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儿时秘密基地一辈子都不会忘(上)
“秘密基地一号:蓓露丹迪的十字架,被黑剑斩断。”
围堵罗伊娜的孩子们自觉沿两侧散开,为布满斑驳光影的长廊留出一条通道。
上午阳光从东面洒向修道院,经过高耸银杏和柏树叶遮挡,在长廊印出一道道黑影。她小时候很喜欢这幅光景,会选择在此避暑熬过炎热季节。
“线索的示不就近在眼前嘛~儿时秘密基地,一辈子都不会忘。要想难倒修道院的女儿,你们还嫩着呢!”罗伊娜把折纸恢复原样归还到孩子们手中,青色鹤鸟顿时栩栩如生。
“那我去寻找秘密基地了,婆婆。”道别特妮莎修女长,她决定接受挑战。
蓓露丹迪的十字架,顾名思义便是矗立于修道院钟楼塔尖顶端,指向乌尔德二号卫星蓓露丹迪的那枚十字架,也是诗蔻蒂所有宗教建筑的标志。
罗伊娜环绕修道院外围,仔细观察阳光照向十字架的角度,最终脚步停留于正南端。她小心翼翼碎步调整,进入修道院庭院,观察每棵大树间交错方位,直到在庭院中央最高银杏树附近找到目标。
“找到了,黑剑!”
十字架经过太阳照射,在泥地留下树枝的影子,如同一道道黑剑斩断了十字架。
罗伊娜起身观察周围,来到银杏树桩底部找到第二枚青色纸鹤,打开后发现一段新文字。
“秘密基地二号:镜子里面,你是无脸怪。”
收回纸鹤,她无奈地摇着头,看来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离开庭院前她转身再度眺望这颗古老的苍天银杏,内心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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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到修道院西侧,玻璃窗花被蔚蓝天空照耀得五彩斑斓。罗伊娜有快一年时间没好好逛过修道院了,每次回来她总是和特妮莎打个招呼,说不上几句话就得立刻赶回邮局,避免耽误下午紧张忙碌地收件工作。托捉迷藏之福,反倒找回许多曾经美好的回忆。
“加油哦,罗伊娜姐姐。”玻璃窗花下,等候在此的小女孩调皮地扮起鬼脸来。
“可别小看我,这些线索根本没有难度。”回以鬼脸,疑惑反倒油然而生。她不明白为何所有孩子都参与到捉迷藏游戏来。
告别不算宏伟的礼拜楼,北侧便是修女居住楼和工作屋,也是罗伊娜离开修道院前生活十四年的家。
她暂时不准备踏入室内,把目标转向中庭的老井。挪开井盖,距离地表大约十米深处,可以看到平静的井水。
这口井养育着修道院内所有人,供应日常饮用和生活用水。由于诗蔻蒂缺乏水资源,地下井水位置级深,需要牵引绳把竹筒送至底部,随后再费力捞上才能打水。
“找到了,镜子里的无脸怪。”
如果把井水面当成镜子,罗伊娜根本无法从井口看清反射的人影,只能依稀辨识脸部轮廓,仿佛无脸怪。
拿起随身手电筒照亮水井内部一番打量,她发现贴在璧缘的纸鹤,需要单手撑住井口保持平衡,用另一只手臂努力伸长才能碰到。
“孩子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贴在那么里面。”忍不住抱怨后,她总算取出纸鹤无奈地打开,”啊!好讨厌,有完没完了!”
