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流动的萤火哪怕只是瞬间也足够惊艳(下)
嗖嗖凉风透过生锈的金属铁杆飘入屋内,罗伊娜冷得直打哆嗦。
适应了漫长白月炎热气候后,突然温度骤降外加雨水侵袭,她面部微微泛红,有些感冒症状。
站在房间里唯一长椅上,从铁窗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堵不见封顶的岩壁,没有其他更多参照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外面白天还是黑夜。
“耀夜…”
她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失去意识前,佩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耀夜曾经出现在身旁,罗伊娜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反政府组织流萤首领,流民之王…”房间内有人替她作了回答,白色信鸽立在窗沿旁,摆动头颅发泄着内心不满。
罗伊娜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拜克斯被关在类似监狱的房间内。为防止身型瘦小的信鸽逃脱,大门和窗户使用特意准备的微小颗粒度网格布紧紧覆盖。别说是鸽子,就连昆虫都很难离开这个密闭空间。
为何要对一只动物如此严防死守,罗伊娜不甚其解。对于外人而言,除非亲耳听见拜克斯说话,否则他就只是普通信鸽而已。别说飞出监狱救主人了,就连从穆斯贝尔大沙漠带回这里的必要都没有。
“在流萤面前,你有说过话吗?”
“应该没有吧…除了啄伤那个疯丫头,没暴露过身份。”拜克斯回忆起埃吉尔湖畔经历。
随着白色光环坠入埃吉尔湖,以光芒为圆心,出现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洞。
身处湖面范围内的罗伊娜、诺恩斯和尼奥尔德等人,以及包括巨龙尼德霍格在内瞬间被吸入黑洞,消失于湖面之上。
只留下站在沙漠里的两位流萤高级干部弗蕾雅和宾娅莎,以及受到红色系绳束缚、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拜克斯自己。
哥特装扮的疯丫头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寻找失去踪影的双胞胎哥哥。好在叫声折磨没持续多久,星际风便抵达了湖畔。
风暴肆虐大沙漠,卷起高达数百日轮的沙尘暴袭击沿岸三人。Rank II 弗蕾雅使用圣器技能编织出结实防护罩,勉强抵御星际风过境。
拜克斯就没这么好运了,星际风带来大量沙石覆盖在湖畔堆积成丘,他无法摆脱系绳束缚,即将遭到活埋。
拯救他生命的正是现身于风暴中心的面具男人,男人手举像遗迹圣器的权杖与风暴接触后,星际风瞬间从视野中消散褪去。空中乌云落下细微雨滴,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埃吉尔湖回归了平静,仿佛星际风从未来过。
正在此时,黑洞重新开启,罗伊娜她们回到了湖畔。
罗伊娜打断拍档回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说…黑洞两次打开之间只隔了很短时间?”
“嗯,前后大概也就几分钟吧,也可能星际风干扰到对时间的判断,但至多不超过十分钟。”
“怎么可能!我在异空间足足待了好几个小时。”罗伊娜把空间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拜克斯。
“原来短短时间内发生过这么多事…估计里世界时间流动和现实世界并不相同。”拜克斯飞下窗沿,回到他熟悉的肩膀位置,“可是…黑洞打开时,回来的只有你、瓦尔基里、流萤那对小情侣还有另一名男孩,没看到叫盖娜和亚尔薇特的人。”
“胡说吧!盖娜小姐用视界之环打开了黑洞,怎么可能没回来,一定是看漏了…”
罗伊娜情绪变得焦虑起来,手忙脚乱地翻弄本该背在身后、实际早已被收缴的邮差包。受到肩膀剧烈抖动影响,信鸽赶紧飞回空中。
“不会看错,总共五个人,统统被耀夜抓起来带回希敏约格,包括遗迹圣器。”
“这里是…希敏约格。”罗伊娜听说过这个地名,既是首都格拉兹海姆曾经的陪都,也是反政府组织流萤总部。
她来到监狱门前,用尽力气晃动铁杆,制造声响来引起注意:“诺恩斯,在吗!?冈格尼尔沙漏,被流萤夺走了。”
不一会儿,鞋跟清脆振动从屋外传来,那是女人高跟鞋独有的响声。
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唤来期待中的回应,罗伊娜下意识地远离铁杆,倚靠墙角保护自己。
打扮精致典雅的贵妇来到狱门前,她穿着丝绸连衣外套,高挑礼帽的前沿用丝布挡住半边侧脸,唇部鲜艳彩釉夺目吸睛,脚底高达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使整体身材更为高挑瘦长。
“罗伊娜小姐,初次见面。”女人气质高贵,语调平稳得当,给人充满涵养的印象,“我是娜蒂拉,负责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罗伊娜吞咽口水,紧张地询问道。
“耀夜大人,他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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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昏暗阴冷上坡路,罗伊娜抵达阳光相对充足、道路平坦高挑的区域。希敏约格非常安静,除了鞋跟清脆振动,几乎没有其他噪音。
