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失去与拥有(下)
前方的苍蓝色闪电持续在空中闪现,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星际风暴。
诺恩斯的“狂猎”丝毫不敢松懈,他搀扶着翼手盗贼团团长梵,穿梭于余烬残留的云杉丛中。终于视野豁然开朗,抵达了激烈交锋的战场。
一头苍蓝鹰鹫正与灰色巨狼纠缠在一起,闪电与声波相撞,摧毁了方圆数千日轮所有万物,巨狼贾杰尔遭到痛击后败下阵来。
“维德佛尔尼尔…”诺恩斯知道苍鹫名字。
早在洪荒节前,罗伊娜就曾谈及金宫遗迹圣器之室里,描绘了三头先古巨兽的壁画。而乌尔德殖民军逃离首都时,苍鹫也短暂现身,护送星际飞船安全驶离星落湖。
苍蓝鹰鹫维德佛尔尼尔,是唯一记载于蓓露丹迪教会史书《埃达》内的神秘巨兽。传说在诗蔻蒂星球另一面,有头翱翔于天际的巨大鸟禽,它似鹰似鹫,苍蓝色羽翼象征邪恶着魔鬼之星乌尔德。它所到之处无不雷鸣电闪、狂风骤雨,唯有极寒之冻,方可将其制服于冰原之下,阻止再次苏醒之时。
诺恩斯移动到深受重伤的流民尼奥尔德旁,目睹巨兽在空中盘旋:“为什么苍蓝鹰鹫会单独被记录于遗迹文明的史书中?”
“因为维德佛尔尼尔时常飞翔到星球正面,所以被先古人类记载下来遗留于圣都附近,成为蓓露丹迪教会传说之一。”梵努力站起身来,想要加入到巨兽战斗中,“苍蓝鹰鹫会复活,难道流萤完成了灵魂移植吗?”
“是弗雷,流萤Rank I。”尼奥尔德简短陈述了来龙去脉。
梵吐了口血沫,他连站立都无法保持平衡:“简直疯了…竟然为了末日黄昏放弃人类身躯。”
“总之,没时间比拼你死我活了,更危险敌人就在身后。”
星际风卷起树木和岩石,不断逼近他们所在位置。诺恩斯穿插到两头先古巨兽中间,阻止它们彼此杀戮。
“瓦尔基里!?”
Rank I 弗雷没有忘记埃吉尔湖经历之事,以往他总能完美执行首领所布置任务,但复活巨龙尼德霍格失败,却让他蒙羞耻辱。如今仇人再见,丧失理性的苍鹫张开鲜血淋漓的尖喙,发疯似得咬了过来。
诺恩斯手持两把雷瓦汀之剑,方才勉强抵御住来势凶猛的撕咬:“星际风来了!继续耗下去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格拉希尔森林里!”
