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夫人在您的房里,说有事和您商量。”
顾惜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母亲端然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一个婢女还抱着小惜甯。顾夫人因为那次小产之后便不能生育,于是四姨太去世后,顾惜甯就被抱到了她那里抚养。惜辰向母亲行了礼,转身又去逗弄惜甯。
“甯甯,叫姐姐。”
惜甯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姐姐!”
惜辰莞尔,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对母亲说道,“母亲是为了礼服的事情来的吧。”
“你要是赶紧选好也不用我跑过来找你了,你看看,我又找了一些国外礼服的样式,你喜欢哪一个?”不等顾夫人伸手,一个婢女已经向惜辰递过来了一沓图纸。
惜辰大致看过一遍后,挑出来了两套。
“这件香槟色的,用料是塔夫绸,从前我去参加英国王室婚礼的时候,新娘的婚纱大多都是用这种料子做的,简单又不失高贵。这件黑色的,裙褶中缀着细密的水晶,在灯光下专门夺人眼球的。”
顾夫人拿过图纸,“怪不得你不喜欢之前给你看的那些,原来你喜欢简单的。”
两人又聊了聊顾惜辰签约的事,顾夫人才离开。
顾惜辰此次回国仓促,因此并没有将自己的造型师带回来。她原本觉得没有什么,想着此次回来应该不会有交际应酬,就算是有,叫官邸的来化妆也是一样。可谁知道,那个造型师平常都是给顾夫人和如夫人们化妆的,风格都是极雍容的,和她这个年纪实在是不协调。上完妆之后,顾惜辰的脸看起来怪极了,她只好将那人打发走,自己来化。
“小姐,侍卫长来了。”张澄走到顾惜辰身后站定,看到她正对着镜子,琢磨着盘什么样子的发髻。惜辰听到声响,转头看向张澄。晚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她耳边的碎发飘了起来,有一种异样的温柔妩媚。
“你看,好看吗?”
“很美。”
“我忘记带Ashley小姐回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化妆呢。”
“时间不早了,小姐要是准备好了,就走吧。”
车子开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希尔顿酒店。顾惜辰挽着顾靖霆走进去后,场上的人都静了静。
“这就是顾家五小姐吧?”
“看看这打扮,这气质,一定是了。”
“那她旁边的那个男子一定就是顾家四少顾靖霆了!长得可真是英俊,风度还这么好,果然是个贵族绅士。”
“以前,我总觉得江家的二少爷江厉阑最是风流倜傥,气宇不凡,这顾家四少,倒是可以和江少爷比一比了。”
“你看看你,眼睛都直了,顾家还有一位六少爷呢,你看。”
“这顾六少虽说还有些稚气,可也是个英俊公子呢!”
惜辰缓缓走到父亲面前,顾佩远笑着将她介绍给来参加宴会的军政要人。
“这么多年没见,惜辰真是长大了!”
“陈伯伯好。”
陈炳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惜辰,接着道,“越长越漂亮了。”
陈炳光就是陈予轩的父亲,应天政府的行政院院长。陈顾两家是世交,陈予轩的姐姐陈清璇倾慕顾靖宇,所以两家一直有意联姻。
而后顾佩远为女儿切了蛋糕,众人便开始下场跳舞了。选择舞伴的时候,为了避免很多人来请自己跳舞麻烦,顾惜辰干脆就让顾靖霆当了舞伴。他们二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顾惜辰在哥哥耳边低声道,“四哥,这么多名媛佳丽,你有没有看上的?”
“那这么多豪门少爷,妹妹你有没有看上的?”
惜辰略想了想,“恩——我还没有看上的,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有见过贵胄公子,那些,都有些过于平常。”
顾靖霆知道,这个妹妹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不骄纵,却养成了个傲气的脾性,心比天高。且看男人的标准苛刻的很,基本上是没有人入的了她的眼,估计也只有江厉阑或者陈予轩那样的,她会动心。他看得出予轩对妹妹的心思,可妹妹似乎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勾了勾唇角,“等到靖宇拿下辽阳城,我叫他介绍个人给你。在江平的豪门公子里,那人要是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怎么,难道比三哥四哥还要好吗?”
