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巨兽们最后的狂欢(下)
鹰鹫拥有苍蓝色皮毛和羽翼,体型远超普通鸟禽,与巨龙尼德霍格相仿。强壮的黑色利爪牢牢扣紧猎物,向格拉希尔远端荒地飞驰,企图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尼奥尔德拔出匕首凿向利爪,然而看似纤细的血肉如钢铁般坚硬,匕首碰壁后受反作用力,脱手坠入万丈深渊。而另一只利爪则钳住巨狼咽喉,令贾杰尔无法轻易翻身反击。
“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离开格拉希尔森林,活下来见证末日黄昏。”
男人从鹰鹫背脊探出头来,他留着一头褐色卷发,熟悉的脸庞多出几道疤痕。原本应该死去之人,不可思议地骑乘苍蓝鹰鹫,出现于格拉希尔天空。
“Rank V 勒克儿…你不是死在格拉兹海姆了…”
“是啊,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勒克儿爽朗地笑起来,他的笑容不同于其他流萤高级干部,没有阴暗与凄凉,更多是单纯的惊喜与得意,“只不过跳下展望台时,维德佛尔尼尔早就等候在星落湖畔救下我罢了。”
“维德佛尔尼尔?”
“就是它。”勒克儿拍拍苍鹫背脊,“先古巨兽之一,沉睡于北陆高原冰层厚土下的苍鹫。”
“果然…”
尼奥尔德并不感到意外,数日前乌尔德殖民军逃离格拉兹海姆时,蓝鹰鹫就曾出现于遗迹内,护送星际飞船驶出星落湖。
当时阳衍伊敦就提及过,这绝非现存于诗蔻蒂的生物,联想到耀夜曾派高级干部前往芬撒里尔、埃吉尔湖和北陆高原,分别执行末日黄昏第二篇章,复活先古巨兽。由此可以推断,苍蓝鹰鹫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第三匹。
“先古巨兽不过是耀眼欺骗流萤的谎言,居然还在为此效命!”尼奥尔德努力挣脱束缚。
“没错,我们都知道先古巨兽不是引导黄昏降临的钥匙,但那又何妨?只要能帮助耀夜大人实现流民的愿望,任何冒险都值得尝试。”
“我们…?”
“先古巨兽给予流民梦寐已久的力量,这股力量将化为黄昏降临时的星星之火,点燃整颗星球。”另一位熟悉男生声音传入耳膜,声色低沉冷酷,不夹杂阴阳顿挫的感情。
然而尼奥尔德没有在苍鹫背脊上看见预想中的男生,他不禁哑然失语。流萤Rank I 弗雷竟然存在于苍鹫身躯之内,献出灵魂移植于最后的先古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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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无法摆脱维德佛尔尼尔坚硬鹰爪,失去匕首后,仅剩武器便是遗迹圣器无限宝瓶。可无限宝瓶无法将生命之物吸入瓶内,所以借助圣器技能摆脱鹰鹫并不现实。
俯视地表,高空之下只有一望无际的云杉树,很快苍鹫就将飞离格拉希尔森林,进入荒无人烟的死地。
“等等,云杉树!?”
他瞬间恍然大悟,举起无限宝瓶对准云杉树,使用圣器技能进阶技能“吸收”,将一颗颗苍天大树连根拔起,吸入到瓶身之内。
Rank V 勒克儿和Rank I 弗雷注意到鹰爪下闪烁白光的遗迹圣器,但两只爪子分别钳住两个猎物,来不及阻止迫在眉睫的威胁。
尼奥尔德忍住鹰爪强硬收缩带来的疼痛感,瓶口翻转对准苍鹫腹部,大声喊出:“释出!”
数十根云杉树迸发而出,近距离重创毫无防备的维德佛尔尼尔。苍鹫一声哀嚎,两名猎物顿时从高空坠落。
临近坠地前,他用无限宝瓶再度释出大量树根,堆积成山减弱缓冲,最终和贾杰尔安全返回地面。
“可恶,好疼!”
尼奥尔德坐在台地上,忍受背部和臀部挫伤传来的阵痛。从几百日轮摔下来居然能侥幸安然无恙,他艰难地爬起来,准备照看身受重伤的巨狼。
咻!耳边狂风拂过,维德佛尔尼尔从云杉丛中再度现身,低空俯冲用嘴喙把尼奥尔德咬在口中,一路沿森林拖行。强壮羽翼无视挡在前方的云杉,巨兽如钢铁般碾压过境,在黑暗森林里开拓出一条笔直横线。
尼奥尔德捡起断树根卡在下颚处,想要顶住苍鹫想要闭合的口腔,然而血盆大口越缩越小,卡在腔部的纤细树根即将被咬断。
他只能强忍伤痛,拼命用树枝扳开牙缝,赌博式地跳了出去。与此同时,维德佛尔尼尔咬碎树根。
这次坠落使他全身多处骨折,更要命的是一根尖锐枝条刺穿腰部,鲜血淋漓。而苍鹫仍旧不依不饶,飞向空中盘旋几圈后,再度迎面俯冲而下。
“可恶,求求你了,无限宝瓶!”
