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转动命运之轮 始于手心那份奇妙的信(下)
“您是…诺欧通阳衍…希芙…”
罗伊娜紧捂嘴巴,避免因为过于惊讶而吓到面前尊贵的大人物。原本一团雾影会说话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身份竟然还是阳衍圣女。
几天前她曾期待能于祭礼日当天一睹阳衍之容,如今仪式延迟举行,却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实现了梦想。
“很不可思议吧~阳衍竟然没有肉身。”雾影保持着赤红色光芒,虽然模样诡异,却有股熟悉的亲切感。
“难道也是因为遗迹圣器,所以才…”罗伊娜试图触碰,发现手边只是掠过虚无缥缈的气体。
“嘿嘿,和遗迹圣器无关。许多年前发生过一次意外,导致我失去肉身,不得不把仅剩的灵魂封印于冈格尼尔沙漏内。”
“冈格尼尔沙漏内?”她从邮差包里拿出圣器,视线在两者间来回切换,“所以希芙大人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保护着诺欧通城民?”
“嗯~每位诺欧通人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感知到。”
“好神奇呐~”嘴巴弯成O字型,罗伊娜赶紧管理住表情,避免自己过于不礼貌,引得希芙嫣然一笑。
“我叫罗伊娜,诺欧通邮局的邮差,初次见面。”
“罗伊娜,很好听的名字。”
“好听吗?我倒觉得挺普通的,据说是特妮莎婆婆起的。”
“罗伊娜出自诗蔻蒂先古文明语言,寓意花开之地。诗蔻蒂正面种植着大量月见草,当卫星蓓露丹迪出现时,这些美丽的植物便会开花。”
“我很喜欢月见草~诗蔻蒂正面呐,这辈子还从没去过呢。听说阳衍圣女都从正面的圣都而来,是真的吗?”
“嗯,我出生于圣都亚格拉希尔,一直生活到二十岁。”
“二十岁…那您远离故乡和家人时,一定感到孤独和寂寞吧?”
“阳衍诞生后,就会离开家庭独立成长与世隔绝,所以没有亲情的存在,不过…”希芙停顿片刻,雾影轮廓映出嘴角浅浅的笑意,“我有过家人,一生难忘。”
“真好,我也是孤儿,所以体会不到亲情和家人,虽然偶尔看到其他孩子有父母陪伴时,会刻意避而远之。”罗伊娜深邃的黑色瞳孔凝视着沙漏,虽然言语透露出凄凉,眼神却并不悲伤,“不过诺欧通有很多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朋友。他们始终陪伴在身边,所以我并不感到孤独和寂寞。”
“罗伊娜喜欢这种家人的感情?”
“嗯,所以我选择成为邮差。信件是人与人之间沟通感情的桥梁,通过送信来搭起桥梁,把感情传递给对方,这个过程中我也会很幸福。只是…”
罗伊娜说到此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特妮莎婆婆、威利斯局长、还有贝尔萨主席,他们因我受到牵连,诺欧通也卷入到纷争中。曾经平静的生活…”
“对不起…都怪我…无法守护好罗伊娜身边重要的人,让大家受到伤害…”
“这些和希芙大人无关,全都都怪城邦军…”
“遗迹城邦瞄准了圣器冈格尼尔沙漏,为了守护圣器,我的灵魂从沙漏中脱离出来,变成了舞影。”希芙接着说,“离开沙漏的灵魂只能维持数日,遗迹之力不断衰竭,直至最终枯萎凋零。”
“衰竭,最终枯萎凋零?”
“阳衍供给给遗迹的力量衰竭后,会带来遗迹屏障的间歇性失效。所以游民区才遭到星际风肆虐,而当我完全消亡时…诺欧通也将不复存在。”
“怎么会这样!”罗伊娜把沙漏举到气体旁边,左右摆动想收回灵魂,“请希芙大人重新回到圣器里,这样就能继续保护诺欧通了。”
“不行…有些牺牲必须承受。失去诺欧通,能够净化诗蔻蒂的未来。”
“净化诗蔻蒂的未来…”罗伊娜记得,诺恩斯曾经提过这个不明所以的言论。
“我不过是濒临消亡的亡魂,不值得苟延残喘下去。但罗伊娜是希望的星火,你必须和诺恩斯共同进退,把手心的信件送到格拉兹海姆,拯救整颗美丽星球。”
“手心的信件…”罗伊娜跪倒在地,绝望地看向手中的沙漏,不停摇头,“可是如果得牺牲诺欧通、牺牲希芙大人、牺牲婆婆和其他人,我…做不到…”
“特妮莎他们很坚强,不会被命运轻易打败,请相信他们!”