“差不多吧。”
一曲终了,二人来到场边休息。顾惜辰这时已经微微出了汗,侍从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兄妹二人一人拿了一杯香槟,轻轻碰了一下杯子。
“你看。”
顾惜辰微微扬了扬下颌,顾靖霆转头看向前方,发现顾靖朔的臂弯里正挽着一个红裙女子,周围还围了三四个艳妆女子,忍不住莞尔。
“那女子是谁啊?”
“是严家的小姐,严毓璟。”
顾靖霆抿了一口香槟,漫不经心地答道。
“严家?军情部的吗?”
“嗯,军事情报调查部长的女儿。”
“小六的女人缘可真好,怎么不见有人来找四哥?”顾惜辰调侃道。
顾靖霆挑眉,“看,有人来了,不过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陈予轩的姐姐陈清璇。陈清璇和顾惜辰一样都是从剑桥大学毕业的,她的专业也是服装设计。
“惜辰啊,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来找我,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呢。”
“既然陈大小姐无聊的很,不如找个人结婚算了。”
“四哥,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们陈大小姐的心呀可都在三哥哥身上呢。”
陈清璇脸上有些发热,“惜辰,你又拿我打趣。”
“那我们说点正经的,我母亲很是中意你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嫁到我们家做少夫人呢?”
“顾伯母说,等到三少从前线回来,再作打算。”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大帅,顾惜辰身边侍卫很多,她也没有单独出过门,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孙庆力低头道。
赵晋良有些不耐烦起来,“要快,一定要快,不然人还没有绑过来,辽阳城就变成别人的了!”
“可江平城里面确实不好动手。”孙庆力看赵晋良脸色不好,又跟了一句,“属下马上去办。”就退了出去。
孙庆力回到办公室,副官递过来一卷纸。他把纸条徐徐展开,看到上面写着,“顾将致沪,可动手。”
生日宴过后,顾惜辰就开始准备动身去华亭的事。
“要不要多带点人去啊,华亭那个地方你没去过几次,人生地不熟的。”
“母亲,没事的,只是去参加个签约仪式而已,而且,我每次出门都带好多侍从,总会引人注目,很麻烦的。”
“那你必须让阿澄跟着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虽说没有几个侍从跟着顾惜辰,可顾惜辰在华亭下火车时,前来接站的卫戍差点把月台封了,这下更引得人围观侧目。顾惜辰从火车上下来,一个校官就迎了上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五小姐,属下奉命前来接您。”
顾惜辰行事一向不喜张扬,于是对那人说,“麻烦你了,还是先去华懋饭店吧,我也有些乏了。”
到了饭店门口,那个校官刚下车准备沿街设置岗哨,就被张澄拦住了。
“五小姐说这里是公共租界,你们进去不是很方便,没什么要麻烦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先回警备司令部了。”
那校官想要再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是留了警备司令部的电话给张澄,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过去。等到顾惜辰进了饭店的大门,卫戍才尽数离开。早就已经有人帮顾惜辰预定了房间,办理完入住手续,一个侍者就带着几人坐电梯来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按房间里的按铃。”
“麻烦给我送两杯热茶来,谢谢。”
顾惜辰随口说道,侍者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她推开门走进去,房间内的装饰摆设都是欧式风格,极尽奢华,她看了也很是满意。她转头看到张澄身后的两个侍从,觉得有些别扭,便说,“你们两个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有事我会让阿澄去通知你们。”
那二人走后,顾惜辰发现张澄还身姿笔挺地站着,便道,“坐下吧,现在也没有别人,不必拘礼。”
很快就有人送了茶来,顾惜辰从托盘中拿起一杯递给张澄。张澄见她竟然给自己端茶,一时不知所措,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顾惜辰一跳。
“你干什么,给你杯茶而已。”顾惜辰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才接过那杯茶,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茶水冒着浓白的热气,他从那弥漫的热气中端详着她姣好立体的侧脸。从孩提一直到韶华,他一直在她身边守卫她,从不敢逾矩僭越,想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她对坐饮茶,他突然就心猿意马起来,赶紧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顾惜辰并不知道,在她房间的隔壁,住着另外一伙人——陶然溪以及孟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