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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闹分家

穿越百年的相逢 花笺细诉 4151 2024-07-11 09:42

  白莞出门就到洋行找地产经理看房子。她对人对事一直奉行“看不爽就吵,吵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可在与四婶婶的争执上,她头一次吃了瘪。四婶婶说的有一点很触动她,白公馆是白琚琛的房子,她也是白公馆的客人。

  这一个论点直接把白莞的怒气骂成了委屈,她凭什么要被白家人讥讽占了白琚琛的大便宜?她讨厌和这些姓白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她自己的房子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白莞的运气很好,洋行中有好几户大三室的公寓正在挂牌出售,她看中了一位美籍高管的公寓,这位高管在上海赌马发了横财衣锦还乡,于是便将自己的公寓转手出售。整套公寓装修精巧,布局周正,完全可以拎包入住。白莞看后很满意,当下就交了定金,签了购房合同。

  小容见之胆颤心惊,她一直劝阻白莞:“小姐,购房是大事,我们和先生商量一下吧?”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白莞有些后悔自己买房太迟了,她觉得就算自己和白琚琛合住,当初也该买套房子在手里握着,这样不管是她和白琚琛吵架,还是面对白家人的讥讽,她都能硬气很多。

  白莞买下公寓后心境就恢复了平和,她依旧决定搬出来住,她如今在白公馆里住的是主卧,白琚琛君子风度,觉得谦让妹妹些没什么,可是以后裴秀茵入主了白公馆就不见得会有这样的雅量了。就算裴秀茵勉强有吧,只怕到时白公馆里不仅有白家亲戚,还有裴家亲戚,尽像四婶婶这般对着她说难听话,那时她被逼着腾房间,真不若此刻退让得干净,免去一堆的冷嘲热讽。

  小容一回公馆就悄悄跑去和黄贵商议如何让先生劝小姐回心转意。她不想离开白公馆,她在白公馆里做贴身女佣事少钱多,粗活累活都是底下的家庭女佣在干,她若是和白莞搬到外头去住,可再没这样的好日子过了。

  黄贵为她出谋划策之后又说:“先生现在还在书房呢,你这事怕是得等到晚上才有机会说。”

  公馆的规矩里白琚琛书房是仆役与外人的禁地,只有费管家可以敲门入内。小容觉得事态紧急,她转身跑去找了费管家。费管家听闻后罕见地同意了带她去书房面见白琚琛,临走前还招来小冰,让她以目击者的身份到书房描述一遍小姐和四婶婶吵架的经过。

  四婶婶是得罪了白公馆从上到下所有的仆役。她对白琚琛建言的持家有道,盘剥的都是仆役的福利。小冰从头到尾没讲一句四婶婶的好话,小容紧随其后危言耸听。小容是白老太太身边出来的丫鬟,不仅嘴皮子灵光,还很懂得揣摩人心,她讲的每一个点都正中主子的敏感之处。她最后说:“小姐说自己与先生本就是两家人,迟早也还是两家人,早些搬出去对谁都好,以后逢年过节还能有些往来,也省去亲戚里间说三道四。”

  白琚琛听完两人的唱腔后没有任何表态,他面无表情地让仆役们退下。他知道这些刁仆说事从来添油加醋,事态没有那么严重。可他坐在沙发里克制了好久,依旧气得手抖。他拿命守护的人,就算是他一时错骂了她,她可以做事这么决绝吗?一言不合,转身就走。

  白琚琛神情平和地来找白莞。他问她今日出门可有所得?白莞只说什么也没看中;白琚琛又问那今天逛了什么?她就胡说几家店铺搪塞过去;白琚琛再往下细问,她就敷衍地回答忘记了。

  白琚琛见她情绪低落,忽然有了主意,他说:“小莞,杭州刚刚下了一场春雪,我们明天去湖心亭观雪,成吗?”

  白莞没有意料到他会提出春游,她游移不定,最后却是闷闷地说:“我明天有事,下周吧。”

  “下周雪可就化了。”白琚琛继续问:“你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白莞沉默不语。

  白琚琛一颗心沉沉地往下落,他仍很有耐心,他唤她:“小莞?”

  白莞不应他,他就端凝着她,等着她答。

  白莞犹豫了很久,像是终于决定坦白,她低声说:“我明天搬家。”

  白琚琛一时间还是呆住了,他听见她说:“我今天其实买了一间公寓。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想住自己的房子,比较方便也比较自由。先前我偷懒没去看房子,今天碰见合适的,我就买下来了,也想搬去住。”

  他听完了解释,竟然呵呵乐了,他问她:“你买了什么公寓?房契给我看看,是三室公寓吗?”

  白莞并不拿房契,她回答说:“是三室公寓。”

  白琚琛依旧和颜悦色,他循循善诱地问起房子的种种细节,听闻到有小容的仆役间,还含笑地说:“连小容都有房间?那我得瞧瞧角落里是不是也能切一间房间给我。”

  白莞被白琚琛逗乐了,她说:“那么小的公寓怎么可能再切一个房间出来?”

  他说:“那可难说,户型图拿给我看看。”

  白莞被白琚琛的假相卸下心防,反倒很伤感俩人做了这么久的好室友,分离在即对方也没有半分不舍。她打开手袋把购房合同拿了出来,图纸正装订在合同的最后页。

  白琚琛问:“房契呢?”

