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记忆崩坏时 快乐和痛苦哪个更多点(下)
海姆达尔贵为圣都遗迹守护长,待在亚格拉希尔的时间却屈指可数。这座承载诗蔻蒂遗迹文明兴衰的古老都市,早在十五年前便不复光辉。
芬布尔之冬,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灾厄,发生于星球心脏处。这场灾厄不仅夺走了阳衍希芙,还将三分之一亚格拉希尔地界覆盖于冰原之下,其中包括了圣都遗迹之核——芬布尔堡。其余幸免于难之地,也因为大灾厄效应而无法居住,大量人口迁徙,剩余城民被迫蜷缩于遗迹边缘。
失去了阳衍和家园,曾经令亚格拉希尔走向被蓓露丹迪教会抛弃的境地。然而最高主教没有放弃故土,他带领圣都人重建家园,直到千年古都如黑夜里的月见草般,坚强地重新绽放花蕊,只是他们终究无法融化芬布尔堡那厚实的冰原。
海姆达尔虽名为遗迹守护长,却没有了遗迹值得去守护,所以他奉命在诗蔻蒂各地执行任务,寻找融化芬布尔堡的办法。于是他遇到了流萤首领,这个怀揣末日黄昏计划的野心家。
“圣都亚格拉希尔…没想到蓓露丹迪教会也站在黄昏这边…”
娜瑟露思语气略带轻蔑,嘲讽面前两位并肩而站的面具男——耀夜与海姆达尔。她手臂和腿部被圣器致缠系束缚,无法与无影黑靴产生共鸣,身旁罗伊娜同样如此。她们被带回了实验室,而Rank II 弗蕾雅则留在基地废墟里,成为一颗没有价值的弃子。
“末日黄昏承载着关切诗蔻蒂的有志之士,共同所希望的未来!无论流萤、遗迹城邦、乌尔德人…还是蓓露丹迪教会。”
“而你却背叛了这些有志之士,只想独享黄昏。”罗伊娜一针见血地戳穿流萤首领满嘴的谎言。
“不能这么说,所有人都在末日黄昏不同篇章中贡献了价值,才能把乐章演奏到最终高潮,其中当然就包括我最信赖的流萤。”
耀夜来到曾经下属面前,亲手为绿发女生褪去鞋靴后,收回至实验室两侧液体容器内。随后他命令海姆达尔解除致缠系束缚,把这件圣器放到另一个容器内。
“听说你学会了终焉技能,我本人非常欣喜。毕竟看着贫民窟小女孩长大后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颇有为人父的感触。”
“别再假惺惺仁慈了,你不过是五年前伪装成耀夜的一名恶人而已!”娜瑟露思斜眼瞟向站在容器顶端,纹丝不动的白色信鸽,“不要继续玷污耀夜之名。”
“哈哈哈~果然,这个年纪的女生还会愿意分享心里话。如果再大几岁,就会有自己的小秘密,决不允许任何外人碰触。”
“这些容器是什么!?”罗伊娜打断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耀夜,目不转睛地凝视液体容器。
整间实验室内,总共放置有十个相同模样容器,透过内部浑浊液体可以勉强辨识出蜃景珍珠、共振波环等遗迹圣器,还有几件连名称都不知道。她惊恐于这不同寻常一幕,流萤首领将遗迹圣器放置于此,一定与末日黄昏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罗伊娜小姐总是眼光毒辣,不愧为邮差。”耀夜一瘸一拐地返回实验室中央,三件Tier S级神之器正原封不动摆在高台上,等待宿主共鸣,“这些容器由乌尔德制造,可以屏蔽遗迹圣器力量,原理就和你们在格拉兹海姆看到的那些屏障设备类似。只不过除了屏蔽,它还可以反过来释放。”
“释放?”罗伊娜嘴唇在颤抖,她预感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即将来临。
“没错~当第三篇章进入高潮瞬间,大量遗迹之力通过圣器向世界释放,与进入终焉的神之器共鸣后,开启黄昏降临仪式。”
眼前十个容器内,装载有六件遗迹圣器,剩下四个则空无一物。耀夜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你没有最后的钥匙…”她低声呢喃道。
“最后的钥匙?”
