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齐开气喘吁吁地站在雪地上，整个人也像地上的那些人一样，浑身冒着浓密的白色蒸汽了。
时隔三个月的剧烈运动，让齐开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宜。不过好在这两天晚上，有俾斯麦姐妹给他锻炼身体，所以也没至于打到一半他先倒下。
看着地上这一地捂着肚子，或者捂着脸，捂着鼻子躺在冰面上的男男女女，齐开轻轻地笑了笑，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这其中自然有他自己的，也有其他人的。
一个人打对面一群人，饶是齐开也是脸上、身上落下不少淤青。
不过好在这些新生刚刚入学，部队里那一套军体格斗术还没学会，一个个就跟市井流氓一样，齐开收拾起来还是没有花太多功夫的。
看了看手上的血，早先他割开自己手掌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伴着漆黑的鲜血染黑了白色的纱布，并且隐隐有滴出来的趋势。
齐开抿了抿嘴，紧紧将那只手握紧。
虽然福伯说过，他只有自己的血液当中含有非常低量的放射性粒子，但即便如此，齐开也不想污染了自己的这群学弟学妹。
毕竟这一个个，都是他无比可爱的后辈啊。
看着地上这一群鼻青脸肿的猪八戒，齐开开心的笑了。
“听着，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见没人再站起来，齐开就放开嗓子，开始大声训话。
毕竟，在军队里，不玩了命得扯着嗓子喊话，都属于听不见的范畴。
“我是，你们的学长，兼新任班主任！我的名字，叫齐开，是来监管你们的！”齐开瞪着眼睛，用尽自己全力喊道：“我们这些学长、老师，就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
“你们有不懂的事，可以问我！”齐开吼着，走到一个咬牙想要站起来的学生面前，一脚直接把他重新踢趴下：“我会亲切的告诉你们！现在，请你们做自我介绍！每人把自己的姓名、家乡，介绍一下！”
说着，齐开绕着众人走了半圈，忽然猛地抓起一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学生，对着他的脸大喊道：“从你这，开始！”
那名学生捂着自己的肚子，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tm谁......”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齐开就一拳头直接又把这个人撂倒，临了还重重地朝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脸上踩了一脚：“没有劲儿！听不见，根本听不见！再说一遍！给我重来！”
那学生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海参崴，伊万·诺曼诺耶夫·亚历山大洛维奇！”
“好！”齐开大声地回应道：“下一个！”
说着，齐开又踢了一脚旁边的学生。
“萨列马尔，安德烈·普拉基米尔！”
“好，很有精神！”齐开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个！”
“圣彼得堡......”一个女生张开嘴，用她最大的声音喊道。
“听不见！”齐开忽然打断：“这么小声，你还想捞军舰？大声一点！”
“圣，彼，得，堡！”女孩子闭着眼睛，在冰天雪地中尖着嗓子嘶吼着。
密西西比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齐开在她眼前，用近乎虐待的手段摧残着这些学生们的肉体和灵魂。
确实，在学校刚建立，和原提督学校的老师交接的时候，她们确实强调了一下，对新生的杀马威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要让他们清楚，做了提督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成为种马，或者上等人，而是随时随地可能去死的。
但是眼前齐开的所作所为和田纳西之前对这些学生的警告相比，密西西比第一次有了一种，田纳西竟然也有温柔的一面的错觉。
这算什么，难道在田纳西的淫威之下，她们可爱的小开终于也心里变态了么？
“你们似乎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啊？”看着密西西比和周围舰娘的表情，有栖川轻轻笑了笑：“这些学生刚来的时候，高年级的，或者说四年级的学生，难道没有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么？”
密西西比愣了一下，回想了当初这批学生刚来时的场景：“那时是田纳西负责交接的，高年级似乎并没有来，因为田纳西专门警告过他们，要他们老实一点。”
有栖川听完缓缓松了口气，脸上既有无奈，还有一丝悲悯。
你在悲悯谁？密西西比忽然想问。
“走吧，我们得准备一下了。”不等密西西比问出口，有栖川就转头说道。
“准备什么？”密西西比眨了眨眼，留下几个北海舰娘在原地，快步跟上了有栖川。
“等下这些学生肯定别想在站起来跑步了。刚才他们在运动，穿得这么少也就无所谓了，现在突然停了下来，要不了多久他们身上的热量就会消耗光的，我们得先给他们准备好保暖措施。”
