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你是谁?”褚一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是辛德瑞拉的姐姐啊,你忘了?”辛德瑞拉……褚一第一次遇见的辛德瑞拉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下褚一,似乎是在奇怪褚一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一样。
“……”褚一说不出话来,他盯着面前这个少女的面孔,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才问世界道:“是我失忆了还是她失忆了?”
“不是你和我的问题。”世界肯定道,“她就是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个‘辛德瑞拉’,那个被家里人欺负跑出城外,靠我们给她找了一套礼服裙,那用一辆悬浮汽车送回来的那个‘辛德瑞拉’。”
“如果现在她自称辛德瑞拉的姐姐,那么,现在的‘辛德瑞拉’又是谁?”褚一再次问道。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褚一回过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破旧衣服,满脸灰的少女背着一大袋杂草站在了他的身后,见到褚一回过头,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褚一。”而这个少女,赫然就是之前欺负辛德瑞拉,说辛德瑞拉故意泼水弄坏了自己的裙子的那个姐姐!
但是此时的她,眼神纯净而无辜,表情怯懦而天真,与褚一遇到的每一个灰姑娘,都一模一样,让人无法想象,她之前作为辛德瑞拉的姐姐欺负辛德瑞拉的时候那泼妇的样子。
“辛德瑞拉,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里玩去了?嗯?还不滚去厨房做饭!”就在褚一震惊的时候,那原本的辛德瑞拉,现在自称辛德瑞拉姐姐的少女露出了恶狠狠的目光,厉声呵斥着褚一身后的辛德瑞拉,也是之前辛德瑞拉的姐姐。
“嗷嗷。”现在的辛德瑞拉缩了缩脑袋点了点头,扛着草匆忙绕过褚一,往后门走去。
“不好意思啊,不要在意她,她平常就这样,懒散惯了。”原本的辛德瑞拉满脸堆笑着向褚一解释道。
“……”褚一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世界说道:“她们的角色……互换了?”
就在这个时候,褚一面前那原本的辛德瑞拉突然眼睛一亮,朝着旁边迎了过去,高兴地说道:“妈妈,姐姐,爸爸,你们回来了啊!”
褚一扭过头去,正好看见两女一男满脸笑容地朝着他们走过来,他们的打扮与之前的姐姐、后母和猎人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另外一个姐姐,是最开始褚一刚到这里的时候,在围观人群里搭话的贵族少女,而后母,也是之前在田间劳作的老妇人,至于现在的这个猎人,竟然就是之前为王子守舞会大门的侍卫!
“……”世界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仅仅是原本的辛德瑞拉和原本的姐姐角色互换了,恐怕,这整个镇子上所有人的人设,全部都互换了,
仿佛一个被人打乱了的牌局一样,每一张牌都不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然后,牌局……故事就这样,从头开始了,甚至,一次又一次重复。仿佛……人类的本质一般。我现在算是知道了,童话故事结局之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了。”
听了世界的话,褚一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而那边的辛德瑞拉一家已经寒暄完了,他们依次进了屋,走在最后的后母热情地拉了拉褚一的手腕说道:“褚一啊,你今天一天都跑到哪儿去了?哎,算了算了,回来就好,进去等等吃饭吧。”
“你也知道我啊。”褚一回过神,礼貌地笑着问道。
“怎么不知道啊,你前天刚到我们镇啊,还是我丈夫找回来的呢,暂时住在我们家呢。”后母马上说道。
“你既然记得这件事,那么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舞会?”褚一试探道。
“舞会?王子的舞会?那不是在后天晚上吗?”后母疑惑道,“昨天?没有舞会啊。”
“哦,我知道了,大概是我记错了吧。”褚一点点头。
选择性记忆么?镇子上的人,在人设互换,灰姑娘故事重新开始之后,把上次有关于灰姑娘故事本身的事情全部忘掉,但是对于自己这样原本不属于故事之中的,外来者的记忆还保留着。是这样吗?褚一思索着。
“所以,世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褚一再再再一次像一个复读机一样问道。
而这一回,听到褚一这个相同的问题,世界并没有再回答不知道了。
“群体癔症?”世界试探性地说道。
“什么意思?”褚一问道。
“类似于群体幻觉现象,集体记忆偏差,或者是,曼德拉效应,但是比这些要严重地多。”世界说道:“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以百为单位聚集在一起,然后全部出现了‘灰姑娘癔症’,导致了他们都不约而同,潜移默化地过着……《灰姑娘》这个童话故事里的生活,演绎着《灰姑娘》这个童话故事。”
“为什么会这样?”褚一再次问道。
“……我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地下停车场里尸体手上遗书上记载着的——‘瘟疫’了。瘟疫可能是某种可以影响神经系统的病毒,感染了人类之后,会将他们都杀死,但是某些拥有抗体的人类存活了下来,却有着显著的神经系统方面的后遗症,就是像这样,集体过着仿佛癔症发作一般的生活。”世界想了想,继续猜测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没有任何问题,物理规律,宇宙法则,全都没有问题,所以不可能是诸如平行世界,时间重置,缸中大脑,虚拟世界之类比较玄学的原因,只可能是这个星球上现在尚存的人类自身有某种问题,导致了这种群体癔症现象。
这样的话,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遗书上提到过的能够免疫瘟疫的人也叫作‘辛德瑞拉’了,大概是因为,那些所谓能够免疫瘟疫的人,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灰姑娘癔症之中,他们能够活下来的代价,就是无止境地沉沦在这样的癔症之中。”
“瘟疫…..么。”褚一思考着,即便听了世界的猜测和分析,但他似乎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如果是这样的话——“逃难,还有之前第二个猎人口中的,背叛者,堕落者,走狗,爪牙,又都代表什么意思?”褚一问道。
世界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这次打断他们思考的,不再是别人谈论的话语,或者是突然出现的路人了,而是一声高昂响亮的枪声。
“砰——”
褚一后背的寒毛瞬间立起,猛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