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时间静止时的赛跑(下)
亚尔薇特脚下的黑色巨龙变得纹丝不动,寒意随之扑面而来,温度陡然间下降好几度。
周围一切仿佛摁下暂停键,风声、水声、雷鸣声消失在耳边,只有她和流萤男孩没有受到影响。
她低头俯视埃吉尔湖,以湖心的漆黑下沉式空间为原点,湖面等距分割成四块部分,外延到湖畔土黄色的穆斯尔贝大沙漠。
然而波涛汹涌的海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冻结成冰的湖面,如同一整块冰原。海浪定格在半空,浪尖直抵巨龙尼德霍格之处。
亚尔薇特熟悉这一幕场景,知道湖水并非低温冻结,而是受时间静止影响。水流的运动轨迹被强行阻断,强制停留于原地,外化成冻结状。
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相同场景,就在十五年前圣都亚格拉希尔,那场改变诗蔻蒂星球命运的灾难。
“不可能是希芙…到底谁把那个东西带来了埃吉尔湖?”
带着无法解答的疑惑,她看见一辆电摩托高速从湖畔驶入冰原,沿海浪往高处疾驶。而电摩托背后的冰原正迅速瓦解融化,阻断退路。
电摩托通过冻结海浪飞向高空,离巨龙身躯越来越近,亚尔薇特才看清了驾驶者容貌。
黑色外衣,干净利落的蓝色短发,外加腰际银色长剑和肩部闪烁白光的印记,配上男人不屑一顾、非常欠揍的表情。唯一不同是那枚从不离手的黑色围巾,没有挂在脖间。
男人驾驶载具攀爬到海浪至高点,那里距离尼德霍格仍旧有几十日轮落差。可他没有犹豫,竟然双腿蹬在驾驶座上,为自己提供额外推力,借助惯性飞跃海浪。身处数百日轮高空却如此冒险,但凡失手落空,便会像那台失去动力的电摩托一样,坠落冰原摔得粉身碎骨。
男人却侥幸地够到巨龙凹凸不平的鳞片,全身悬挂在空中。他试图向上牵引,但始终无法在躯干上找到受力点,重力使他不断下滑。
就在他即将掉落尼德霍格瞬间,亚尔薇特伸出手臂,牢牢抓住那只比她更大的掌心。
“啊啦~做事还是这么不经思考,小诺~”
棕色长发贴在耳边,她露出标志性甜美笑容。两人肩部的雷电形状印记彼此呼应,闪烁熠熠生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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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爬上布满鳞片的龙身,立马粗暴地甩开“救命恩人”。他并非讨厌眼前女性,只是不想被当作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说过好多次,别再叫我小诺!”
“啊啦~翅膀硬了,竟然对师傅这么没礼貌。”
拍掉残留黑色外套的冰珠,诺恩斯无奈地看向说话夹杂撒娇口头禅的女性。正如所言,亚尔薇特是他师傅。
十五年前芬布尔之冬事件后,他离开圣都亚格拉希尔,软禁于布列达布利克堡垒内。这座黑色堡垒用于收纳和培训遗迹守护者,既是修罗场也是无情炼狱,许多年轻人没能撑到毕业升格成遗迹守护者,便亡命于堡垒内。
然而其中却有两位特殊存在,他们既非守护者,也非普通平民,这两位即诺恩斯和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隶属于蓓露丹迪教会直属战斗组织——瓦尔基里,由于芬布尔之冬事件背叛了教会,被组织驱逐并囚禁至布列达布利克。
虽然不再是瓦尔基里,她依旧保留着雷瓦汀之剑和印记。而来到布列达布利克,其实是为了完成新使命。
亚尔薇特和诺恩斯在圣都时就是旧识,并效忠于同一位主人——希芙。她决定把瓦尔基里力量传授于当时年仅五岁的诺恩斯,完成希芙托付的使命。
十五年岁月俯仰之间,历经魔鬼训练和挑战,诺恩斯终于继承了瓦尔基里银剑和印记,拥有足以完成使命的力量。
他感恩亚尔薇特,即便这位师傅经常孩子气和举止古怪。但他同样迫切离开堡垒,证明自己能够独当一面。
至少当再见到亚尔薇特时,他们不该仍师徒相称,而是实力相当的战友。
“埃吉尔湖冻结成冰,看来你完成了使命。”亚尔薇特面带微笑,不停往地下俯视。
“没错,希芙大人在诺欧通。我拿回了冈格尼尔沙漏,只是希芙…”
“没关系…希芙大人逃出圣都时就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唯有信念和希望,支撑她的灵魂留存至今。”
“希望…她托付给我新的使命,把希望的星火带到格拉兹海姆。”
“希望的星火?”
“嗯,就在湖畔。”诺恩斯遥望穆斯贝尔大沙漠,从小到像蚂蚁的人群中找到那个少女。
“啊啦~看来小诺已经成长为优秀的瓦尔基里,姐姐我该彻底隐退了。”
“既然隐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流萤成为敌人?你的出现和末日黄昏有何关联?”
“啊啦~这是个朋友间的约定,我必须得完成才放心。”
“朋友?”诺恩斯不解地重复一遍,他想追问下去,却遭到龙身上另一人的打断。
“聊天可以暂停吗?”
男孩皮肤白皙到凄惨,身材瘦弱单薄,刘海几乎挡住了整双眼睛。
相比并不起眼的外貌,他套在手肘部位的镯形配饰格外显眼。翡翠色外观不断加深,犹如夜空中明亮的星球。
“他就是尼奥尔德所说,那位流萤的Rank I?”
