家族,没有任何资本。我起不来了。”
说完也不等贺相思开口,他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了。贺相思望着他瘦长的身影,开始想:终究是她毁了江州城里那个最跋扈的少年。
黄包车走了,贺相思的司机将车开到她面前。她坐进车里,回家了。
自打房思诺死后,宫以墨便将租来的房子退了。现在他在车行打工,每日也跟着车友一起睡在车行的大通铺里。他从前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过这种日子只是生疏一两天,后来就重新上手了。
拉黄包车的时候会遇到故人,有人会落井下石的为难他。
他忍着受着一天也就过去了。
慢慢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江州城里的宫家二少爷已经废了。
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废了。思诺死了,最后的陈皮也没有了,他想当初思诺不应该留在江城的,她该跟川端鸣一去日本的,是他害死了她。
他觉得自己此生都只能用这种方式活着了,他活着是为了赎罪。
坐在小轿车里的贺相思,心中五味杂陈。
她隔着车玻璃往外望,她在想她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小福子,宫以墨,祝临风,他们的人生悲剧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参与的成分。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她知道若他们是命中注定,那她则是将一切快进的人。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