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失去与拥有(上)
梅尔克担任首领耀夜的贴身保镖,前不久在首都格拉兹海姆活动,他并不习惯遗迹都市的生活,除了好吃的糖果煎饼以外。
来到格拉希尔森林基地后,身材矮胖的男孩与受殖民军劫持绑架的遗迹城邦官员待在一间牢房里。名义上这位流萤Rank IX负责看守囚犯,实则却一同关在这里,行动受到限制。但他反倒轻松了许多,男孩很害怕耀夜,只想逃离首领身边。
梅尔克出生于格拉兹海姆底层阶级家庭,是一位日全食下的流民。按照蓓露丹迪教义,新生流民允许在遗迹内扶养至最高五岁,此后必须驱逐至死地任其自生自灭。梅尔克父母家庭条件困难,所以他刚满两岁时,就被遗弃于城外贫民窟。
陌生的善良老妇人收养了这个男孩,但贫民窟生存条件艰难,梅尔克很快染上疾病高烧不退,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年幼男童的大脑神经遭遇了创伤性损害,变为智力低下的弱智儿。没过几年,老妇人也病死在了贫民窟。
所幸梅尔克并不孤独,在同龄流民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照顾下,三个孩子苟活于世界,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个先到来。直到他们偶遇流萤首领耀夜,搬迁至希敏约格脉冲阳光小屋,结识了盖娜,命运才算出现转机。
梅尔克是弱智儿,搞不明白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所谓流民想要争取的权利,但他清楚亲情的温暖。当自己受流萤其他调皮孩子欺负时,娜瑟露思总会勇敢地挺身而出;当盖娜两年前离开希敏约格再没有回家时,他会默默哭泣思念;当尼奥尔德叛逃流萤时,他想追回守护自己十余年的哥哥。
虽然梅尔克时常躁怒冲动,偶然会有暴力倾向。但他从不掩藏内心任何情绪,无形间与娜瑟露思不善表达的性格互补,两人相依为命形同姐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彼此。即使那个人,是梅尔克最害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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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夜熟练地操控视界之环,把体型肥胖憨厚的Rank IX 梅尔克封锁在空间茧房内。这件Tier A级遗迹圣器,是五年前他伪装耀夜来到希敏约格前,由其他遗迹窃取所得。
阳光小屋主人盖娜,当时已经是流萤最优秀战士,随同前任耀夜抵抗遗迹城邦围剿战争,多次守护希敏约格脉冲安全。
但耀夜轻易便识破盖娜并非流民,而是一名普通诗蔻蒂无印之人。即使如此,他依旧将视界之环赠送给盖娜,借此掩盖自己身份的真相。
盖娜出色地完成流萤高级干部Rank I 应当承担的责任,不仅屡次入侵遗迹都市搜集圣器情报,甚至在北陆高原带回了记载末日黄昏冰山一角的图绘。
当耀眼意识到篇章即将奏响之际,他决定除掉麻烦收回视界之环,然而这件圣器却意外与盖娜一起失踪于埃吉尔湖。
如今失而复得正所谓命运弄人,尽管神秘赤红色气体依然储存于视界之环内核,但似乎并不影响到启动技能。
“这是…盖娜姐的魔法…盖娜姐在旁边~”
梅尔克被封锁在茧房内,佩戴手套的掌心触碰视界之环构筑的透明墙时,脑中浮现出阳光小屋回忆。
小时候,他时常陷入情绪失控疾病中,严重时甚至会损坏小屋与家人生命安全。那时候,盖娜就会用视界之环造出一间透明茧房,把他放置在安全平和环境里不被打扰。然而梅尔克从不感到孤独寂寞,因为每次盖娜都会陪伴在身边,两人坐在茧房里聊天谈心、无话不谈,直到病情得到控制。
那时候茧房里充满亲情温度,现在此刻却只有寒冷与恶意,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盖娜姐的魔法,绝不是!
“盖娜姐不在这里,不允许骗我!”
手套闪烁出白色光芒,遗迹圣器增幅器与宿主内心情绪共鸣,梅尔克握紧钢铁般坚硬重拳,一击敲碎了透明茧房。
随着视界之环技能被解除,实验室里娜瑟露思担忧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梅克尔,当心!”
又一个空间茧房迎面而来,梅尔克胳膊突然伸长,像根绳索般紧紧拽住天花板,从空中荡到实验室另一侧,瞄准耀夜毫不设防的后背,延伸出钢铁之拳。
可流萤首领并非等闲之辈,他迅速转身回应,启动视界之环进阶技能制造小型异空间。拳头穿过异空间后,砸在另一端墙面上,引发实验室震动。
“噢~没想到弱智儿竟然能熟练运用圣器技能,真让人刮目相看呐。”
“梅尔克不是弱智儿,我只是比别人笨了点而已!”男孩不服气地回击道。
两年前,盖娜在埃吉尔湖执行任务去世后,梅尔克递升为流萤高级干部Rank IX。虽然智商低于常人,他却拥有健硕体格和蛮力,近身战即便面对Rank IV 斯坦福也不逊下风,格斗技艺远强于同为阳光小屋的尼奥尔德。
耀夜大方地赐予新任高级干部刚发掘的遗迹圣器增幅器,因为是Tier C级,而且耀夜觉得这个弱智儿很快会死于战场。
可在Rank III 娜瑟露思与Rank VII 宾娅莎悉心指导下,梅尔克不仅成为合格的增幅器宿主,还掌握了初始技能结构增幅与进阶技能身体增幅。
“比别人笨了点,就是所谓弱智儿!”耀夜似乎不想再浪费时间,连续释放出空间茧房,利用数量优势压制住移动缓慢的对手。
梅尔克也不甘示弱,拉长手臂回荡于实验室高空,伺机寻找机会挥打多记钢拳,他掌控身体增幅技能的极限,是多出五只胳膊来。
面对Rank IX 潮水般的攻势,耀夜只能暂时转攻为守,启动视界之环在空中制造出固定的空间茧房。他踩在茧房上,移动至实验室高空,破坏所有可供手臂悬挂的管道,限制梅尔克移动。失去抓手后,矮胖男孩滑落到地上摔得不轻。
“虽然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出色,但游戏到此为止了!”