“怎么准备？”密西西比问道。
“学校食堂开门了么？”
“早开了。”密西西比回答道：“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去食堂吃早饭去了。”
七点半，这是学校食堂开伙的时间。
有栖川从一旁自己的秘书舰云龙手里，接过刚才扔掉的围巾，重新把自己裹好：“那还来得及，让食堂赶紧加班加点熬一锅姜汤，再做点油炸的面点。”
“做这些做什么？”密西西比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他们接下来一上午的拉练做准备了。”有栖川说道：“你不会以为旦那様这样就会放过他们吧？”
密西西比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还在雪地中，嘶吼着的齐开：“你们之前在学校一直都是这样的？”
“没有，要比这收敛一些。”有栖川耸耸肩：“不过好像你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管理的样子，所以我们可能要加大力度。”
还要加大力度？密西西比觉得让这群人类的孩子在零下的环境中，每天起来晨跑拉练就已经很不人道了，为此还特意找过田纳西，没想到齐开接下来还要加大力度？
果然，小开果然是被田纳西那个变态虐待出问题了，不行，今天晚点时候我得和田纳西好好说说。
密西西比这样想着，没注意有栖川忽然停了下来，低头撞了上去。
“哦...不好意思。”密西西比回过神，抬起头朝有栖川低声道了声歉，却突然发现刚才还一脸笑容，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回忆的有栖川此刻脸上所有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她皱着眉，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齐开，美丽的眼眸中，有不明的东西飞快闪过。
“怎么了？”密西西比同样朝齐开看去，一脸疑惑。
有栖川沉默了一下，从自己羽绒服的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平板，打开一个APP，发现上面已经显示“失去信号连接”了。
“这是什么？”密西西比看得满脑门子问号。
“没什么，马里兰给我安装的一个小程序。”有栖川皱着眉说道。
“马里兰？我们的那个马里兰？”密西西比问道。没办法，北海马里兰其实不止一个，她想确认有栖川空中的那个是不是十二舰娘中，那个女警马里兰。
而有栖川这边则看着密西西比，轻轻叹了口气。
密西西比这个人挺好的，但就是有些太好了，有点好大姐的感觉，脑子可能有些不大够用：
“那个，你现在能联系到马里兰么？”
“可以啊，有什么事么？”
“你帮我问她再要几个徽章，就是她头顶那个，给旦那様戴在胸口的那个。”
“你要那个干吗？小开不是......”密西西比忽然一愣，猛地回过头去：“小开那个坏了？”
“应该是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打坏的。”有栖川深吸了一口气。
“是意外？”
“谁知道呢？”有栖川说到着，语气微微低沉：“不过旦那様做事不可能只为这一件事，他突然想对这批学生操练一下，肯定不光是为了那个徽章。”
“还有别的目的？”密西西比快步跟上了有栖川：“会不会是我们错怪小开了？他今天不还是挺乖的么？”
密西西比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脑海中现在还是刚才齐开愤怒的割开自己手掌的画面。
老实说，当时她心疼坏了，只是齐文远明令禁止她们十二个做出关心齐开的举动，以免齐开打蛇上棍，策反他的这十二个事实层面的亲“妈”。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吧，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有栖川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一点都不相信。
齐开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特别是经过昨天中午袒露心扉的交流，彼此对对方的心思都一清二楚。
齐开一定在策划着逃跑，无论他现在表现得多么配合，多么纯良，多么无辜，他都一定在预谋逃跑。
那是个偶尔会有些颓丧，但绝不会轻易认输的男人。
那是她有栖川春雪看上的男人，她绝对不会猜错。
剩下的，就是自己如何见招拆招了。
有栖川想着，身影伴随着密西西比，一点一点消失在学校的操场之上。
余光看到有栖川离开，齐开嘴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有栖川果然明白自己的想法，知道现在要赶紧给这帮学生准备一下食物和其他的物品，保证他们不会生病。
不过这种小心思瞒不过她多久，她很快就会明白这是齐开故意在支开她。
但就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也够了。
齐开听着头顶再次传来的喷气引擎的轰鸣声，抬起头，看着阳光下那一个小小的黑点，伸出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