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误入歧途的女孩重新找回命运轨迹(上)
地底湖里的“光球”,把阳光反射到偌大空旷空间内,照亮原本阴暗潮湿的地底。
这里位于希敏约格最下层,它不属于赫尔海姆层,曾经因为荒芜无人居住而废弃。直到盖娜发现了此处,她喜爱这里,因为这里能享受到地底脉冲所不具备的温暖阳光。哪怕只是微微一丝,哪怕遥远到触不可及,她依然喜欢阳光通过光球洒满全身的感觉。所以房屋依湖而建,窗户保持规整通透,令光线能够肆意穿入室内。她将房屋起名“阳光小屋”,独自享用温暖之光。
直到十三年前,三名来自格拉兹海姆贫民窟,骨瘦嶙峋、瞳孔无神的孩子住进来。这缕阳光从此改变了寓意,它不仅代表温暖,更代表希望。
罗伊娜高仰额头注视天井尽头的阳光,这缕阳光并无特殊之处,不过是诗蔻蒂星球表面再平淡不过的光芒。它来自恒星密米尔,无时无刻不照射着所有人居住的星球,然而对于天井地底的流民们而言,它就像宝贝,生存和阳光,两者唯有择其一。
“盖娜用生命为代价,延缓末日黄昏降临,她一定希望这缕阳光,能真正传递到每位流民手心。”
罗伊娜想起留在异空间内的阳光小屋主人,曾经的流萤Rank I 热爱这颗星球、热爱这些流民、热爱视如家人的孩子,胜过爱她自己。所以盖娜把希望送回现实世界,让他们继续去争取那缕阳光。
“守护阳光小屋,替我照顾好露思和梅尔克,这是盖娜姐留下的最后遗言。”
尼奥尔德同样仰着头,小时候他总喜欢看向天井,猜外面世界的模样,尽管被嘲笑成吊车尾,他却从未放弃追逐希望之光的脚步。正因如此,盖娜才选择让他继承阳光小屋,唯有坚持信念之人才能不惧命运、勇往直前。
“但是娜瑟露思恐怕永远不会原谅我。我曾经欺骗她、抛弃她、甚至伤害她,却从来没有…守护过她。”
“女生总爱口是心非。”罗伊娜看向神情沮丧的男生,“交给我吧,接下来是女生私话时间。”
罗伊娜下定决心,如果踏出希敏约格脉冲,她要用双手触及那缕阳光,传递给地底脉冲所有流民。
这是属于诺欧通邮差的新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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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独自倚靠在地底湖边孤零零岩石上,有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她性格孤僻不善变通,面对一群曾经的敌人,仍然无法适应角色转换。
更何况她无法轻易原谅尼奥尔德,即便内心冰层早已融化柔软,语气和表情很难改变过来。
“娜瑟露思小姐…”情绪恍惚间,她忽视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下意识举起匕首抗拒。灰色头发、脸上挂满笑容的邮差少女立刻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个…可以聊会天吗?”
她收起武器,为自己过激举动感到歉意,没有做出回答,也没有选择离开。
来自小镇诺欧通的邮差少女罗伊娜年纪比娜瑟露思小五岁,却拥有更阳光和乐观的性格,不仅对待邮差工作认真努力,对待陌生人同样友好善良。
两人第一次在诺欧通政务厅见面时,娜瑟露思便坚信一件事实,生活于遗迹阳光下的宠儿,和地底脉冲的弃子,永远不会在命运道路中产生交集。然而因为在诺欧通放了邮差少女一马,两人无意间走入了相同轨迹。
“还在生尼奥尔德先生的气吗?其实…”
“谈不上生气,纯粹只是无话可说而已。”意识到邮差少女来劝和,她想尽快结束话题,“尼奥尔德负责守护你和瓦尔基里安全抵达首都,等离开希敏约格后,跟随他继续往东走就会抵达格拉兹海姆。”
“娜瑟露思小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要去格拉兹海姆,找耀夜大人问个究竟。但这是流萤内部事,与外人无关。”
也许是感受到她言语中的排斥,罗伊娜悄悄从口袋里取出两枚青鸟耳坠,将其中一枚塞入她掌心:“我和尼奥尔德先生是朋友,自然也是阳光小屋的朋友,那就不能算外人。”
娜瑟露思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开口,她以为青鸟随盖娜留在了异空间内。
“这是盖娜小姐在视界之环开启黑洞瞬间,偷偷放入我邮差包里的。她不只给尼奥尔德先生留下遗言,也给我留了。”罗伊娜浅浅一笑,嘴角透露出伤感,“她说,误入歧途的男孩女孩正迷失于命运中,希望你们重新找到通往希望之光的轨迹,一起走下去…”
“!”听完这段话,娜瑟露思终于难掩过去几天的压抑,情绪奔溃泣不成声,她特意把额头抬起仰望天井,让泪水慢一点落下。
“盖娜姐让我想起了特妮莎修女长。”罗伊娜习惯性摸身后邮差包,意识到那里空无一物后,失望地把手转回身前,别扭地无处安放,“虽然并非血缘至亲,婆婆面对城邦军威胁依旧舍命守护着我。她支持我勇敢面对命运,完成寄送遗迹圣器的委托。”
“离开诺欧通,你会想她吗?”
