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冲动,一个人的痛苦。
齐开小时候看电视,看到这些些药品的广告词时,就觉得NM离谱。这什么玩意儿,卖什么的?能说清楚吗?还整得音乐阴森森的,一个女人在哪乱扭,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卖的是什么?
然后,齐开慢慢长大了,再次看到这种广告时,觉得就更NM离谱。
这世界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什么时候繁衍后代都成了一件错事,还需要补救?还呵护?所以他就说,没事干上女人的男人都是想不开。有那么好的舰娘摆在那里,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选了个“次等货”?
哦,一般人搞不到舰娘啊,嘿嘿,那没什么了。齐开洋洋得意地在网络上秀优越感。
然后。
然后。
然后......
到了今天,现在,齐开再次想起电视上的广告,就觉得想出这广告台词的人就NM该拉去人道毁灭。
什么叫两个人的冲动,一个人的痛苦?
我呢?我的痛苦不叫痛苦?男人的痛苦就可以被忽略吗?
他这是性别歧视,南拳警告!
齐开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抬起头,眼睛上浓浓的全是黑眼圈,眼袋重的感觉都快要垂下来了。
烦死了,TMD烦死了。
齐开如今想起来,觉得唯一可能的机会就是半个月前,提尔比茨把他灌醉那天晚上。
因为只有那天他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所以也只有那天有可能。
当然,如果齐开知道自己的措施也被搞过之后,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那样,他满脑子估计只会剩下提着菜刀去找福伯拼命这类的想法。
回想起来,齐开越想越绝的自己点背。
自己这得是有多幸运啊,才能一发中地?虽然他一直觉得,这黑海舰娘,每个月都有例假,和普通舰娘不一样,存在怀孕的可能,他也是因此都有很小心地在处理这些。
可是他心底里,其实还是有些侥幸的。
毕竟老虎和狮子都不一定能下得了蛋,更何况他一个人类和舰娘呢?还是黑海舰娘。
所以这事就NM离谱。如果自己将来再赶上什么失意、车祸、绝症,哦,对,最好再来个什么他不是齐文远亲生的之类的事,齐活儿,一出关于齐开一生的爱恨纠葛狗血大剧就有了。
连剧名齐开都想好了,就叫:能不能再爱我一次之我在黑海当提督:回家的诱惑。
就NM离谱啊!!!离谱!!!
齐开烦躁地把酒杯往自己面前一砸,哪还有一点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形象,活脱脱一酒鬼。
顺带一提,齐开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这么需要酒精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男人难啊......
“god father。”就在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在齐开身边响起。
有栖川脸色有些苍白地坐到了齐开身边,目不斜视地冲着酒保舰娘点了一杯鸡尾酒。
那舰娘也很懂,微垂的目光扫了有栖川一眼就低了下去,专心忙碌自己的工作,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要去打扰这两位年轻人。
而已经有些昏沉沉地齐开则红着脸,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有栖川,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你......你来做什么?”
有栖川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齐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酒保调好酒之后,将那装着酒水的古典酒杯轻轻推向齐开:“请你的。”
齐开皱皱眉,也不拒绝,接过酒杯就是一饮而尽,然而苦着脸,在那抓狂:“这什么...怎么这么苦?”
当然,其实教父这杯鸡尾酒并没有那么苦,但在一众酒水中,也算是相当苦的了。
“这有什么。”有栖川轻轻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又一闪而没:“男人嘛,苦点算什么?”
齐开喘息着,看着有栖川,沉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有栖川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说道:“你的姑娘们呢?”
“被港区里的人接走了。”齐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说什么孕早期...为了保证胎儿的安全,禁止和我过夜...我是那样的人么?她们怎么能那样想我?”
有栖川看着齐开,脸上不动声色:“另一个呢?”
“去做全面检查了,说第一次做的可能不彻底,要仔细再检查一遍,因为没有理由姐姐怀孕,妹妹没有的...”说到这里,齐开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就更用力了:“什么叫姐姐怀孕了,妹妹没理由没有?那一晚能有一个就很倒霉了不是么,难道她们绝对非得一炮双响才正常吗?”
有栖川听着,原本不动声色的脸上忽然一变,转过头,非常严肃地看着齐开:“你刚才...说什么?”
齐开一愣,缓缓从座椅上坐起身:“什么什么?”
