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济仁图书馆，地下仓库。

　　孙正清将方汉洲拉倒长椅上坐下，说道：“春风同志，这段时间有特务在调查你……估计是那位叛徒把你给出卖了！”

　　方汉洲眉头一皱：“到底是谁成了叛徒?”

　　“谁成了叛徒不重要。”孙正清担忧道：“重要的是，你已经暴露了，我估计过不久他们就要对你下手了，离开吧。”

　　“……”

　　方汉洲沉默着，最后摇了摇头：“也许不是调查我，可能是因为肖途的时候，他们才来查我。”

　　“春风同志，你别侥幸了。”

　　孙正清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封信，交给了方汉洲：“这是黄鸟同志汇报给我们的信。”

　　方汉洲拿过信封，一看内容：【春风已经暴露，今晚撤离，免遭杀身之祸——黄鸟。】

　　“黄鸟?”方汉洲皱眉：“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落脚处?”

　　各个情报点不仅是单线联系，甚至是不知道对方去向的。

　　只有上、海情报站的站长，才掌控着当地情报小组的所有动态。

　　孙正清劝道：“我也不清楚……这事情之后再去请示上级。总之，你先撤离这里，返回后方。”

　　将信封往油灯上一点，烧了起来。

　　方汉洲摇摇头，回拒：“不，我不回去。”

　　“老方！”

　　孙正清急了，他连忙劝道：“现在不是侥幸的时候，他们对你怀疑了，你不走的话，会把命搭在这里的！”

　　“正是如此，我更不能离开。”

　　方汉洲很坚决：“既然我已经被叛徒出卖了，让敌人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这么一走，岂不是害了胡蜂同志?我不死，ri本人就不会信任胡蜂同志。无法打入ri本高层，我们在这的局面就会很被动！”

　　明白了方汉洲想要牺牲自己，成全胡蜂，孙正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汉洲：“古城同志，你也不必感到伤心。我这把年纪了，回去后方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倒不如用我来成全胡蜂同志……抗日总是伴随着牺牲的。”

　　孙正清看向方汉洲，不由得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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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电话，陆问内心焦急地等待结果。

　　终于。

　　电话“铃铃铃”的响了。

　　一旁的顾君如正想要去接电话时，陆问急忙道：“别动，我来接。”

　　拿起电话之后，陆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胡一彪的声音：“处长，肖途这家伙，真的是把他老师给杀了……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是方汉洲他想要去夺枪，肖途情急之下，这才开枪的。”

　　陆问心中一沉，“我知道了，他们人走了吗?”

　　“走了，他们走了我才在附近找电话给你打过来的。”

　　“我知道了。”

　　陆问挂掉了电话，久久不语。

　　看出来了陆问心情不太好，顾君如不像往常一样闹腾了，她问道：“怎么了?学长……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陆问沉声道：“被人打了一巴掌脸……”

　　顾君如不明白：“谁敢打你的脸啊?”

　　“我…我自己。”

　　陆问回头拿起来外套，心思有些烦躁，道：“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让晓曼处理。”

　　“我……我知道了。”

　　出了特务分局，叫了黄包车前往马斯南路。

　　坐在黄包车上，陆问思绪杂乱。

　　他之前以为，救不救方汉洲，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只要自己想救，他就能活下来，不会死。

　　然而。

　　昨天晚上发出的那一封信，却是狠狠地甩了陆问的脸一巴掌。

　　原来他至始至终都不曾掌控着对方的生命。

　　事到临头，陆问突然想救方汉洲，可对方却依然选择了赴死。

　　他选择了自我牺牲，牺牲自己来成全肖途。

　　这就是抗日吗?

　　这就是革命吗?

　　这就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吗?

　　满怀心事，陆问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马斯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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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郊区坟地。

　　方敏以及一群学生们在方汉洲的墓前痛哭流涕。

　　用悲痛来告别这位伟大的教育家跟革命家。

　　陆问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赵忠义。

　　人是他出卖的，陆问知道，但他也是哭的最厉害的一个。

　　就是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应该是真的苦吧?

　　假哭能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吗?

　　坦白讲，陆问现在很想拔出手枪，当场毙了他。

　　可这又有什么用?

　　人已经牺牲了，杀了这个叛徒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能让这叛徒白白浪费，得让他死的更有价值才行。

　　追根究底。

　　如果自己能提前铲除了赵忠义，那就能让方汉洲活下来吗?

　　问题刚刚冒出来，陆问就已经有了答案：

　　方汉洲给肖途的指令，打入ri本高层。

　　即便没有叛徒出卖方汉洲，武藤志雄也会带上肖途找上他。

　　随便找个借口，让肖途将方汉洲处决，以此来验明肖途的忠心。

　　或许。

　　方汉洲在授予肖途胡蜂代号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看着嚎啕大哭的方敏，陆问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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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地晚了，夜色也逐渐降临。

　　父亲死了，方敏心神崩溃，已经不想再去遮掩什么了，投入了陆问的怀中嚎啕大哭。

　　无视了其他学生的愤怒的视线，陆问带着方敏，来到了酒吧里面。

　　“肖途！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愤怒迫使方敏神经快要崩溃了。

　　陆问一边安慰，一边陪她喝酒。

　　方敏哭了一天，再继续这样下去，很容易精神崩溃。

　　让她发泄发泄，喝醉了，这一关她才容易过去。

　　两瓶威士忌之后，方敏便醉的不省人事。

　　陆问将她安置在酒吧的房间里，没有走开。

　　不久之后，房门咚咚地被敲响了。

　　陆问：“进来。”

　　胡一彪推门而入，他看到陆问表情难看，没敢油嘴滑舌：“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陆问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说道：“拿上这封信，跟皮箱，送到济仁图书馆里面，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懂了……”

　　胡一彪接过来信封，拿起了桌上的皮箱，悄悄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陆问现在觉得，花了两百积分，让胡一彪完全成为了自己人，很值得。

　　至少。

　　自己今晚能够陪在方敏身边照顾她，不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