她双手双脚被铁镣紧铐,乖乖跟随在娜蒂拉身后,白色信鸽则关在笼子里由贵妇拎着一同去见耀夜。
抵达拥有少量建筑物的居住区后,罗伊娜在最深处房间见到了这位流萤组织首领。耀夜依旧佩戴纯黑面具,礼貌地招呼贵妇回避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罗伊娜小姐,第二见面。”耀夜礼节性的主动握手,“再度介绍下,我是流萤组织首领耀夜,这座地底脉冲希敏约格的主人。”
罗伊娜没有回礼,也没有说话,紧张地揣测着面前“敌人”的意图。
“不用害怕~既然我愿意见你,自然不会加害如此美丽动人的少女。”主动来到鸟笼前释放关押在内的白色信鸽,耀夜进一步作出示好姿态。
重获自由的拜克斯挥舞羽翼飞到拍档肩膀上,他感受到少女不停颤抖的身躯,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希敏约格曾经是格拉兹海姆的陪都,在遗迹之力加持下,拥有温暖阳光和美丽景色。然而伴随乌尔德人入侵,这里变得破败不堪,沦为废墟。”
“……”
“想必和艳阳高照的诺欧通相比,这里太阴冷潮湿了吧。”
“为什么说这些?是想为流萤取得同情和怜悯?”罗伊娜忍不住质问道。
“哈哈哈!流萤不需要同情,我们早已习惯类似希敏约格这样艰难、阴暗、潮湿的生活。我只不过惊讶于生活在温室内的一朵美丽花朵,竟然在失去屏障庇护后,能在腥风血雨的诗蔻蒂生存下来。”
“诗蔻蒂原本并不腥风血雨,而流萤为了自身利益带来战争和祸乱,抢夺遗迹圣器,囚禁阳衍,甚至…引导末日黄昏,才会让整颗星球处于动荡之中。”
“罗伊娜小姐听说过一句话吗?当事情来到最糟糕的一刻时,它一定会开始变好。”耀夜打开房间天窗,眺望天顶巨大的窟窿,外面便是地上世界,“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唯有坏到极致,才能拥有希望。”
“黄昏降临并不能给流民们带来希望!它只会把世界推向末日,消灭星球上所有生命!”
“是盖娜告诉你的吧。可惜她以生命为代价,不过了解到世界冰山一角。”耀夜视线转回到罗伊娜身上,两人相互直视,“真正的末日黄昏,并非盖娜和你所想象那样。它将重塑世界,成为希望的灯塔。”
“真正的末日黄昏?”
“没错。隐藏于表面,末日黄昏真正的形态!我希望能与罗伊娜小姐合作,引导真正的黄昏降临!”
“我?”罗伊娜露出不可思议表情,她下意识地后退频频摇头否定,“我只是普通邮差,根本重塑不了世界…”
“你也是Tier S神之器冈格尼尔沙漏的宿主。”
“那个…只是运气…因为偶然要送信去格拉兹海姆…才…”
“运气吗…运气也是一种才能。与流萤合作收集诗蔻蒂所有遗迹圣器,唤醒先古巨兽迎接黄昏降临,创造所有人都能平等生活的新世界!”
真正的末日黄昏,能创造所有人平等生活的新世界。这是尼奥尔德和盖娜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所有受苦受难流民谋求的未来。
罗伊娜亲眼见识过诺欧通流民区,听贝尔萨主席谈及悲惨过去,见识过翼手盗贼团为了未来不惜献出灵魂,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渴望着这份希望。
“我…我…”
“我们不会加入你的计划!”拜克斯抢在前面,制止拍档继续受面具男人蛊惑,即便冒着败露身份的危险。
耀夜笑了起来,似乎早已看穿一切:“哦~鸽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小娜!你忘了这家伙和遗迹城邦、还有乌尔德结成联盟毁掉诺欧通了吗!这种人怎么可能想创造平等生活的新世界,他只是想欺骗你掉入陷阱!”
陷入迷茫的罗伊娜这才幡然醒悟,为自己一时糊涂而羞愧不已,脸刷得红起来:“我拒绝…!”
“哈哈哈,没人能阻止末日黄昏!只要控制住诗蔻蒂所有遗迹阳衍,就能找到冈格尼尔沙漏下一位宿主,届时任何违逆之人,无论阳衍、月鸣、流民、瓦尔基里,都将任我摆布。”
耀夜炫耀着举起手中冈格尼尔沙漏和视界之环,还有套在中指的尼布罗根指环,摆出胜利者模样。
“等到那时,罗伊娜小姐会为今天的拒绝而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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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返回监狱途中,可以确信诺恩斯并未关押在周围,他们两人被分开了。
同时失去守护在身边的重要同伴和遗迹圣器,邮差少女如同当年遗弃在诺欧通修道院门口的孤儿般一无所有。
“喂,拜克斯。”
白色信鸽来到肩头,成为少女唯一的依靠:“怎么了?”
“你记得那枚银质指环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罗伊娜擅长记忆,对看过之物能做到过目不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额…”拜克斯转动脑袋,翻找起记忆来,可惜他的小小脑颅怎么比得过人脑。
咳咳!微弱咳嗽声从监狱外传来。两人立刻警觉起来,看向突然造访的来者。
“异空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那人身影,随浅浅阳光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