苍鹫这才抬起头颅,注意到星际风外围风圈已经入侵,树根如尖刀般从天而降,直插烧成灰烬的台地。
“现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殖民军基地,必须赶紧避难…”
“笑话!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即使星际风过境,我也会选择同归于尽!”苍鹫毫不在意风暴威胁,不断释放出闪电击碎迎面而来的异物。
“难道双胞胎弗蕾雅的安危,对你也无所谓吗?”尼奥尔德不顾危险,用无限宝瓶吸收随风暴源源不断袭来的异物,“身为流民,应该都知道星际风威力,殖民军基地不可能幸免于难。”
这句话深深刺激到弗雷内心柔软一面,自从离开染尽鲜血的巴芬山脉后,他始终以守护妹妹为使命,努力寻找允诺的“太阳”,甚至不惜与维德佛尔尼尔融为一体,为引导末日黄昏而战。可如果一切努力都因星际风化为泡影,弗蕾雅恐怕永远都无法看见那缕阳光了。
苍蓝鹰鹫突然挥舞巨大羽翼从焦土中拔地而起,顶着星际风云团而走。诺恩斯抓住机会,启动“狂猎”爬上巨兽背脊,连同尼奥尔德、梵与贾杰尔一起。
Rank I 弗雷知道敌人就在背部,但他无暇顾及,飞速向格拉希尔森林北端飞去。
没过多久,尼奥尔德远远望见了森林深处高高耸起的金属建筑,他们在维德佛尔尼尔引路下,终于找到了乌尔德殖民军基地。
然而那里同样并不安全,另一股星际风拔地而起,正从偏西方不足五大日轮位置顺移而来,风暴遮掩了地平线微弱曙光,天空再度陷入黑暗。
由于此地临近维穆尔河溪,风团吸允起大量水源,带来大雨临盆。本就身负重伤外加长途飞行疲劳,苍蓝鹰鹫终于抵挡不住风压冲击,失去平衡向地面狠狠摔下,砸毁基地一角。
诺恩斯在落地刹那便感知到了遗迹圣器存在,他顾不上伤势危重的战友,冲向基地廊道尽头。
“等下,我一起去!”尼奥尔德一把拉住想要抽身离开的瓦尔基里,他在坠落时从宝瓶中释出缓冲物,减弱身体的创伤,“娜瑟露思也在里面,我是阳光小屋主人,必须把她带回家。”
“随便你…前面就是最终的敌人了。也许会失败、甚至死亡,你有觉悟了吗?”
“哈哈哈~流民出生时就做好了所有觉悟。向命运抗争,我们无惧死亡!”
诺恩斯一笑而过,继续奔赴遗迹圣器所在方向。他承认这段旅程,令自己改变了对流民和这个糟糕世界的看法,而改变他的人,正是廊道尽头那名他必须用生命守护的邮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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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马尾女孩微微俯身,抚摸鲜血淋漓的嘴喙。苍蓝鹰鹫巨大无比的身躯,与她娇小身材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此刻,先古巨兽仿佛挑战飞翔失败的雏鸟,重回巢穴寻求家人安慰。
“笨蛋弗雷,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弗蕾雅的泪水滴在鹰鹫毛发上,双胞胎见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应,让她瞬间知道巨兽体内灵魂的主人身份。
雨水透过破损天顶,肆意拍打着千疮百孔的躯体,弗雷不断喘着粗气来缓解痛楚:“抱歉…直到最后都没能让你看见太阳。”
“不…我遇见了引导光的人。她不是耀夜,而是希望的星火。”
“希望的星火?”
“嗯,这次肯定不会错。只要星火驱散黑暗,太阳就会升起,愿意相信弗蕾雅一次吗?”
鹰鹫缓缓合上眼眸,他没有死亡,只是想要休息睡眠。
弗蕾雅离开双胞胎哥哥,注视一旁骑在灰色巨狼背脊上的老者。狼和老者都已经遍体鳞伤,却依旧充满敌意,高举大刀摆出迎战姿势。
“放心吧,弗蕾雅已经失去了圣器致缠系,只是普通的十岁流民女孩而已。”她双手合十向巨狼恳求,“能替我照顾一下弗雷吗?”
“…”
没等到肯定答案,她却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手心多出了一把刻有月见草图案的银质匕首。这把匕首一直死死咬在鹰鹫嘴中,直到睡去。
她需要与过去做个了结,与家人一起,迎接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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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与尼奥尔德闯入实验室,连续遭遇星际风和苍鹫坠落破坏后,银质大门已经倒塌。
耀夜就站在实验室中心,手持遗迹圣器原始权杖,保护身前实验台和两侧液体容器免遭外力破坏。
角落里,娜瑟露思痛不欲生地抱紧梅尔克遗骸。尼奥尔德见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跪倒在阳光小屋家人面前。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甚至连憨厚男孩最后一面都未见到,更何谈履行盖娜的遗言——守护家人。
而实验台前,紧挨着耀夜的人质就是罗伊娜,她的手肘和无名指已经戴上了两件神之器尼布罗根指环与德罗普尼尔手镯。
邮差少女顽强抵抗着流萤首领的蛮力,避免与冈格尼尔沙漏相触。一旦神之器三位一体,黄昏降临的仪式场即将开启。
“喂,到底怎么回事!”诺恩斯向始终立在液体容器顶端,冷眼观察的白色信鸽呼喊道,“你在做什么,拜克斯!”
