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提尔比茨忽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区分北海的舰娘了。
凡是见到齐开毕恭毕敬,张嘴少爷长,少爷短的,基本都是齐开离开北海之后,被齐文远捞出来的舰娘。
而凡是那些见到齐开笑嘻嘻的,甚至有些没大没小说些齐开小名的,那基本就是看着齐开长大的舰娘了。
当然,整个北海那么多舰娘不可能全部都是看着齐开长大的,也有一些可能只是和齐开相处一两年或者三四年的。但是就提尔比茨自己来说,她是分不清哪些是看着齐开十几年的,哪些是只和齐开相处了一两年的。
就像是齐开自己认为的那样,有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单纯的类似舰娘的生物。
他对所有人类都表现的冰冷、傲慢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对所有的舰娘却都温和地仿佛是她们自己的家人一样。
在这里,凡是齐开认识的舰娘,即使只是相处了很短的时间,齐开也都真心地将她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而舰娘,作为人类最美好念想的化身,则用同样的亲情,回报着齐开的这份新任。
或许,这就是自己,还有夏威夷、百慕大的大家,这么依赖齐开的原因吧。提尔比茨这么想着,轻轻朝自己姐姐靠了靠。
俾斯麦偏了偏头,轻轻伸出手,握住自己妹妹的手。
不过比起两姐妹的恬然自得,齐开倒是显得局促很多了。
毕竟舰娘嘛,什么性格的都有,有安静的,也有热情的,有深沉的,也有跳脱的。
你几乎可以想象从开裆裤时期就生活在这里的齐开,在这样一群姑娘们的环绕下,身上会背负着什么样的绰号。
和那些相比,小齐开什么的,真的秀气太多了。
你说是不是?开档遛鸟侠?
“我让你再给我胡说,让你再给我口无遮拦。”路上,齐开就恼羞成怒地抱起一个轻巡猛抽她屁股。小姑娘倒也不害羞,等齐开出完气就跳下来,朝齐开比划了个鬼脸,然后一边喊着遛鸟侠一边跑掉了。
“咳咳。”轻轻咳嗽了两声,齐开回过头,看着一个劲儿憋笑的马飞,满脸黑线:“你什么都没听见,记住没有?”
马飞捂着嘴,拼命点头。
带路的利托里奥抚着额头,头疼的不行。
之前齐开因为受伤,见不得风,躲在自己屋子里三个月没出门,所以舰娘们也不敢去打扰。如今见到齐开第一次主动出门,那场面几乎可以和大明星进城比了。从刚一开始只有个别舰娘发现齐开,到后来舰娘们之间奔走相告,最后甚至惹得整个港区的舰娘们都过来了。
“好了好了,齐开要去见总督,让一下,让一下!别让总督等久了。”
利托里奥的声音在现场吵杂的环境中,几乎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哎哎,小开开,伤哪了,让姐姐看看,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哦。”
“你滚一边去,有在大雪天的扒人家衣服的吗...小开开,来给姐姐看看,毛长齐了没有?”
“你更过分好不好,咸湿女,走开!”
“那个,那个,那个,齐开哥哥,你答应给我买的玩具...那个,那个......”
“喂,臭小子!你以前偷我内裤的账咱还没算清楚呢,过来,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遛鸟侠!遛鸟侠!遛鸟侠!”
“你够了啊球磨,你再喊这个名字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烂!”在舰娘的簇拥之中,齐开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只是在混乱正在持续发酵升级的时候,突然有一声淡淡的咳嗽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所有上一秒还在胡闹的舰娘,几乎在那一声咳嗽声之后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涌动的人群也在片刻中沉寂了下去,所有舰娘十分默契地让出一条道路,直到人群的最外围。
在那里,两个舰娘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堵墙,将刚才的喧嚣和混乱全部隔绝在了那一声轻咳之外。
“闹什么?”两名舰娘之中其中一个带着眼罩的舰娘出声呵斥道:“还有点规矩没有?”
原本没大没小的舰娘此刻全部低着头站在那里,所有人非常有默契地朝齐开身后移动,不知不觉间竟然全部躲到了齐开身后。
黑色面罩遮住双眼的灰发舰娘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一般,有些苍白的嘴角微微下垂,似乎随时准备第二轮爆发一般,但是却被她身边酒红色头发的舰娘轻轻拉了拉:
“好啦~大家不是看到齐开高兴么,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嘛。”
酒红色头发的舰娘笑着说道,缓缓走到齐开身边,微笑着朝齐开伸出手:“虽然迟了,不过正好可以正式地说一声,欢迎回家啊,齐开。”
提尔比茨忽然注意到原本还很放松的齐开忽然紧张了起来,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了。
“嗯。”齐开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在笑着,但是目光却越过酒红色头发的女人,落在那头灰白头发的舰娘上:“好久不见啊...田纳西姐。”
“哼。”带着眼罩遮住双眼的灰发舰娘田纳西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一步一步朝齐开走来。
几乎她每前进一步,齐开身后的舰娘们就要颤抖一下。
“姐。”酒红色头发的舰娘轻轻朝田纳西喊了一声。
“你不要说话,加利福尼亚。”田纳西说着,头微微转向另一边:“黑海?”
