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奏响黄昏降临前的诗篇(下)
驾驶电摩托高速飞驰的诺恩斯,已经把穷追不舍的星际风远远甩在身后。这辆经由托莉雅改造而成的新式载具,为他们赢得大约半小时时差。
然而现实状况还远未到松懈之刻,突然生成于穆斯贝尔大沙漠的星际风,行径路线直达埃吉尔湖方向,好像诞生就是为了迎接那个东西,那个早已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高高翱翔于天际的巨兽。
“巨龙…尼德霍格…”娜瑟露思目不转睛地紧盯天空,即便曾经于耀夜公布的先古绘图上见证过,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巨龙现世,仍然难掩内心震惊与胆怯,以及难以解释的即视感,“为什么总有种感觉…我曾经见过它…?”
“错觉吧!如果巨龙曾经出现过,早就在诗蔻蒂传开了。”
尼奥尔德努力掩饰,他和娜瑟露思、梅尔克挤在副驾驶座里。肌肉长时间挤压和僵直状态,四肢逐渐变得酸痛起来,而他们即将面临的却是赌上性命的战斗。
“既然星际风已经远去,请放我和梅尔克下车!”娜瑟露思恢复到原先态度,冷眼朝向驾驶座后侧的邮差少女,“虽然感谢搭救,但请别忘了,流萤和瓦尔基里是敌人,而且我并没有原谅你背叛组织的行为,尼奥尔德!”
“可是那个东西,真得就能带来流萤想要的未来吗?”罗伊娜指着天边巨兽,嘴唇害怕地颤抖起来。她见识过巨狼赋予翼手盗贼团的惨痛悲剧,无法相信同样来自先古文明的巨龙会创造美好未来,“正如盖娜小姐所言,末日黄昏不会…”
尼奥尔德赶紧捂住少女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要求缓缓降低车速,放两位青梅竹马下车。
“既然怀有不同目标,那就此道别吧。但我一定会阻止末日黄昏,即便敌人是娜瑟露思和梅尔克,也不会心慈手软。”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我会证明自己比盖娜更强,做到她无法做到的事情。”
伴随引擎轰鸣声再度响起,诺恩斯丢下两名流萤高级干部,继续向尼德霍格所在方向高速前进。
“为什么直到现在仍然要维持善意谎言?娜瑟露思小姐理应知道真相,不然对她太不公平了!”
罗伊娜向默不作声的男生抱怨道,她无法理解共同长大互有感情的两人,竟连最简单的坦诚相待都做不到。
“因为害怕…害怕当谎言拆穿时,娜瑟露思无法原谅我和原谅自己,她就是这么一个心思细腻的笨蛋…”尼奥尔德苦笑,眼神忍不住回眺已经难以找到踪影的绿发女生,“时间把纽带磨得粗糙干涩,或许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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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水份凝结而成的坚硬锋利柱状体,从天空坠落至地面,无差别地攻击着广袤地表,在沙漠留下一个个不规则深坑。
天空被乌云和闪电笼罩,完全浸没于黑暗之中,不再漏出半点白月之光。
诺恩斯努力摆动龙头,努力贴近埃吉尔湖畔。他既要闪避从天而降的水柱,还要避免电摩托陷入坑洞无法抽身。
“巨龙不会也移植了人类灵魂吧?单纯外观看起来,它比芬撒里尔巨狼恐怖一千倍。”
如此境地下拜克斯无法继续翱翔,唯有乖乖躲在拍档怀里,才能避免被甩出载具。他直视眼前巨兽,感叹自己多么渺小。
“如此暴躁失控,恐怕暂时还没受到尼布罗根指环控制。毕竟想制服如此巨大野兽,流萤也需要一番周折。”
在危险驾驶间隙,诺恩斯时不时抬头观察。名为尼德霍格的黑色巨龙正如尼奥尔德所言,仅存在半条身躯留在现身,没有头颅和心脏却能存活下来。布满鳞片的细长驱干连结着尾巴,似乎急迫想要寻找上半身。
“它的上半身,确定被吸入遗迹圣器制造的异空间吗?”
“确定,是的!”电摩托剧烈颠簸,令副驾驶座的尼奥尔德很难一次把话说全,“两年前盖娜开启黑洞,把巨龙吸入异空间内。尼德霍格用自残方式逃脱,遗留下半条身躯坠入湖底。如今重新苏醒后,它肯定渴望完整复原。”
“怎么才能对付这条失控的巨龙?”罗伊娜问道,她始终不敢抬头仰视。
“找到圣器视界之环,连通现实世界和异空间。尼德霍格肯定会被上半身所吸引,钻入陷阱内。”
“可是打开异空间,如果里面上半身逃出来的话,岂不是主动让巨龙恢复原貌。”
诺恩斯提问时没能注意到沙漠中隐藏的深坑,前轮陷入其中造成车身剧烈弹跳。
尼奥尔德差点被甩出载具,他幸运地从外围抓住驾驶座栏杆,奋力重新爬回座位:“任何人和物体都无法从黑洞逃逸,这是盖娜说的。”
“即使是Rank I 也不可能完全掌握遗迹圣器,巨龙宁愿自残也要留下半条身躯,肯定在为复活留下余地…所以异空间绝不能轻易打开。”
“不允许你侮辱盖娜…!”