“秘密基地三号:噩梦从漆黑无影的地狱中现身。”
潦草笔迹不出意料地印在白纸上,由于水井内部潮湿,字迹已经显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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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楼装饰简朴,外墙瓦砖由于年久失修早已风化成灰褐色,失去原有光彩。这栋单层楼建筑拥有十间客房,包含修女们公用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间茶室是修女长个人爱好,其余则用于卧室。
特妮莎理所当然地拥有最大间卧室,不仅因为她是修道院核心人物,也考虑到年事已高,宽敞居住空间更利于活动筋骨、避免磕碰。
不过最大间卧室朝向北面,外延是地势较高的山坡,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木质家具变得更容易腐烂损坏,需要经常替换。
罗伊娜自小起就目睹许多家具从修女长卧室搬进搬出,有大床、衣柜、书架和木椅,维度用了许久的书桌始终没有更换。
长舒口气,罗伊娜紧盯生锈的铜质把手,缓慢地拉开书桌抽屉。随即一声巨响传来,声音沉闷惊悚,若不是提前有所准备,任何人都可能被吓一大跳。
“噩梦从漆黑无影的地狱中现身,指的就是它吧。”
抽屉里躺着两件物品,生锈的铁质五金件和青色纸鹤。
五金件是用来移动抽屉的轨道滑轮,由于年久失修每次打开都会掉落发出声响。很多孩子小时候被吓到过而称之为噩梦,从此再不敢触碰,其中就包括罗伊娜自己。
取出纸鹤,重新手动固定好滑轮,缓慢关闭抽屉,她才安心地打开纸鹤,阅读下条线索。
“秘密基地最终号:蔚蓝天空被切成两半。”
最终号,预示着捉迷藏游戏即将画上终点。罗伊娜却没有高兴起来,她目光凝视文字,黑色瞳孔中透露出不甘的信号。然后很快恢复原状,露出释然的微笑。
“什么呀…原本还以为那里是我独有的秘密基地,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
走出修女长卧室,路过一间木门紧闭、纸窗缝隙一尘不染的房间,罗伊娜欲走还留。推开木门,素雅简单的内部结构呈现眼前。
不到二十日轮的小房间内,靠墙摆放着坚硬木床。睡在上面时间久了,腰背很容易酸疼不适。狭小书桌整齐堆放书籍,台面干净整洁像刚刚清洁过,还留有一丝水渍。靠墙衣柜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这个房间没有主人,平时是空置状态。
“我回来了。”罗伊娜微微动唇自言自语道。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十四年光阴似箭,室内一切都简单到单调,如她白纸般的身世,没有过去和沉淀,只有现在和未来。
“婆婆还在定期清扫…”
她默默感谢他人的给予。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会重新回到这里,回到人生旅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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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欧通借助阳衍圣女的遗迹之力,维持更宜居的二十五小时全天制时间,现在临近当天最炎热之际。
向修道院后山攀爬,远处都市景观呈三十度角不断倾斜升高,硕大高耸的石英石城墙接近与视野平行。
后山顶端是诺欧通天然制高点,略低于城墙遗迹,但足以俯视全城景观,甚至眺望到部分城外景色。由于制高点地处修道院内部,山顶并不像外人开放,平日只有修女及收养在此的罗伊娜才允许进入,因而成为她独有的秘密基地。
“孩子们怎么会知道这里呢?”抱着满脑子疑惑到达顶端,取下贝雷帽,浅灰色头发呈自然中分垂至肩部,使头顶轻松不少。阳光从正上方直射,额头不禁渗出汗珠,她用帽子为自己扇起风来。
山顶视野实际上并不开阔,茂密银杏和柏树环绕,挡掉几乎所有视野。虽然冒险窜入树林深处能一睹城市美景,然而这样做很容易失足踩空坠落山崖,所以遭到特妮莎修女长严令禁止。
但是罗伊娜的秘密基地并非此处,她移动到山顶东侧悬崖,倚靠住一颗粗壮树干,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几秒钟后,下方传来双脚落地的声音。
“好久不见,秘密基地~”安然无恙地着陆在山顶下方隐藏露台,捡起草地上邮差包,眼前出现了刻骨铭心的美景。
一座座建筑排列错落有致,装饰蓝色屋顶和银色烟囱的小城,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街道人头攒动,正午恰好是交易最频繁的时刻,东面集市尤其热闹。
中央大道上,邮局的位置特别显眼,不断有人骑着自行车回途,陆陆续续完成送信工作。北侧广场则堆满各种临时器械,忙于布置几天后的祭礼日。
“大家都在忙碌着,给城市带来活力和生机,我喜欢这种感觉。”罗伊娜闭起眼睛张开双臂,享受微风从耳侧拂过,头发飘起后拍打在肩部吱吱作响。
“恭喜罗伊娜姐姐,工作一周年圆满!”
欢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罗伊娜睁开眼睛,发现十几个孩子趴在露台上沿,向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周年?啊,我都忘了,原来今天是一周年。”恍然大悟之后,她捂住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大家,谢谢…”
“也得谢谢我,所有秘密基地的路线都是我设计的。”
罗伊娜仰头,发现老气横秋的拍档从远处翱翔而来,准确无误地停在肩膀上。
“果然是你,拜克斯。刚才上午先独自离开,而后又说晚上才回来,都是骗人的吧!”她斜眼瞥着自傲的白色信鸽调侃道。
“不全是我做的,我只负责打好掩护,保证你能回到修道院加入游戏而已。主要还是孩子们,他们都想用这份特殊礼物为你送上周年祝福。”
“嗯,谢谢大家,我真得很…感动。”
掌心紧贴胸前,罗伊娜内心不断涌出抑制不住的暖意,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她从小渴望亲情和友情,因此也无比珍重和珍惜。
“真是的,还那么爱哭鼻子。”拜克斯不停摆动小小头颅,彷佛在无奈摇头,“希望这份礼物能喜欢,也希望你能永远快乐,小娜。”
“喜欢。”
罗伊娜面向遗迹小镇诺欧通,大声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