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公平的命运不由世界赐予 而是自己争取(上)
诺欧通遗迹核心——位于城墙里层东侧的阳衍之室,是间宽度约五日轮的狭小正方形密室。四面冰冷石英石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用来照亮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
爆炸烟雾完全散尽,阳衍之室轮廓终于一览无遗。尼奥尔德紧张地倚靠在内侧墙壁,用余光观察周围。加入流萤后,他很少闯入遗迹窃取圣器,所以从未进入过阳衍之室,更未曾目睹过阳衍真容。
脑海想象中,既然是圣女阳衍的居所,布置理应金碧辉煌,至少也会拥有高档家具、舒适宽大的床铺。尼奥尔德出生后便颠沛流离,没有享受过奢华生活,所以认为阳衍就该如此。
可眼前景象却大相径庭,潮湿昏暗的石屋内除了手中抢夺的沙漏外空无一物,也未见到应当生活在此的阳衍。
“难道这里并非核心?”脑海中闪过一丝怀疑,然而沙漏散发出的奇妙感觉,可以肯定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遗迹圣器。
“连遗迹布局都没搞清楚,不像谨慎的流萤所做之事。”堵在石门口的黑衣男人,用略带嘲笑的语气回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流萤!”尼奥尔德脸涨得通红,说话开始气急败坏,他不善于掩饰身份,“你又是谁?如果想阻止我,可不会有好下场。”
黑衣男人又笑了起来,顺势往屋内剁了小步,银色剑鞘撞击到凹凸不平的石墙上,传来浑厚震耳的回声。光凭声音就能轻易判断,这把武器和铁匠达利特手中的烂货不是一个级别。
“我早就监视到你们流萤前几天会面谈论关于遗迹之事。”黑衣男性手握剑柄,似乎没有拔出之意,“至于我的身份,劝你无需知情。请现在放下沙漏离开遗迹,我保证不再追查。”
“笑话!流萤在诺欧通行动就是瞄准遗迹宝物,怎么会轻易交还。”努力克制声音微弱的颤抖,尼奥尔德伺机寻找逃跑空隙。
“这次行动是你个人所为吧,并非流萤高层旨意。”
“…”
“所以最后通牒,交出沙漏,不然别怪我下狠手了。”
面对不断加剧的威胁,尼奥尔德犹豫了。他没有携带武器,也不擅长舞刀弄剑,面对手持精良装备充满压迫感的敌人,没有丝毫胜算。
“知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放我一马,就把遗迹圣器交还。”
“很好,谢谢配合。”黑衣男人放下戒备,右手离开剑柄,准备接住传递过来的沙漏。然后近在咫尺的圣器却突然变成透明虚幻状,无法触碰实体。
“什么!?”露出难得惊讶之容,身前的尼奥尔德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随之传来屋外急促的脚步声。
“没想到面具不仅能控制他人,还能制造幻觉,遗迹圣器留在流萤手中,确实后患无穷。”
意识到自己被幻术所骗,黑衣男人抓住剑柄立刻追了上去。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沙漏从手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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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器隐藏于遗迹中,是古老蓓露丹迪神赐给诗蔻蒂的馈赠。在这座气候险恶、灾难不绝的星球之上,诗蔻蒂人借助遗迹庇护,方才能够远离灾难存活下来,于狭小空间内安享生活。
遗迹具有形同保护伞的神秘屏障力量,为都市抵挡一切灾难,被称为遗迹之力。而激发遗迹之力的源泉,便是被尊为圣女的阳衍。而作为代价,阳衍一生不得离开遗迹,直至重归神之所在。
阳衍是蓓露丹迪神所选中的神之子,拥有与遗迹共鸣的天赋,从而守护一方土地。蓓露丹迪教负责在圣都亚格拉希尔挑选和培养阳衍,分派到星球各处遗迹,形成一张密集交织的关系网。
作为对神之子的馈赠,遗迹中保留着许多圣器,成为阳衍私有之物。遗迹圣器具备特殊超能力,被蓓露丹迪教认为是神之力量,自然仅有神之子才可与之相配。
所以阳衍享受着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的命运,可以决定谁能够居住于遗迹内,谁则被赶出遗迹外,这在诗蔻蒂直接关系到生命的生死。
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被神选上,有人则被神抛弃,尼奥尔德便是后者。所以他选择抗争,加入反政府组织流萤,窃取遗迹圣器。他想向神证明,这个世界人人平等。