“你刚才说...有一个已经很倒霉了?”有栖川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阴郁:“你认为...你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
齐开一愣,坐在椅子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有栖川看着齐开,忽然伸出手,抓住齐开衣领:“......你知道么,我做梦都想要那样一个孩子...原本,那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是我才对!现在被那些人簇拥着,围在一起的,不应该是那个黑海舰娘,而应该是我!而你现在居然对我说...倒霉?你认为她很倒霉?”
齐开看着有栖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忽然有些怕有栖川。
尤其是这个女人现在红着眼眶看着自己,表情非常让齐开害怕。
齐开抿抿嘴,忍不住把头扭过一边:“不......不是,是我说错了...酒喝多了,头有点晕。”
有栖川冷哼一声,狠狠地一推齐开,在座位上重新坐好,向酒保点了一杯血腥玛丽,腥辣而刺喉。
重新坐好,齐开看着一旁饮酒的有栖川,晕乎乎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一些,随着刚才头上冒出的冷汗,齐开身上一瞬间出了一层汗水,醉酒之后晕乎乎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他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有栖川,看着那用力挺得笔直笔直的腰杆,看着那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紧绷到极致,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女孩,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
他默默地垂下头,想了想,从酒吧座椅上跳了下来。
“方便么?”齐开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
有栖川转过头:“你想做什么?”
齐开抿抿嘴:“有些东西想给你。”
有栖川眨了眨眼:“现在?”
“现在。”齐开点头。
于是这两位年轻人便离开了港区的酒吧,来到了离酒吧不远的小屋。
这里是上次齐开给众人做饭的小屋。
齐开把有栖川领进屋子里,让她坐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则进了后厨。
有栖川也什么都不问,就坐在那里等。过了约莫二十分钟,齐开撩开厨房的窗帘,从中端出来两个盘子,一个放到有栖川面前,一个放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有栖川看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皱了皱眉。
“来不及蒸米饭了,凑乎吧。”齐开说着,从筷子篓里拿出两双筷子,一双放自己碗里,一双递给有栖川。
齐开端出来的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小碟炒面。
蒸米饭肯定来不及了,高压锅蒸出来的也不好吃,于是齐开就拿冷面出来,看了看厨房里剩余的食材,小炒一份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炒面,估计也就齐开这里有了。
“上次答应请回来的。”说着,齐开舔了舔嘴唇,不去看有栖川:“东西不多,准备的不大充分,凑乎一下吧。”
有栖川愣了一下,低头看看碗里的肉丝炒面:“你不是...已经请回来了么?”
“那次不算。”齐开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自己先动起来筷子:“上次饺子的醋放多了,太酸了,这次换个甜口的,算赔罪了。”
有栖川愣了一下,看着已经开始低头呼噜呼噜吸面的齐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她也确实饿了。
从昨天听到齐开竟然有孩子的消息之后,她到今天为止一口水都没喝。
在这一天里,她想了很多。
想过要把那个舰娘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哪来送回哪去;也想过事已至此不如直接和齐开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也怀一个;甚至还想过要不放下吧,太累了。
但是当她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说服自己之后,准备找齐开,将他们彼此之间所有的恩怨全部一笔勾销的时候,她再一次失败了。
当走进酒馆,看到趴在吧台上,醉醺醺,酒气熏天,满脸通红,头发乱成一团,黑眼圈重的像是被烟熏过,整个人面色枯黄,嘴唇干裂的齐开,她忽然发现,自己想了一天一夜的所有的话全部都忘了。
她看着这样的齐开,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只有心疼。
有栖川,你为什么这么贱呢?她在心里这么问着自己。你是爱她,但是你不用将自己贬低到这种地步不是么?他齐开又不是圣人,难道你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了么?
是的,是的,我离开他就是活不下去!有栖川这么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她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在故事中,那些看起来愚蠢地不可救药,那些看起来已经没有脑子的人,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傻事了。
因为如果不是真的爱得深沉,谁又会那么把自己贬低到尘土当中去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来那些只存在于诗歌之中的词,句,都是真的。
爱情,真的是世间最致命的毒药。
而我,已经无可救药。
有栖川闻着京酱肉丝好闻的甜口香气,感觉喉咙中像是涨潮一般,分泌出无数唾液。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胃也终于开始抗议,开始催促有栖川去寻找什么东西填满她。
于是有栖川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毫无形象地塞进嘴里。
甜香的肉丝伴随着油香四溢的面条划过舌头,有栖川的眼睛朦胧了一瞬间,但是下一刻便又清明了起来。
一旁,齐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