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路上
咲太顺着熟悉的道路回家,奉太郎紧随其后。
与之前世界如出一辙的风景让奉太郎安心了不少。当时莫名其妙学会那种奇怪的能力时他真的以为这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高武世界,所以在看到咲太时的第一反应才是一拳糊脸。
咲太应该庆幸,如果不是奉太郎运用不熟练,没有第一时间完成那种黑色的全覆盖,他可能已经没脸再见麻衣了,而且,是字面意思的没脸!
咲太带着奉太郎来到电车站,两人登上了对咲太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回家路途。
电车上拥挤的人群中,一直保持距离的两人被人潮推到一起,肩并肩站立的两人不禁有些尴尬。
咲太很慌,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旁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有着怎么样惊人的战斗力。
哪怕是偶尔相见可能都会很慌,更何况自己这段时间必须要和这样一个人一起生活。
即使是自己出于善心主动提出的,那种从心底里渗透而出的小心翼翼却依然无法避免。
总而言之,对于折木奉太郎,咲太很无奈,他的本意是扫清恋爱道路上的一切可能障碍,没想到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奉太郎却是很紧张,哪怕他自己也清楚地明白咲太对自己的惧怕。可他从小学六年级以来,都一直是一个奉行节能主义的人。
明明是一个活动范围都固定死在这么几个屈指可数的地点之中的人,他所跨越的距离却已经超过了他已知历史上所有伟大的冒险家——他横跨了世界之间的界限。
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折木奉太郎第一次开始想念起古籍研究社的伙伴们,甚至都有点怀念千反田同学的“我很好奇”了。
同时,虽然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梓川咲太,奉太郎选择了信任,但是他并非没有警惕之心。即使他承认可能他对咲太的好感超乎想象的高,因为无论如何是他把他从遥远而无尽头的等待中拉回了眼前这个虽不熟悉却终究正常的世界。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一切就与咲太无关,实际上,唯一能够带他走出那个“虚假的三零七号教室”的人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即使咲太自己向他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两个虽然算不上各怀鬼胎却依然心思不纯的人站在一起,所产生的尴尬感可想而知。
这次先开口的居然是奉太郎,他选择贯彻“必要的事情就尽快解决”的原则:“冒昧地问一下,关于我之前所处的情况,虽然你不知道全部,但至少也应该从你朋友那里知道了大概,这一点大概能透露一下吗?”
咲太心想:估计双叶也不愿意再花功夫解说一遍。于是便点了点头,开始向奉太郎说明理央所猜测的情况,顺便讲了一下这个世界很特殊的一种现象——青春期综合征。
“青春期综合征?”奉太郎皱眉:“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你这种异世界来客都已经出现了,就不允许这个世界再不正常一点吗?”咲太有气无力地吐了个槽。
“好像也是。”
“话说,如果你需要确认的话,我可以试着证明给你看,虽然可能大部分人看过后都还是会不相信。”咲太自嘲地耸了耸肩。
“诶?”奉太郎稍微想了一下:“你初三患过这种病?”
咲太惊讶地看了奉太郎一眼,猜到他是青春期综合征患者或许比较容易,可是在这个基础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肯定地加上以前这个前缀可就有点不容易了。更何况他直接点出了初三这个时间段。眼前这个人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我是初三得过的?”
奉太郎本来想要拒绝回答的,但是他立刻就想到了咲太所说的青春期综合征。
他也清楚,自己如果真的是因为青春期综合征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么让他患上这种病症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一直信奉的节能主义了。
所以,为了回去,还是尽量不按照以前的方法行事比较好。
于是奉太郎抬手,于唇间握拳,轻咳几声:“只有所得病症的症状已经好了的时候,才会选择说试着证明给别人看,并且别人会很轻易地不相信。因为没法亲眼再看见了。”
“就像梦醒了的人告诉别人自己的梦,首先只有在梦醒后才能告诉,其次,哪怕梦是真的,别人也都会不信。”
“从最简单的角度考虑,如果你还患有青春期综合征,那应该可以直接让我相信才对。”
“那怎么确定是初三呢?”
“你之前提到过,自己在初三后就没用手机了,所以我猜测正是因为青春期综合征你才会不再使用手机。”
咲太想起来了,之前出校园的时候奉太郎问他手机号码,然后自己有这么回答过。不过在那之后奉太郎意外地表示认同——因为他自己也从来不用智能手机。
“你不会是个什么高中生名侦探吧……名侦探奉太郎?”咲太的表情暗了暗,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但还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刚刚只是直觉而已,我比较习惯列先列出可能性。其实我并不确定。”因为如果第一个可能性直接正确了的话就不用继续再消耗能量了。奉太郎心中默念,却没有说出来。
“虽然大致上没错,我的青春期综合征确实是发作于初三的时候。”咲太苦涩地笑了笑:“不过还是有些地方出错了呢。”
“嗯?”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奉太郎低了低头:“抱歉啊,我好像无意中说了些什么不好的事。”
“无妨。”咲太摆了摆手:“快要到了呢,一会儿到了寒舍,如果招待不周,还请不要责怪。”
“当然,你想要责怪也不得不住下来。”
奉太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所谓奇怪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吗?”过了一会儿,咲太忍不住又问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奉太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要是突然就能学会这种能力,这个世界应该乱套了才是。”
“既然世界没有乱套,就说明我是特例。”奉太郎打了个哈欠,耳边是电车到站的提示声:“应该到站了吧。”
人潮涌动,单薄的两人被推嚷着的人群挤出了电车。车站内,夕阳的残晖闪烁着余烬,暗红的天际渲染着沧桑。
奉太郎突然停了下来,呆立在原地,看着这副落寞的景色,不知不觉也变成了风景的一部分——夕阳余晖之下的迷茫旅人。
咲太也跟着停下,看着奉太郎略显茫然的表情,明智地没有说话。
……
我明白我的新生活开始了,明明比在那间教室里虚度生命要好的多得多,可是在此刻此景之下,还是不免悲伤啊。
一直奉行节能主义,到最后,反而惹上了最大的麻烦。
我以后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我还能回去吗?
我在这里,无处容身,我在这里,是一叶浮萍般如尘的人。
我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想这些事情没用,又何必浪费这点能量呢?该贯彻的原则,哪怕世界毁灭也要贯彻到底。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向咲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