“末日黄昏并非一种自然现象,它是三件神之器融合后的终焉技能。而启动末日黄昏需要宿主,但你…”
“罗伊娜小姐果然不简单。”耀夜边嗤笑边鼓起掌来,在他眼神示意下,海姆达尔从实验室侧门带进来两个人,“宿主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完成实验,就能知道谁拥有最后的钥匙~”
乌尔德殖民军总司令弗雷德里克,与一位蓝色长发、年龄约十几岁的年轻少女,出现在实验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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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夜记得大约三个月前,他在格拉兹海姆贫民窟,偶然遇见一位来自芬撒里尔遗迹的无印之人。
他与这位名叫欧兰达的女医生会面,听完她悲惨一生的故事,以及她对蓓露丹迪教会的仇恨。
但这些故事耀夜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关于芬撒里尔地下空间的内容,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他随同欧兰达潜入遗迹圣器蜃景珍珠秘密守护的绿洲芬撒里尔,亲眼目睹一幅幅先古文明宏伟壁画。那是他真正意义上揭开了末日黄昏真相,并由此发起搜寻神之器战争的开端。
他第二次见到相同壁画,则是军队进驻小镇诺欧通前,在芬里尔和阳衍巴德尔带领下进入金宫圣器之室。
那副绘制于壁面的巨幅画作,绝非源自遗迹文明时期,它起源于更早年代,一个当代诗蔻蒂人还未诞生于世的年代。画作昭示出另一个真相,三件神之器需要共同宿主完成共鸣,令遗迹之力达到巅峰方能引导黄昏降临。而画作中白斑少女,无疑是奉献遗迹之力而枯竭的“黄昏宿主”。
耀夜明白,开启黄昏降临仪式,必须在搜寻神之器同时,寻找到黄昏宿主。然而这些真相,他对芬里尔、以及“盟友”遗迹城邦三缄其口,唯独透露给乌尔德殖民军,他想利用这群有钱的行星人。
于是自诩天之骄子的乌尔德人,认为他们就是主宰乌尔德、诗蔻蒂、蓓露丹迪三星系统的宿主。
乌尔德殖民军总司令弗雷德里克,觊觎宿主之位许久,在他据理力争下,殖民军获得行星资金支持,于人迹罕至的格拉希尔森林深处建立起一座新基地。这里表面用作驻军,实则为末日黄昏计划第三篇章——黄昏降临的仪式场。
“带上尼布罗根指环和德罗普尼尔手镯,然后慢慢举起冈格尼尔沙漏,感受遗迹之力由指尖流入心脏。”
遵循耀夜严谨指导,金发碧眼的弗雷德里克依次佩戴起三件神之器,他曾经在方尖塔驾驭过尼布罗根指环,认为自己正是命运的黄昏宿主。
“所有行星人未来都会铭记这一刻,是我——弗雷德里克,实现了统治三星的壮举!”弗雷德里克兴奋地举起最后的神之器冈格尼尔沙漏,他感到血液沸腾,力量不断从皮肤细胞涌出。
愚昧迷信的诗蔻蒂人,口口相传的遗迹之力,如今正臣服于体内,由乌尔德所主宰。
然而很快,遗迹之力化成鲜血,从身体每处器官、细胞和血管中溢出,弗雷德里克渐渐失去意识,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尸骸。
“啊啊啊啊啊啊!”