舞影缓缓俯身,把少女涌入怀中。温暖似乎正渐渐传递过来,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我更担心你,罗伊娜。为了活下去,你必须学会使用冈格尼尔沙漏,用圣器的力量渡过重重难关。”
希芙的耳语轻轻流入脑中,有关这件Tier S级遗迹圣器的一言一句,令罗伊娜终生刻骨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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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穿着军装,佩戴头盔的城邦军司令芬里尔闯入阳衍之室,他手持一根金属笔杆站在石英石墙前,背后多出了一扇本不存在的大门。
鼓掌声打断室内窃窃私语的密话,罗伊娜迅速把冈格尼尔沙漏藏到背后。
“梦想画笔,来自希敏约格的Tier C级圣器。”希芙则更加淡定些,“遗迹守护者私下占有圣器可是死罪,芬里尔。”
“罪罚的标准由权力拥有者决定,只要成为最强,即便阳衍也无法向我定罪。”芬里尔咧嘴大笑,收起笔杆从腰际拔出银剑,“交出冈格尼尔沙漏,不然邮差少女恐怕很难活着离开房间。”
罗伊娜退到墙角,双腿因为害怕而颤抖:“刚才不是说…不着急拿回去,怎么又…”
“故意放你离开,就是想创造机会接近阳衍,得到关于冈格尼尔沙漏的秘密。刚才的悄悄话,我都听到了。”
芬里尔走到床边的邮差包前,翻出一枚类似工艺品的小瓶子。瓶身如同魔法般,由小变大。
“Tier A级圣器无限宝瓶,可以变换大小,吸附在目标身上充当窃听器。交出冈格尼尔沙漏,这是最后通牒!”
“休想伤害罗伊娜!”雾影的颜色突然间急剧加深,由赤红转为血红,紧接着迸发出一股冲击波。
收到震动影响,阳衍之室内所有家具悉数损坏,一片狼籍。芬迪尔直接被推到门外,头盔连同藏在里面的鸭舌帽顺势脱落下来。
“芬迪尔,不…应该称呼你的真名更合适吧。”希芙释放完遗迹之力后,不停喘着粗气,声音变得更加虚弱。
遗迹城邦军司令笑了起来,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真面目,罗伊娜立刻惊讶得叫出声来。
“佐科雷先生!?怎么可能?”
在她面前确确实实站着百事典当铺老板、诺欧通情报人。
“哈哈哈~什么时候猜到我是冒牌货的,尊敬的阳衍大人。”佐科雷重新打理好行装,捡起落在地上的帽子。
“从刚进屋起。你称呼我为阳衍,而芬里尔本人经常直呼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百密一疏啊~”佐科雷无奈地摇头,没有再戴上鸭舌帽,“Tier C级圣器虚面帽可以任意变幻人脸和声音,我和芬里尔司令达成交易。由我假冒身份执行任务,夺回冈格尼尔沙漏交给遗迹城邦。作为回报,将来诺欧通的新主人将会名叫佐科雷。”
“天真的男人,芬里尔不过在利用你干脏事而已。”希芙很清楚这位故人的人品和行事风格,“而且,你不仅和遗迹城邦存在交易,恐怕…背后还有黑手吧。”
佐科雷冷笑一声,再度举起银剑:“果然不能低估阳衍~但是无所谓,奄奄一息的圣女已经威胁不到我了!”
雾影再度转为血红色:“罗伊娜,拿着冈格尼尔沙漏逃出石英城墙,赶快找到诺恩斯,这个男人交给我来对付。”
“可是…”
“没关系,尽管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希芙微微侧头,笑着看向少女,“记住刚才的约定。还有…能见到罗伊娜,我没有了遗憾。”
“希芙大人…”
“快跑!”
罗伊娜咬紧牙关,把沙漏放回邮差包背起后,迎着被佐科雷堵住的石门方向冲去。
凶狠的情报人举起银剑准备杀死邮差少女,然后就在出手刹那,这把从瓦尔基里手中换来的武器却神奇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尚未搞明白状况,又一击冲击波由阳衍的雾影处袭来。佐科雷摔向侧墙,后背承受了重创,只能眼睁睁看着圣器离他远去。
“星火已经点燃,命运之轮一旦转动,永远不会停止。”
希芙耗尽最后生命,为罗伊娜争取逃出诺欧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