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失去的记忆如魔盒般掀开(上)
纯黑面具从中间一分两半,“耀夜”不再伪装成耀夜。他重新成为洛基,蓓露丹迪教最高主教,位居这颗星球权利中心的男人。
洛基有些遗憾身份的轻易暴露,甚至略微泛起一丝后悔。因为突如其来的星际风摧毁了实验室顶棚,他派忠心耿耿的圣都遗迹守护长海姆达尔前去一探究竟,没料想到瓦尔基里的入侵。
他低估了诺恩斯身为正统瓦尔基里的成长,不仅暴露身份还差点丢了性命。所幸提前安插了保镖暗中守护,才得以化险为夷。
“请把叛徒抓起来,不要再干扰到黄昏仪式场中,共鸣仪式的举行!”
目睹入侵者诺恩斯被最值得信赖的部下布伦希尔德轻易击溃后,洛基继续执行末日黄昏第三篇章,距离。期盼十五年的梦想,就差最后一个步骤。
他集齐了画钥匙——三件神之器,拥有了提供遗迹之力的诸多圣器,还寻找到引导黄昏降临的宿主——诺欧通邮差少女。
“放开我!我不是宿主,放开我!”罗伊娜仍然在努力抵抗,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惧怕触碰那枚透明沙漏瓶。
“你就是【黄昏宿主】(1),而诺欧通邮差不过是虚伪之名罢了。”洛基笑了起来,惊讶于自己竟然置身于弥天大谎之中,“你和我,本质是同一种人,以虚伪之名活在世界上。”
“不是虚伪之名!我是罗伊娜,从小被父母遗弃于诺欧通蓓露丹迪修道院,由特妮莎婆婆抚养长大。通过自己努力应聘邮局工作,为城民们送去每天翘首以盼的信件,我…”
“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剧本!你是阳衍圣女,我是最高主教,无论如何伪装,身份已经命中注定!”
洛基打断了灰发少女语无伦次的叙述,他对罗伊娜短短十五年人生经历没有丝毫兴趣,但凡出生于诗蔻蒂,每个人的命运就已经尘埃落定,包括任何你所拥有的东西和无法拥有的东西。至于此后漫漫人生,不过按照命运既定轨迹,顺理成章活下去的剧本而已。
“我…是阳衍圣女?”
罗伊娜无助地看向诺恩斯,然而旅途中陪伴守护,把她拖入到影响星球未来的阴谋——末日黄昏的这个男人,却垂下眼眸不敢对视。
她这才明白到,原来诺恩斯知道一切,关于自己的身份,关于自己的过去,关于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要骗我?我是阳衍圣女,不是邮差…”罗伊娜放弃抵抗,无助地跪倒在实验台前,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最高主教洛基满意地继续推进黄昏共鸣仪式,布伦希尔德收回诺恩斯身上两把雷瓦汀之剑,连同圣器原始权杖一起,投入实验室液体容器内。
十个液体容器,装载了两把瓦尔基里雷瓦汀之剑、津利遗迹原始权杖、芬撒里尔遗迹蜃景珍珠、流萤的共振波环、致缠系、无影黑靴、增幅器、以及罗伊娜带来的虚面帽,总共九件遗迹圣器。至于最后一件,布伦希尔德瞄准了无限宝瓶。
当遗迹圣器悉数归位,开启机关释放遗迹之力后,仪式场正式开启,末日黄昏终将降临于世。洛基难以抑制兴奋之情,竟然落下了眼泪。
嘭!一声枪响,打破了实验室寂静。
洛基看向肩膀上新出现的弹孔,以及廊道外手持乌尔德步枪的女孩,他万万没想到,失去利用价值的流萤Rank II 弗蕾雅,竟然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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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护主心切的瓦尔基里银冠布伦希尔德,顾不上从流民尼奥尔德手中抢夺圣器无限宝瓶,迅速切入“狂猎”状态,移动至双马尾女孩身前。
Rank II 弗蕾雅没有被全副武装银发女性的气势所吓退,接连射出多发子弹,阻止对手想要靠近的企图。
布伦希尔德旋转雷瓦汀之剑,弹开一颗颗象征死亡的金属弹丸,它们经过折射后,在实验室四周墙壁上烙印下弹痕。随即她肩部的瓦尔基里印记转换成另一种符号,制造出多达五个幻影蜂拥而上。
“无限宝瓶,释出!”尼奥尔德手持遗迹圣器,加入到战斗中。
数根粗壮云杉树冲垮了瓦尔基里幻影,布伦希尔德的本体不得不放弃进攻,手持银剑挡下巨大树根。
“区区神之弃子,欲想窃取宝物改变命运,无理!”布伦希尔德想要反击,然而潮水般涌出的云杉树,将她层层包裹动弹不得,精致脸庞不禁多出几道烦躁皱纹出来。
“永远不要小看流民…既然血红狂吟都无法控制我们,流民自然不畏惧神!”
与此同时,最高主教洛基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断呻吟,枪击正中动脉,血流不止。
尼奥尔德抓住机会跑向中央实验台,为罗伊娜褪去尼布罗根指环和德罗普尼尔手镯,拿起冈格尼尔沙漏交给眼神空洞的灰发少女,他还不想轻言放弃:“赶快逃离这里!只要你远离格拉希尔森林,黄昏就暂时无法降临。”
然而罗伊娜却心如死灰,她觉得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成为灾难源头:“我是阳衍…末日黄昏宿主…诗蔻蒂星球,还有我能逃去的地方吗?”