“我只是弱小的信鸽,改变不了任何局面。”拜克斯语调一贯的老气横秋,可平时听着习惯,如今却格外冷酷无情,“话说回来…瓦尔基里,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再欺骗我们。”
“欺骗…?我哪里…”
“小娜,她是阳衍吧?”
“!”
诺恩斯瞬间哑口无言,他注意到地面上破碎的圣器视界之环内部,赤红色气体已经荡然无存。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瓦尔基里印记闪烁白光,他举起雷瓦汀之剑向耀夜冲了过去。
耀夜自然早有准备,以原始权杖抵御住攻击。他不准备和瓦尔基里浪费时间,继续强迫邮差少女触碰最后的神之器。
“住手!”伴随响彻云霄的怒吼,诺恩斯彻底爆发了瓦尔基里所有潜能。进入“狂猎”状态后,他举起银剑启动终焉技能,“剑之共生!”
雷瓦汀之剑与宿主共生后,分裂成三道银光,轮番冲撞流萤首领。第一道击碎了原始权杖防御阵,第二道擦过黑色面具,最后一道则直指心脏。
就在诺恩斯即将杀死耀夜瞬间,另一把银剑从侧面飞袭而来,与银光精准相击。
而这道被击中的银光,正是宿主诺恩斯本体。受到冲击后,他偏离行径轨道重重砸向墙面,“狂猎”和终焉技能同时被动解除。
“万分抱歉,微臣差点就来晚了一步。”一位银色长发的美丽女性,穿戴白色高跟鞋进入实验室内。
她有着精致瓜子脸,眉毛细润如斯,灰色瞳孔清澈见底。她始终保持浅浅微笑,两朵美丽酒窝夺人眼球。
女性以齐格鲁秘银盔甲武装,凸显出身材凹凸有致,她优雅地收起银剑放入腰际剑鞘内,举手投足尽显典雅气质。
诺恩斯嘴角溢出鲜血,惊讶地注视突如其来的敌人。虽然女性收起了武器,但压迫感却始终萦绕于实验室内:“你是谁…为什么会有…雷瓦汀之剑?”
“吾乃布伦希尔德,圣都亚格拉希尔的瓦尔基里银冠,前来缉拿叛徒诺恩斯。”
女性声音柔美,与震慑众人的气势显得大相径庭。面对不同对象,她使用的自我称呼略有区别。
诺恩斯自然听说过布伦希尔德之名,在布列达布里克堡垒训练期间,亚尔薇特曾多次在谈话中提及。每次提及,无一不再警告着他。
布伦希尔德是个可怕的对手,她是诗蔻蒂最强大的战士,如果遇见,一定要避免正面冲突。
可如今末日黄昏降临前夕,诺恩斯还能逃去何方呢?他与美丽的瓦尔基里银冠四目相对,突然发现其中蹊跷之处。
为什么瓦尔基里会站在流萤首领、区区流民之王身边,以微臣之名相称?即使蓓露丹迪教会与反政府组织流萤合作,也不该如此。
“难道说?”
他怒视耀夜,黑色面具受到刚才雷瓦汀之剑破坏而出现一道裂痕。随着裂痕不断延伸,终于从中间一分为二。
末日黄昏计划始作俑者,伪装耀夜身份混入流萤之人,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真面目。
“请把叛徒抓起来,不要再干扰到黄昏仪式场中,共鸣仪式的举行!”
“遵命,洛基主教。”
布伦希尔德弯腰鞠躬,向面前满头白发的中年人——蓓露丹迪教会最高主教洛基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