俾斯麦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睛的舰娘,理都没理她。
“听说齐开的伤是你弄出来的?”见俾斯麦不回话,田纳西就主动说道。
俾斯麦身子微微一颤,眼睛忽然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田纳西冷笑一声,齐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俾斯麦身前,但是田纳西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重重地落在齐开的脸上。
齐开就这么撞在俾斯麦身上,两个人直接将身后的舰娘砸倒一片。
提尔比茨一愣,下一刻整个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朝田纳西冲了上去。
即使自己此刻没有了任何舰娘的力量,见到自己提督和姐姐被人攻击,提尔比茨还是毫不迟疑的,直接凭借自己的肉体冲了上去,狠狠地朝田纳西同样挥出一拳。
只是这拳头在半空中就被一只手掌稳稳地接了下来。
田纳西头微微偏了偏:“你不用拦她的。”
加利福尼亚苦了苦脸:“姐,你刚才答应我的,说好的平和呢?”
提尔比茨狠狠地咬了咬牙,然而任她怎么用力,她的拳头都始终无法挣脱出加利福尼亚的手掌。
“咳。”见田纳西重新把目光放到齐开身上,马飞缓缓站了出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咱们先冷静一下怎么样?”
田纳西歪歪头,显然对这个陌生人并不感兴趣:“滚。”
马飞身后,齐开揉着自己的脸,在一众舰娘的簇拥下缓缓站了起来。而被齐开用肉身挡拳的俾斯麦在亲自搀扶着齐开,一双黄金瞳仿佛燃烧般地瞪着田纳西。
一时间,整片雪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所有人的心似乎都悬了起来。
不过别人不敢说话,不代表齐开不敢。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齐开苦笑着摇了摇头:“您出完气了么,田纳西姐?”
田纳西冷哼一声:“既然做了黑海提督,最后还能被黑海开膛破腹,你真的走到哪都是半吊子,齐开。”
齐开微微垂首:“您说的是。”
挡在齐开身前的马飞瞪大了眼睛回过头,看着老实巴交,低头认错的齐开,感觉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真的齐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北海的人掉包了,而自己身后的这个则是个西贝货。
见齐开老老实实认错,田纳西就又冷哼一声,蒙着眼罩的眼睛看向俾斯麦,似乎是威胁般的笑了笑:“如果让我知道你怀着别的心思...你最好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
身为黑海噩梦的俾斯麦哪受得了这话,眸子中的黄金火焰几乎都要实质化了:“你现在就可以过来掂量一下。”
俾斯麦身旁的齐开一愣,赶忙扯了扯俾斯麦,轻轻地摇了摇头。
田纳西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俾斯麦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猎户座。”田纳西说道:“当年她和你差不多,不过她要比你沉得住气。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将她击沉,不过听说她之后在自己的狗窝里吊了18年的命,一步没有离开维修渠?”
俾斯麦闻言,眼中的火焰稍稍摇晃了一下。
猎户座有多强她是知道的。
早年她还在大海上征战的时候,曾经拜会过一直缩在夏威夷的猎户座。毕竟在她看来,一个只敢躲在家里不敢露头的人,是没有资格担当黑海的旗舰的。
只是后来事实证明,猎户座有没有资格俾斯麦不知道,但至少在猎户座面前,她俾斯麦是没有资格的。
当初猎户座跟着齐开,在夏威夷和七海联军交战时,被潜艇暗算,拖入深海,后来挣脱时一怒之下直接将整片大海加热到沸腾,就能看出猎户座本人的强大。
这位开启了大舰巨炮时代的战舰,即使本身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但是她的存在确确实实在历史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去的。
毫不夸张地说,她几乎就是那个时代的象征。
“行了,姐。”看到气氛再一次僵硬了下来,田纳西身边的加利福尼亚央求道:“我们不是来接齐开的么?怎么弄成这样啊?”
田纳西冷哼一声,不再看向俾斯麦,而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齐开身后一众舰娘:“都在这站着干什么?没工作做么?没工作的人到我这里来,我给她安排工作!”
“不,我们有工作!”所有舰娘齐齐立正高呼,一瞬间呼啸而散,仿佛她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看着这群作鸟兽散的舰娘,田纳西的嘴角冷冷地扬了扬,随后看了齐开一样,就转身走开了。
利托里奥在田纳西经过自己的时候微微弯了弯腰,然后看了齐开一眼小声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齐开轻轻揽住俾斯麦的腰,朝她摇了摇头。
而俾斯麦的胸脯则深深地起伏了几次,但是最后还是任由齐开将自己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