“别胡思乱想…可恶!”
尼奥尔德拉不动放弃求生的少女,走投无路之际,想起了格拉兹海姆贝克牧师的嘱咐。
他启动无限宝瓶进阶技能,从瓶口释放出一尊圣女雕像:“用冈格尼尔沙漏,对雕像使用圣器技能!”
“…”罗伊娜无助地看向雕像,据传那是依据初任阳衍所临摹,象征遗迹文明的开端。如今雕像却身处遗迹文明末日,命运可谓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贝克牧师说,只要这样做,就能阻止…”尼奥尔德话音未落,发现一把做工精湛的银剑从后背贯穿前胸,剑身还残留着温热血液。
乏力感瞬间溢满全身,他倒在血泊中,全身肌肉颤动。模糊视野里,瓦尔基里银冠布伦希尔德挥去银剑上血渍,优雅地走到最高主教洛基身旁,向主人传授“狂猎”,治愈其肩部致命枪伤。
直到意识丧失前,流萤吊车尾都想要爬起来继续战斗,却发现这次,或许真得无能为力了。
“尼奥!”
耳畔之中,最熟悉的声音,变得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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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少女感觉身体每株细胞都在嗡鸣,她紧紧捂住耳朵,试图把这些噪音排挤出去。
“不要…”
泪水和鼻涕抑制不住从五官溢出,全身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徘徊在理智丧失边缘。
“不要…”
尼奥尔德和梅尔克的遗骸,诺恩斯、娜瑟露思、弗蕾雅鲜血淋漓的身躯,还有冷漠的白色信鸽,目不转睛凝视一切。
“不要!”
诺欧通邮差彻底崩溃,而冈格尼尔沙漏感应到了悲伤,闪耀出从未预见的明亮光芒,与宿主共鸣。
罗伊娜失去知觉,遁入空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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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扬起麻雀鸣叫,伴随微风拂过庭院,吹落下大片金黄银杏叶,落在草地里睡美人身上。
罗伊娜侧身屈膝,鼻子发出轻轻鼾声。灰色发丝从耳垂后吹起,擦过白皙精致的侧脸,把面颊上叶片“推”到嘴边。
顿时一阵痒痒的感觉袭来,小声喷嚏后,她醒了过来,发现银杏树下早已空无一人。
“睡着了吗?”起先脑袋昏昏沉沉的女孩,突然间猛得站起身来,“为什么我会睡在修道院庭院里,明明应该在…实验室…?”
环顾四周,无论环境、气味还是记忆,都如此熟悉清晰。这是过去。
“这是埃吉尔湖异空间中,我梦见过的梦境…”
她记得自己因尼奥尔德之死而奔溃,随后便彻底失去意识。难道这便是死后世界?
“诺恩斯!拜克斯!尼奥尔德!娜瑟露思!”一边呼唤同伴姓名,一边走出光线昏暗的庭院,罗伊娜回到诺欧通修道院主教堂。
恒星密米尔高高升起,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花映入礼拜堂,在烟灰色石岩上留下琉璃色光景,一幕幕都如此真实,仿佛身临其境,
也许梦境过于雷同,她不禁想起一个陌生但记忆深刻的名字:“托尔叔叔?”
在埃吉尔湖异空间梦里,有位名叫托尔的高大男性出现于庭院。他有着黑色头发、棕色瞳孔和布满老茧的宽厚掌心。
“记得托尔叔叔后来去了后山…”
罗伊娜顾不上没有穿鞋的光脚丫,朝后山森林飞奔而去,迈过熟悉的坡道和林间,光线在瞳孔闪现,前方就是“秘密基地”。
沿着山顶露台远眺,宏伟壮观的石英城墙遗迹与诺欧通小镇尽收眼底,人们和谐安宁地生活于遗迹内,远离遗迹城邦侵扰和星际风肆虐。
女孩看向她最爱但早已失去的一切,不禁潸然泪下。
“对不起…罗伊娜…对不起…”
温柔女声吹入小耳朵,长相与罗伊娜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成熟女性,独自站立于山顶露台。
她留有灰色长发,挑着精致柳叶眉,深黑色瞳孔出淤泥而不染,呈现出清澈透明的内心世界。
她皮肤白皙、四肢纤细、却并不给人孱弱多病之感,反而散发着与身俱来的圣洁气质。
罗伊娜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性,虽然悦耳动听的声线,仿佛似曾相识。
“你是…希芙大人...”
“很高兴再次以这种方式见到你,罗伊娜。”希芙莞尔一笑,那种内敛又不羞涩的端庄笑容,恐怕无论男女都会为之倾倒,“或者说初次见面更合适吧,毕竟现实世界里,我只剩下了灵魂。”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嗯,这里是神之器冈格尼尔沙漏的融合临界,而你正在对抗自己的过去。”
“过去?可我从来没有过这段记忆啊…而且,希芙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过去呢?”
“因为我是你的母亲,罗伊娜。”希芙坚毅的眼神,第一次露出胆怯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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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黄昏宿主:三件神之器共同的宿主,可以融合神之器,启动其终焉技能末日黄昏,引导诗蔻蒂世界完成重生。然而想要驯服三件神之器需要满足许多条件,因此黄昏宿主的真实身份仍然是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