借助沙漏内部微弱光线,尼奥尔德疾步奔跑于黑暗长廊。城墙里层气温并不闷热,虚汗却依旧从脊背溢出,传来黏糊糊的不适感。
空无一人的阳衍之室,消失不见的阳衍,以及神秘黑衣男,他瞄准这座星球不起眼的小镇遗迹,纯碎是为降低偷窃难度独自抢夺圣器。却未曾料到,自己陷入到史无前例的麻烦中。
“究竟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举起沙漏,再次仔细端详在内部旋转的透明气体,猜不到诺欧通遗迹圣器蕴含的力量。
“嗖!”精神短暂恍惚,尼奥尔德忽略了背后潜在的追兵。冷风掠过紧握沙漏的左手,黑色人影闪到身前。
“可恶,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像诺欧通遗迹守护者。”他撤步后退摆出作战姿势,手中虽然没有武器,至少不能在表面上示弱。
黑衣男人没有像刚才阳衍之室那般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地交涉,他迅速拔出剑鞘亮出银光透亮的长剑,向前刺了过来。
多年来收到流萤特训和教导,尼奥尔德面对白刃战并非不堪一击,机敏地俯身躲过致命进攻后,他拿起幻术面具准备反击。黑衣男人立刻中招,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件遗迹圣器可以使对手视线产生幻觉,帮助宿主伺机逃脱,先前在阳衍之室便使用过这招成功脱离,现在故技重施。尼奥尔德从侧边小心翼翼地躲过剑锋,继续往长廊深处前进,这次他计划延长幻术时长,确保顺利逃脱。
“嗖!”他才迈出第一步,银色剑刃却已经抵在喉咙前方。
“怎么可能!难道幻术面具没起作用?”惊讶之余,他注意到黑衣男人用围巾包裹住的肩膀下,闪耀着白色光芒。
“同样招数不可能奏效两次。”
“喂喂,你究竟是谁?既然不是诺欧通遗迹守护者,为何盯着这个沙漏不放,难不成我们是同行吗?”
“同行…也许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目标也是它,和你一样。”
“那就更不能交给你了,至少我偷走圣器是为改变更多人不公平的命运。”
“不幸的命运…”黑衣男性似乎略有犹豫,尼奥尔德趁机会拿出另一幅面具,迅速戴在对手脸部。一旦佩戴上幻术面具,中招者就会成为傀儡失去意识。
“再见,同行,宝物归我了。”说出临言,他继续沿既定路线逃出遗迹,留下呆若木鸡的神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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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响亮脚步声回荡在盘旋而上的石梯间,爬上城墙东南角抵达遗迹外层。尼奥尔德提前布置好绳索,他将由此脱逃遗迹离开诺欧通。
所有遗迹守护者都被调遣至里层守卫核心阳衍之室,外层空无一人。天已入夜,城墙下小镇灯火通明,人们享受着清闲欢快的夜生活。
而即便到了夜晚,诺欧通天空也散发出淡淡光芒,如同一枚蓝色湖泊倒挂天际,美艳动人。
那是一颗硕大的星球,悬挂于诺欧通夜空之中。星球上陆地与海洋轮廓清晰可见,球体以缓慢频率由西向东旋转。硕大星球在白天因为阳光照射关系,显得透明难觅,到夜晚则无处遁形。
“行星【乌尔德】1,卫星诗蔻蒂的母星。”尼奥尔德再度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所震慑,他没有料到这个男人如此迅速摆脱幻术面具控制。
“哼,什么母星,明明就是诅咒根源!”他咋舌地咒骂之后,把视线从天空移回身前,“你不是一般人。”
黑衣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拉开包裹喉咙和肩膀的黑色围巾,坦诚地展示出肩部耀眼符号——一枚类似古代文字的印记。
“我是诺恩斯,诗蔻蒂命运的行者。”
自称诺恩斯的男人视线不离沙漏,目光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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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乌尔德:行星系统主星,文明高度发展,可以实现星际旅行和卫星移民。百年前组织殖民军大规模入侵诗蔻蒂,目前有不少乌尔德人居住于卫星之上,似乎有着更加隐秘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