“嗯。虽然每晚都会思念,但并不伤感。”罗伊娜又笑了起来,露出小小酒窝,“因为诺恩斯和拜克斯陪着我,而且故乡的家人们等着我,完成委托重新归来。娜瑟露思小姐的家园就在脚下,身边家人就在不远处,比我要幸运得多。所以请原谅尼奥尔德先生,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珍重着你、守护着你,千万别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娜瑟露思愣了下,这是继诺欧通政务厅前初次见面后,两人再次一对一聊天。她能感受到邮差少女积极乐观的性格,正如邮差这份职责,不断将温暖传递给收信人。
“谢谢。”她默默接过青鸟耳坠带上左侧耳垂。
曾经在异空间拒绝盖娜,认为自己早已长大成翱翔蓝天的青鸟。实际她却错了,自己不过是只误入歧途的雏鸟,远未能找到正确的飞行轨迹。也许引导命运的希望之光并不在天井终点,而就在眼前。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话了嘛?”邮差少女看她久久未有反应,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我只是想起诺欧通时和瓦尔基里说过的话。”
“哎~和诺恩斯?你们说过什么悄悄话。”
娜瑟露思没有再回答,有些事情恐怕根本不需要揣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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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技能,隐藏于遗迹圣器的第三技能,其破坏力远超前两项技能。
根据圣都亚格拉希尔的史书《埃达》(1)记载,遗迹圣器初现于诗蔻蒂星球时,几乎所有阳衍都能熟练掌握和启动终焉技能,带领诗蔻蒂人开疆扩土,在遗迹内创造出文明。
然而教会发现,终焉技能是把“双刃剑”,它会消耗遗迹圣器并将之毁于一旦,也会反噬宿主创造出可怕恶魔。于是最高主教禁止任何人启动终焉技能,除非得到其允许。于是除圣都以外,诗蔻蒂各地遗迹开始禁用。遗迹城邦建立后,人们发现只需要阳衍便能供给遗迹之力,根本不需要启动圣器。
遗迹圣器逐渐变成象征,有时甚至被藏起来不归阳衍所用,很快最后一批懂得终焉技能的阳衍亦离开人间,彻底宣告失传,终焉技能成为仅记载于史书上的传说。
“正如各位所知,Rank I 盖娜出生于陪都弗尔克范格,并接受瓦尔基里训练,期间有幸阅读过史书《埃达》,了解到关于终焉技能的秘密。”
Rank VII 宾娅莎把众人召集到阳光小屋内,她决定把盖娜的秘密公之于众,以做好面对强大对手的准备。
“你知道盖娜姐不是流民?”罗伊娜问道,在异空间内盖娜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确定,或多或少有这种感觉,但我不清楚她额头的流民印记是怎么出现的。”
“所以盖娜姐说终焉技能如何掌握?”娜瑟露思把话题引回正轨,她迫切渴望提升力量,更好的守护脚下家园。
“根据《埃达》记载,阳衍与遗迹和圣器融合为一体,令气与水、天与地、人与物、生与死化为无形,即可得到遗迹圣器认同走向终焉。”
所有人面面相觑闭口不语,似乎没能理解话里玄乎的意境。瓦尔基里诺恩斯靠在墙柱边,似乎并不打算加入对话。
“哈哈~我知道对各位来说很难理解。当年盖娜告诉我时,我也是一脸茫然。”
宾娅莎话锋一转,让氛围立刻松弛下来,她很擅长充当和事佬和气氛调节者,因此得到了许多高级干部信赖。
“简单来说,宿主和遗迹圣器必须进入完全合一境地。互相信任,互相依存,互相认同。”
尼奥尔德却感觉越听越糊涂,他从小厌恶上课,太阳穴习惯性酸胀起来:“可怎么证明这点?圣器又不会说话?”
“用圣器攻击自己即可!”宾娅莎拿起手中圣器永恒乐章,故意摆在唇部做出即将吹响姿势。
“攻击自己?”罗伊娜连连摇头,“那岂不是会自残而受伤?比如把自己的时间静止了,不就永远都不会动了。”
“没错,假设圣器伤害到你,即证明未达到宿主与遗迹圣器相互认可的境地,自然也就无法掌握终焉技能。”
阳光小屋内安静下来,任何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拿遗迹圣器对自己下手。
“盖娜和宾娅莎,都是这样学会终焉技能?”
“嗯。我日复一日用音爆伤害自己,才终于花了五年时间学会。”宾娅莎苦笑地指指耳朵,“拜其所赐,现在如果不启动听觉控制,我的双耳几乎处于失聪状态。至于盖娜嘛…她是个天才,第一次尝试就完成了融合。”
“即然学习过程如此危险且漫长,如今在人数劣势情况下,有必要学习终焉技能吗?万一造成不必要减员…”尼奥尔德打断了对话。
“因为形势现在对我们非常不利,Rank II 弗蕾雅无意间启动了终焉技能,如果无法与之对抗,我们不可能活着离开希敏约格。”宾娅莎表情严肃起来,“我尝试使用终焉技能密语控制她,但结果却失败了,意味着永恒乐章无法战胜致缠系。”
“我愿意尝试!”绿发女生主动站起身来,脚底黑靴散发出白色光芒,“既然其他圣器还没找回来,只有无影黑靴可以!”
“想好了吗,Rank III 娜瑟露思?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做到的事情,绝非想象中容易,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没关系!”娜瑟露思目光炯炯有神,摆脱了刚才失落无助的表情,“我必须追上盖娜姐,拥有守护阳光小屋、追逐希望之光的真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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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埃达》:保存于圣都亚格拉希尔的史书,据传诞生于距今1200年前,由蓓露丹迪教会史官编撰,记载早期诗蔻蒂人在阳衍带领下,离开诞生地踏足星球各地,建立遗迹都市和蓓露丹迪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