“嗯,他很强,要小心对付。”
只见男孩微微抬起手肘,朝诺恩斯和亚尔薇特所在方向,打了个响指。
随后诺恩斯便注意到,视线内有一份距离自己很近的透明空气团,开始出现异样扭曲和颤动。
“快趴下!”
亚尔薇特赶紧把他摁倒在地,紧紧抓住尼德霍格鳞片。与此同时,空气产生剧烈爆炸,冲击波几乎把他们吹下龙身。
“那是可以制造空气振动引发物理爆炸的遗迹圣器,而且估计是Tier A级。这个名叫弗雷的男孩不好对付,至少我没占到任何便宜。”
诺恩斯在师傅帮助下重新站起身来,Rank I 弗雷并没有靠近,反倒有意拉开距离,使空气爆炸不会波及自己。
而他们与男孩中间,正是紧紧套在尼德霍格躯干部位的另一件遗迹圣器——视界之环。
“我需要拿到视界之环打开黑洞,让巨龙下半身落入异空间内。”诺恩斯叙述着计划,可视界之环死死卡在龙身上,看上去很难取出。
“用雷瓦汀之剑或许可行…”
他起初没理解亚尔薇特意思,思索之后幡然醒悟,内心不得不暗自承认,比起自己,师傅对这把曾经的武器更有心得。可横在他们面前的除了龙身以外,还有难缠的流萤。
“既然空气振动需要创造安全空间,只要靠近男孩,他就没法轻易使用圣器。”
“啊啦~小诺真是自信十足。师傅我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法摆脱空气振动完美的防御屏障。”
诺恩斯肩部印记开始闪烁,白光立刻蔓延全身:“只要速度够快,就能突破任何防御!”
他选择释放瓦尔基里印记,在时间静止解除前击败流萤。否则巨龙一旦觉醒,取走视界之环将难于登天。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被徒弟看扁!”亚尔薇特同样点亮印记,两名瓦尔基里如同两道白色彗星,冲向掌握空间的男孩。
弗雷自然不甘示弱,在身体周围制造出大量空间扭曲:“来吧,瓦尔基里!让你们见识下,流萤最强战士的实力!”
平时不苟言笑的Rank I,享受到久违的战斗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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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系绳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把尼奥尔德和罗伊娜、拜克斯聚拢在狭小中心,他们只能使用遗迹圣器,来应战实力强劲的流萤Rank II。
诺恩斯顺利骑乘电摩托跃升到尼德霍格身上,Rank VII 宾娅莎的音爆虽然没能追上,仍旧在冰原表面残留下裂痕,冰块融化于水,海浪开始垮塌。
时间静止正快速瓦解,然而圣器技能完全解除前,罗伊娜无法使用冈格尼尔沙漏。尼奥尔德从诺欧通带来的无限宝瓶,成为唯一抵御流萤的武器。
无限宝瓶被拥有识别圣器级别天赋的月鸣情报人佐科雷判断为Tier A级,理应强于女孩弗蕾雅的Tier B级致缠系。但尼奥尔德尚未掌握这件高阶圣器的使用方法,只会吸收对方圣器技能一个招数,自然而然落入被动防御境地,无法突出重围。
“吊车尾就是吊车尾,即便偷到遗迹圣器还是难堪大用。”
刚才害怕得失魂落魄的女孩,见到瓦尔基里离开,立马变得仗势欺人起来,吃软怕硬是流萤Rank II 弗蕾雅的扭曲性格。
“说谁我是吊车尾!区区组织的晚辈,别太嚣张跋扈。”尼奥尔德拼命晃动宝瓶,希望能启动圣器更有攻击性的技能,“可恶!这真得是Tier A级圣器吗?”
“哈哈哈~弗蕾雅正缺Tier A级。有了它就能压倒弗雷,成为耀夜大人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了!”
女孩变得更加兴奋,把目标对准了无限宝瓶。经过几次失败尝试后,她不再急于贸然进攻,将数百根系绳围绕在尼奥尔德身前,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红色圆筒。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俘!”
拜克斯感受到危险,擅自脱离队伍飞过红绳,用嘴喙发动啄击,他认为女孩不会再有额外系绳来对付自己。
然而这招失去了先前的卓越效果,Rank II 弗蕾雅早有所准备,红色领结再度泛起白光,一根崭新红绳准确无误地捆绑住白色信鸽,将其束缚在地。
“弗蕾雅讨厌鸟类,滚得远点!”女孩表情厌恶的斜视信鸽,她对嘴喙仍然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梳理着双马尾。
“拜克斯!”
罗伊娜试图冲出包围圈,救起自己重要的拍档,但红色圆筒不断缩小直径,让她根本无法靠近信鸽,甚至很快将动弹不得。
自觉胜券在握的弗蕾雅露出小虎牙,挥下手掌,红绳向内快速收缩,准备束缚住圆筒内的两人:“睡个好觉吧~梦醒之时,命运尘埃落定!”
嘭!红绳与红绳间激烈摩擦,却没有带来应有的触感。
弗蕾雅吃惊地合不上嘴,致缠系扑了个空,原本限制于筒内的对手竟然瞬间消失了。
“这两人已经被控制,接下来交由我处置。弗蕾雅请继续执行末日黄昏计划。”
女孩听到背后声音,熟悉的绿色女生正牢牢捆绑住两名对手。女生脚底黑靴泛出淡淡白光,如同盛开的花朵。
“娜…瑟…露…思!”流萤组织同伴、同为高级干部的流萤Rank III,竟然未经首领耀夜允许下,擅自出现于埃吉尔湖畔。
惊讶、愤怒、屈辱、疑惑,女孩弗蕾雅脸涨得通红,想要爆发却又无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