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行动损失惨重，我们得低调躲藏一阵再从长计议了，不用担心，教会里还活着的那些人有办法能够回教会。烛火城这种级别的城市有通向其他城市的传送门，我们可以通过它去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苍降似乎已经全都计划好了。

　　“任何地方？”褚一反问。

　　“除了金太阳宫，和黑夜女巫呆的断崖。”似乎猜到褚一的想法，苍降生怕他想不开似的赶忙补充道。

　　“这样啊。烛火城……听名字是金太阳宫的地盘么？也就是说，包括这里，全都是金太阳宫的地盘上吗？”褚一摸了摸下巴。

　　“名字并不重要。但这里确实是金太阳宫管的。烛火城的城主是金太阳宫任命的，这里还有一小部分金太阳宫的直属人员，大部分是神官之类的神职人员，但其余的，甚至包括军队，都是城主自己组织的。收缴的税款除了部分要上交金太阳宫以外，都要拿来维持城市。不过要说是金太阳宫的地盘的话，也没有错，如果这里出现了任何违背金太阳宫太阳王想法的事情，那么金太阳宫的直属军团便会过来调查。不过大多数调查结果，便是在城外筑一座人头京观，而城主的脑袋永远是放在在最上面的。黑夜女巫管理的城市，也差不多。”苍降解释道。

　　“有点像……中央集权与君主专制式的……城市联邦？那么金太阳宫和黑夜女巫不就等于，平分天下的两个国家？而因为传送门的存在，导致中央对于地方的掌控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能问一下，类似于烛火城的城市在你们这个星球……世界有多少？”褚一想了想问道。

　　“在这个星球上，大概在东半球大的城市有几十个，像烛火城一样的小城市就更多了，几千个？西半球就少一点，因为那里大多数地方都是海，有几个主要的城市，以及几百个小城市和城镇吧，村子就不知道了，大多都是附庸在各个城市里。”苍降想了想回答道。

　　“哦……原来这样啊……”褚一点点头，接着他似乎感觉到哪里有一些不对劲，仔细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盘子，又抬头看了看石头垒起来的屋顶，最后猛地一惊，瞪向苍降：“你知道你们生活在一个球上？”

　　“？？？”苍降一脸迷茫：“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吗？我之前脚扭了，你不是还跟我开玩笑说，不想背着我绕整个星球一圈么……”

　　“……哈？”褚一瞪大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见褚一一副傻了的模样，苍降愣了一小会儿，才说道：“在本星系的星图上，我们确实是生活在一个近球体上……”

　　但是下一秒，便被褚一打断了话。

　　“你们有本星系的星图？！”褚一再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当然……”苍降似乎被褚一的表现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啊！你看看天上，星星在哪儿？你们现在连太阳都没有！你们怎么绘制一个正确的星图？而且你甚至还想天真地召唤一个恒星出来，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你具备基础的地理学知识和宇宙学知识，甚至你还有本星系的星图…….等等……”褚一似乎明白了什么：“……金太阳宫？”

　　“……”苍降小心地点了点头。

　　褚一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瞬间打结了，许多原本已经得出的结论被推翻，重构，接着又模糊了起来，他仿佛在这如线团一般杂乱的线索中触摸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也就在这时，屋子外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以及马低沉的嘶鸣。

　　褚一和苍降瞬间收声，继续开始埋头吃盘子中的食物，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这么急啊？跟逃难似的。”老婆婆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

　　“那些该……金太阳宫的人把烛火城戒严了。真是晦气，我连城都没进去，被扣在那里盘问检查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放了出来。”一个急躁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接着便急匆匆地推开了屋门，然后他就发现了褚一歪着头与他四目相对，愣住了。

　　“那个，要吃一点吗？”褚一有些尴尬地举着盘子问道。

　　“有贼！”老头大吼了一声：“我的刀呢？老婆子，把马车上的刀拿来！”

　　“贼？哪儿？”苍降又抬起头。

　　“低调点，说我们呢。”褚一重复着似曾相识的剧情，叹口气。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暴脾气的老头才安静了下来。他颇有些奇怪地打量了褚一的穿着之后，才小声对苍降说道：“尊敬的魔法师大人，现在烛火城那群发疯的……那些来自金太阳宫的大人们把城门都关了，恐怕是进不去啊。”

　　“所有人都进不去吗？”褚一赶忙问道。

　　“对啊，城里的人也出不来。但是城里的那些传送门就不知道了。”老头回答道。

　　“您知道是为什么吗？”褚一追问。

　　“鬼知道金太阳宫又在搞什么鬼。可能他们看烛火城的城主不舒服了，准备换掉，不管我们的事。”老头把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一样。

　　“那附近还有什么城镇吗？”褚一再次问道。

　　“没有。”这次回答的是苍降，“这附近唯一的城镇就是烛火城，如果想绕路的话，大概要花几个月才有可能抵达另外的城镇。而往回走的话，我大概记得，有一片巨大的荒漠拦着。”苍降皱着眉头，低声喃喃道：“不是为了我吧……该死的，他们这次是铁了心么。”苍降咬牙。

　　“麻烦……”褚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老头便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十分识趣地说道：“我去看看我老婆子在做什么。”

　　“谢谢。”褚一眨了眨眼，等到老头出了屋子，才苦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选了个这么偏僻的角落举行什么召唤太阳的仪式的？”

　　“自然有我的道理！”苍降梗着脖子说道。

　　褚一沉默了一小会，继续说道：“所以，你之所以这么‘笃信’召唤太阳仪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仪式’方法也是从金太阳宫里得到的么？而你潜意识之所以同时又那么悲观，认为召唤太阳的仪式不可能成功，也是因为你拥有基础的地理学和宇宙学的知识，你知道一个恒星有多么巨大，是什么存在，但是你又抱着无限接近于零的希望去尝试……同时，你又因为确信的失败导致了许多你们的同伴被杀，这才让你变成了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你开始用其他的情感压制这种感觉，努力将自己最单纯的一面表现出来……”

　　“别说了！”苍降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石桌上，发出了闷响，她迅速呼吸了几下，脸色不变，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说过，牺牲，是每个人都已经认同的事情，包括我自己……而且，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仪式，一定是对的，只不过有一些地方还需要试验……你会帮我的吧……”但是到最后，苍降的声音陡然软弱了下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褚一道，一遍又一遍：“会吧……一定会的吧……是不是……”

　　褚一看着再一次露出了软弱表情的苍降，轻轻笑了笑：“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么信任我？爱上我了？不是吧？我更愿意将这两天你对我的表现称之为——抑郁患者的应激反应，你其实不信任任何人，怀疑任何事，所以你才，将选择相信的权力交给了我。你信任我，同时也不妨碍你怀疑我，你对我有多信任，同时也代表着，你对我有多大的怀疑。你需要牢牢地把我带在身边，确认我做的所有事情，都能够获得你敏感脆弱心灵的真正信任为止，你害怕亲自去面对一切。”

　　“……不是。”苍降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褚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然可以否认，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我的选择，我说过，无论你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帮你？也许是吧。如果对这个世界有好处的话，我会做的，

　　不是为了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