和红蝶暴走时情况类似,只不过神之器反噬更为激烈,转瞬间即可夺走宿主生命。
当弗雷德里克陷入无尽痛苦而哀嚎时,海姆德尔的守护者银剑贯穿其腹部,终结了这位乌尔德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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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亲眼目睹了乌尔德殖民军总司令的死亡,她什么都做不了,任由哀嚎余音回荡在耳膜。
她注视着平静站在液体容器上的白色信鸽,导致其失去躯壳、灵魂依附于动物上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悲惨地死在面前,拜克斯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两颗眼珠死死地盯着纹丝不动的尸体。
海姆达尔收起守护者银剑,重新回到罗伊娜和娜瑟露思身旁,防止两人轻举妄动的想法。而刚才一起进入实验室的蓝色长发少女,战战兢兢地被耀夜推上实验台,来到弗雷德里克生前所站位置。
“前戏结束,现在才是正戏!津利遗迹阳衍苏娜,将成为传说中末日黄昏的宿主。”海姆达尔此刻一定在微笑,即使从面具下模糊口吻也能轻易听出来。
“她是津利阳衍…”
罗伊娜回忆起圣器之室看见壁画时,那副描绘先古人类启动末日黄昏图案中,身体布满白斑的女性正是黄昏宿主。而眼前双眼充满恐惧的年轻少女,手臂和小腿同样布满可象征死亡的白斑。
“不行…不能让实验继续下去!拜克斯,求求你,阻止耀夜!”她想挣脱海姆达尔控制,甚至准备拔出藏在邮差包里,弗蕾雅所托付的银质匕首。
然而所有抗争都为时已晚,相伴五年的拍档没有作出任何行动,津利阳衍苏娜被迫带上三件神之器,重复弗雷德里克临死前所有仪式。
在场所有人,包括胜券在握的耀夜和海姆达尔,都认为黄昏即将降临。然而蓝发少女苏娜,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年轻神之子,却遭到了神之器反噬。
白斑迅速滋生蔓延,刹那覆盖满全身,苏娜整个脸颊闪烁出耀眼光芒,随后迅速化为漆黑,一条年轻生命就此陨落。
“不不不不不…!”
罗伊娜恐惧到几乎失声,继弗雷德里克之后,她再次目睹津利阳衍在眼前遭神之器反噬而牺牲,不禁流下悲伤和愤怒的眼泪。
“怎么可能…”耀夜郁闷地捡起三件神之器放回实验台,他不明白苏娜共鸣失败的原因,难道说津利阳衍遗迹之力太弱了吗?
“看来得麻烦你再去找几位阳衍过来了!”
“遵命,耀夜大人!”海姆达尔卑躬向流民之王致意,他已经预设好潜在目标,“听说逃亡的芬撒里尔阳衍正在首都格拉兹海姆,还有金伦加…”
“等下…或许不是阳衍的问题,而是神之器出现异样。”
耀夜把注意力放在冈格尼尔沙漏上,透明玻璃瓶中,圣器视界之环正高速围绕核心旋转,中间浑浊气体由淡红色转为艳丽的赤红色。
他拿起遗迹圣器原始权轻轻触碰沙漏,启用技能螺旋之初,把视界之环连同赤红色气体从瓶中抽取出来。
“Rank I 盖娜…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高傲的流萤首领把目光折回到绿发女生身上,狡黠地笑起来,“既然暂时没有阳衍,不如先拿流民做实验体吧。我一直很好奇流民不受血红狂吟控制的原因,留你活到最后,就是为解开这个谜题。”
娜瑟露思被海姆达尔推向实验台,根本无法挣脱守护者结实的肌肉力量,失去了无影黑靴,她确实沦为了普通流民。
“带上它,亲爱的Rank III 娜瑟露思。如果你成为了黄昏宿主,我答应让盖娜重生。”
“呸!盖娜没有死,她会在异空间里,见证你的失败!”
“是吗~那还真希望她能亲临现场。”
耀夜没有在意吐在纯黑面具上的唾液,举起冈格尼尔沙漏放在两人中间,然而当娜瑟露思触碰神之器瞬间,沙漏瓶凭空消失了。
“露思姐!”神态憨厚、甚至有些愚笨模样的男孩,伸长手臂夺走了神之器,“梅尔克来救你咯~”
“可恶!又是弗蕾雅那臭丫头,总给我添乱~”耀夜愤怒地把绿发女生推回给海姆达尔,放开原始权杖,转而用视界之环面对他最看不起的流萤干部,“就当正餐前开胃酒吧,用Rank I 盖娜的遗迹圣器,毁掉她最爱的孩子们,肯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