  白莞答:“房契还没拿到,明天凭合同和尾款拿房契。”

  白琚琛反手将购房合同全扔到壁炉里,几张文件一下燃烧了起来。白莞跳起来想去火堆里抢,白琚琛一把又将她推回沙发上,她气得跳脚:“你怎么这样!”

  白琚琛看着纸张烧做灰烬,他走到露台点了一支烟缓和情绪。他冷静后察觉了自己的方寸大乱,他把合同烧了又怎样,她还能再签,还能再买。

  白琚琛把白莞拉到书房来进行思想教育,他对她谆谆告诫:她是这个家的主人而非客人,对家里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尽可以出手整治,包括轰走不识相的亲戚。

  白莞一开始耍脾气不理他,白琚琛就絮絮不休地哄着,她到后面哇一声就哭了,她今天吵架没吵赢,委屈都还憋着呢,她的泪水簌簌而落,泪水里还偷藏着女儿家的心思,她其实有点后悔和白琚琛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觉得自己和他的牵扯太深了,告别的时候就很难过,她一想到分离,仿佛此刻就要分离一般,忍不住痛哭起来。

  白琚琛见不得她的眼泪,她的泪水一落,他的太阳穴就止不住突突直跳。他一边软言劝慰,一边帮她试泪。她不让他擦眼泪,自己胡乱用手抹,她泪眼婆娑地说:“我不喜欢外人长住在家里。”

  她不像他是三世同堂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她是一家三口小家庭长大的独生女,她不喜欢自己家里住进莫名其妙的各路亲戚,还对着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白琚琛脱口而出就应:“好。”

  白莞得偿所愿后仍旧委屈伤心一会,她把帕子给哭湿了,于是一俯身钻到他的怀里,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他的衣服上。白琚琛一时有些僵住,不过是瞬间的亲密,他脑中已转过无数的念头,他的眼前浮闪过母亲含悲的双眼,白府家祠里肃穆的牌位,他不敢示人又不忍销毁的花梨木盒……

  最后,他还是伸出了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

  白莞靠在他的肩头和他讲委屈。她和他说四婶婶骂她不懂规矩,见到长辈不懂得起身问候、长辈坐下不懂得奉茶、餐桌上自诩主人比长辈还先动筷、长幼有序,她却从来没有把堂姐放在眼里……。

  她说四婶婶还骂她一个客人占了三个房间,说她的裙子够一个戏班子唱戏用,说她买的鞋蜈蚣精都穿不完……,她说:“可是这些我都是花自己的钱买的。”

  白琚琛很不喜欢她说这种话,他说:“你干嘛去听她的胡说八道。”

  白琚琛对四婶婶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甚至不想花心思去应对她,他把费太太唤到面前交代了几句,就带着白莞去杭州度假。

  他们到达西子湖畔的时候春雪未消,正是断桥残雪的赏景之时。他俩循湖漫步,赏目着水光滟潋,桥影倒浸的西湖雪景。他牵着她的手藏到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暖着,他边走边给她说汪珂玉的《西子湖拾翠余谈》,说这西子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后来俩人又租了画舫雇了船公到湖中泛舟,白琚琛在画舫中用红泥炉煮雪泡新茶,他给她念张岱的《湖心亭看雪》,白莞听着古文喝着新茶吃着桂花糖藕,她买了五份桂花糖藕,随从的小容、黄贵和两乔兄弟一人一份,她和白琚琛分食一份。白琚琛很满意这样的分配,他说她一吃多零嘴就不好好吃正餐。

  再隔几日春雪消残,白琚琛便带着白莞登灵隐寺买茶,白莞爬山爬不动了,白琚琛说来背她,她说山路滑要自己走,最后她体力透支得厉害,一回饭店就瘫在床上,沾枕即睡。

  他们从杭州回来,四婶婶母女已经返回BJ了,回到BJ的四婶婶对白莞的各种行径破口大骂。白莞不大通世家大族的人情义理大半有白琚琛的责任,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处理得清楚白家的人情往来。他那时还没有感觉到亲族的压力。白志庸是个侠义肝肠的滥好人,受过他恩惠的白家人自然不愿把错处怪在白琚琛头上,恶语就全冲向白莞。白莞此时还没有一个掌家主母的样子,若是她早一些跌倒摔跤,或许在大家庭人情义理上会成长得快些,但白琚琛很宠溺她,更可怕的是他们俩人都不曾有这个意识要去改正,他们都低估了世俗礼教的力量。白家的批评声隐约传来,他也只是把精通人情世故的费太太唤来帮她。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护着她,便随她任性张扬。

  白琚琛回到家后却是又把白莞拉到书房上了一次思想教育,他耳提面命地对她说,她遇见烦恼和麻烦都要告诉他,他会帮着她去解决问题,她不能一个人想当然地去处理事情,更不能一见俩人意见相左,就决绝地要分家。

  白莞见了家里没了外人,顿时心花怒放。她心情好时就像一只乖巧可人的小猫咪,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还拿头去拱他让他别唠叨了。白琚琛被她哄得呵呵直乐,柔情似水。

  白琚琛其实心底也不大在意那些虚文缛礼,在外留学读书时的寂寞,白府虚情假意下的孤独,都令他很喜欢白公馆里两人相处的其乐融融。他甚至冒过心思,他就这般过吧,这样的日子有多久就过多久。白莞若是有一日遇见她心意的人要婚嫁了,他再去想自己余下的日子怎么过。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白莞当时泪眼婆娑地对他说:“我不喜欢外人长住在家里。”

  他脱口而出就应:“好。”

  白公馆里从此再没长居过任何白家的里亲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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