视界之环再度闪烁耀眼白光,他准备用终焉技能终结曾经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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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离开阳光小屋最后一夜,曾经偷偷爬上树洞,找到蜷缩在此的娜瑟露思。
每当生闷气时,性格倔强内向的女孩都会躲在“秘密基地”里,暗自把泪水吞进肚子里,这个习惯即便成年后,甚至递升为高级干部也未曾改变。
阳光小屋是这群孩子聊以慰寂的庇护所,他们会把懦弱藏在黑暗,把坚强留在外面。
“为什么…”娜瑟露思夹杂哭腔,面带埋冤地看向自己崇拜的义姐,“好不容易回一次希敏约格,又要急匆匆离开…”
“小笨蛋。”
盖娜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女生白皙额头,但娜瑟露思长大后并不喜欢这个动作,她下意识地往后躲避,用绿色头发遮掩住流民印记。
“露思,你们已经长大成人,足以守护彼此,应该学会勇敢地踏出庇护所了。而我同样如此,需要为流民和这个世界而战。”
“我们根本没有长大,尼奥…他根本靠不上…”绿发女生撅着嘴,但手指抚摸青鸟耳坠的小动作却出卖了她。
“啊呀~尼奥要是听到这番评价,估计得几天睡不着觉了吧…”盖娜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还不太可靠,但那个孩子心高气傲,对希望之光的渴望远甚于其他流民。他肯定能守护好阳光小屋,但尼奥缺不了露思,你们必须互相扶持守护彼此,保护好梅尔克,这样盖娜姐才能继续战斗下去。”
“别说得…好像马上要赴死一样。”娜瑟露思一把捂住义姐双唇,担心继续说下去会崩不住泪腺。
盖娜会心一笑,为亲手抚养长大的女生梳理长发:“阳光小屋的家人们一个都不能少,大家必须活着,抓到那缕希望之光。”
这是娜瑟露思在阳光小屋,与义姐最后一次谈心。两年过去了,当盖娜死于埃吉尔湖、尼奥尔德叛逃流萤后,梅尔克成为她唯一仅存的家人。
“终焉技能——空间分离!”
娜瑟露思一个箭步,避开守护者海姆达尔的银剑,冲向她最重要的家人。可惜没有了圣器无影黑靴,这段距离仿佛地底小屋到天井尽头阳光般遥不可及。
梅尔克身体失去平衡而坠落,他意识到视界之环正在迸发难以对抗的巨大力量。看见朝自己拼命跑来的绿发女生时,愚笨的男孩只是微微一笑。
“露思姐,好久没吃果糖煎饼了~下次叫上尼奥哥哥,一起去格拉兹海姆买上整箱回来!”
遗迹圣器增幅器在最后一刹那,延伸手臂,将绿发女生从空间分离的波及区域内推开。
娜瑟露思没能追上自己最后的家人,眼睁睁地看着梅尔克独自承受视界之环的终焉技能。流萤Rank IV身体被空间分离技能所撕碎,结束了幸运与不幸纠缠的一生。
“不…不要!”
实验室内,回荡起娜瑟露思凄惨哀嚎声。此刻她失去了阳光小屋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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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夜精准释放终焉技能,把麻烦的流萤干部撕成两半,得意地认为自己获得了完胜。
嘭!然而他没想到,手中圣器视界之环被突然伸出的钢铁之臂撞击后,跌落在实验室地面敲碎成两半。
Rank IX 梅尔克临死前启动圣器技能,瞄准了视界之环。这支手臂虽然已经断裂,却仍然依靠惯性命中了目标。
“可恶!这个弱智儿!”耀夜愤怒地咒骂起来,他损失了一件Tier A级遗迹圣器,这可能会影响到末日黄昏降临仪式所需要的遗迹之力。
正当流萤首领失望和愤怒之际,神奇一幕发生了。
储存于视界之环内核的赤红色气体释放而出,散发出照亮整间实验室的光芒。气体仿佛正寻找着主人般,顷刻间涌入到墙角里某位女生体内。
耀夜目瞪口呆地看向那名女生——诺欧通邮差罗伊娜,他恍然大悟,竟难以抑制神态,疯狂嗤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希芙,你做梦都不会想到,编织十五年的弥天大谎,竟然此时此刻被无情揭穿!”
他迅速拾起遗迹圣器增速器,延长胳膊将罗伊娜一把抓到实验台前。
“下一个实验对象,罗伊娜小姐,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