“快看巨龙,有人在它躯干上!”
拜克斯打断喋喋不休争论的两个男人,得益于信鸽卓越视觉,他率先察觉到异样。
诺恩斯的瞳孔显然无法比拟信鸽,他尝试将电摩托更加靠近湖畔。在巨龙阴影之下,终于看见两个活动的人形生物。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男人身材矮小像是孩童;女人则身材高挑,全身被白色光晕所包围。光晕不像阳光反射,更像女人本身散发出来的光芒。
“是她!”
诺恩斯立刻认出女人身份,其实早在离开人工绿洲前,他就猜到会与女人重逢,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顺理成章。
紧贴湖畔边缘,他驾驶电摩托环绕埃吉尔湖,向更靠近尼德霍格一侧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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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巨龙身上的人,听得见吗!?”
无论罗伊娜如何高喊,身前冷漠的瓦尔基里都没有回应。电摩托无视前方显而易见的坑洞,颠簸于湖畔,急迫地向埃吉尔湖东侧驶去。
她平时也算视觉良好,骑自行车移动时可以准确看清远处模糊门牌号,提前拿出信件准备投递给屋主。然而经过职业训练塑造而成的动态视力,面对如此颠簸状态和相去甚远的距离,也只能在巨龙躯干中部,看到若影若现的白色光芒。
拜克斯显然看得更远,他不仅清晰辨识出白色外装女性容貌,更能看到那把银色长剑和白光。
“那个光芒,和大沙漠地下都市那次瓦尔基里身上白光一样!”
“与诺恩斯一样,难道说!?”罗伊娜不敢相信事实,但芬撒里尔遗留下的种种线索和证词,似乎印证了猜测,“瓦尔基里!巨龙身上有瓦尔基里!”
拜克斯点点头:“没错,恐怕就是此前芬撒里尔和峡谷地带出没过的那位女性。”
“是她吗,是你认识的那位瓦尔基里吗?”罗伊娜依旧不依不饶地质问驾驶者,寻求获得答案。
“她是亚尔薇特,没想到竟然也瞄准了埃吉尔湖。”诺恩斯不再沉默,他在距离巨龙最近位置停下电摩托,“我需要登上龙身!”
“不可能,尼德霍格身处几百日轮高处,除非你会飞!”尼奥尔德反驳道。
他们眼前,湖面正卷起层层惊涛骇浪,持续撞击湖心区域。那里仿佛有道结界,将海浪反弹回来冲刷着沙漠
“白色信鸽,可以带我飞上天空吗?”诺恩斯迫切想要接触亚尔薇特,询问事情前因后果。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载得动你?况且如此惊涛骇浪,我会被风浪吹…”拜克斯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一个大胆办法,“这里海浪有数百日轮高,几乎和巨龙躯干底部平行。”
“海浪?”
罗伊娜把目光聚焦到埃吉尔湖,海浪受湖心结界撞击反弹,与来自正面的第二波海浪形成对冲,引发高达数十日轮浪尖。
“如果使用冈格尼尔沙漏将海浪冻结起来,就可以创造登上巨龙的天梯!”
“怎么可能?冈格尼尔沙漏只能冻结时间,又不能冻结湖水…”罗伊娜不停摆手,否定拍档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有可能!”诺恩斯突然紧紧握住她双手,瞳孔目不转睛地凝视,令邮差少女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冻结水流时间,就会冻结其运动本身。反馈到现实世界,就是冰冻!”诺恩斯想起十五年前,发生于圣都的某个灾难。
“真得能做到吗?”
罗伊娜小心翼翼地从邮差包里取出遗迹圣器,下车后手举冈格尼尔沙漏靠近湖面,仍旧对此表示怀疑。
“靠你了,罗伊娜小姐,阻止黄昏降临。”跟随尼奥尔德手指方向,能够清晰看见紧紧捆在尼德霍格腹部的圆环,“视界之环就在那里!”
“我试试!”
少女下定决心,随着白光泛起,遗迹圣器启动了。
下一秒,埃吉尔湖突然安静下来。整个湖面变成冰川世界,时间仿佛静止般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