就在维德佛尔尼尔嘴喙咬住猎物的瞬间,苍鹫被紧紧束缚于大地上动弹不得。遗迹圣器响应了宿主哀求,以技能“附着”遏制对手。
头发蓬松的流民男生终于放下紧绷神经,无力得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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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Rank I 弗雷灵魂附身的维德佛尔尼尔,受无限宝瓶影响暂时无法移动,但同样千疮百孔的流萤吊车尾,也无力再作出任何反抗。
Rank V 勒克儿从苍鹫高昂背脊一跃而下,取出一把银质匕首,那是弗雷放弃人类身躯前托付的武器。匕首刻着稀有花卉月见草的图案,做工和雕刻技艺精湛,不像出自普通工匠之手。
与流萤其他高级干部不同,勒克儿出生名门,家族世代为金伦加遗迹贵族,掌控冶炼水晶工艺产业。
二十年前那个不幸的日全食之夜,家族嫡子诞生于贵族之家,勒克儿变成神之弃子——流民。父亲利用权贵之势窝藏嫡子足足十年,直到家族内乱受人举报,遗迹城邦闯入贵族家,逮捕了他的父母。所幸父亲早知事情败露,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并在事迹败露前,把儿子偷偷送出金伦加遗迹。
虽然此生无法继续居住于覆盖大家庭中,勒克儿至少不用担心吃喝问题。从此他再没见过家人,漂泊于死地和脉冲,用金钱收买人脉,其中遗迹圣器元素纹章,就是从某处脉冲的流民之王手中高价购入。他甚至加入过陪都的格利特尼尔冶炼公社,利用元素纹章为教会办事。
这样的出身经历,造就了勒克儿乐观随性的性格,他不愁衣食住行,不担心生死存亡,只要逃过星际风,几乎活得像普通人一样。可他仇恨遗迹城邦和蓓露丹迪教会,仇恨那些生活于遗迹内,贪得无厌的无印之人。年轻流民不知该如何发泄这股仇恨,直到遇见希敏约格脉冲的耀夜为止。
“明明同为流民,为什么要背叛耀夜大人!?”
Rank V 勒克儿把银质匕首抵在尼奥尔德脖颈上,手臂微微颤抖。他本不想残杀同类,但眼前流萤的吊车尾确实阻碍到末日黄昏计划。
他无法理解阳光小屋这群人的做法,流民苟延残喘生活于诗蔻蒂星球,很多人不像自己一样拥有财富和圣器,却居然愿意为守护糟糕的世界而反抗耀夜大人。
“因为盖娜说过,诗蔻蒂并不糟糕…”尼奥尔德笑了起来,血液划过眼眸,只能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糟糕的是世界秩序,流民争取美好未来的方法是改变秩序,而非破坏一切,留下满目疮痍的星球。”
“末日黄昏带来的不是满目疮痍,而是全新的希望,难道你们不懂吗!”勒克儿歇斯底里地怒斥道,他很少情绪激动,却必须在此刻为心中信念而辩护。
“先古人类努力战胜巨兽,却最终贪婪于遗迹之力毁掉了世界。耀夜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就像上次末日黄昏,创造出如今这个糟糕世界一样。”
“住口!”
流萤Rank V 高举银质匕首,准备动手除掉自己信念的“敌人”,他害怕继续听下去,会因动摇而迷失方向。
”喔哦哦哦!”
尖锐咆哮伴随声波冲击,他失去了对匕首和尼奥尔德的控制,重重砸向云杉树根。巨狼贾杰尔一路飞驰抵达维德佛尔尼尔坠落之地,完成了救场。
“杀了他们!弗雷!”在恼羞成怒的勒克儿命令下,苍鹫张开嘴巴,在口腔内孕育出一团苍蓝色闪电,朝灰色巨狼喷射而出。
方圆数十大日轮森林,悉数遭到冲击化为灰烬。贾杰尔后肢被闪电击中而截断,他痛苦地拖着另外三条腿,靠近苍鹫想要阻止第二轮攻击。
可苍蓝色闪电来得更加迅猛,贾杰尔再次用狼吼制造声波,两股先古巨兽力量交汇时,声波轻易被击碎后,闪电即将正面击中巨狼。
“吸收!”尼奥尔德早已瞄准时机,用圣器无限宝瓶吸入闪电。
此时勒克儿想再度偷袭时,无限宝瓶反过来释放出苍蓝色闪电。流萤Rank V 直直摔出一百日轮远,生死未卜。
一来一回之际,双方均损失惨重。黑暗森林狂风大作,维德佛尔尼尔引发的大火席卷格拉希尔。
尼奥尔德眺望乌云密布的天空,意识到比苍鹫更危险的敌人即将来临——星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