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妲斯琪这样问，巴赛勒斯眯起眼睛打量妲斯琪。
妲斯琪在羊男眯起他双眼时内心很紧张但是她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巴赛勒斯声称这是一场无所顾虑畅所欲言的谈话，但是其实妲斯琪也能听得出里面的俚语。
这是一个在适当范围内的真心吐露。
逾越范围的真心话并不会让巴赛勒斯认为自己无所保留，相反过分的直白只会让自己未来的路被巴赛勒斯亲手掐断。
而在合理范围内因为害怕得罪而说不出口的吐露也不会让巴赛勒斯觉得自己知廉耻识礼节。
这种接近谦卑的懦弱会让巴赛勒斯认为自己没有魄力不值得重用。
所以在这真心话独木桥上，妲斯琪在小心的试探巴赛勒斯的边界。
妲斯琪在触及巴赛勒斯不语的目光时，呼吸不自觉的加速。
刚才那句话，难道是自己逾越了吗？
是吗？
那就麻烦了……
巴赛勒斯的问题妲斯琪其实无法回答，因为这根本就是难以启齿。
在社会底层爬行多年的她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怪病，这个怪病叫做“我能感受到别人想要什么”。
随着年龄增长妲斯琪越来越明白自己身边的人正在渴望什么，她也越来越清楚自己在渴望什么。
妲斯琪就是牵牛花，她不断向阳攀爬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够到自己遥不可及的太阳。
在经历了金砂岛灰色童年，生父不详母亲冤死乃至一人漂泊南方跌跌撞撞走来寻找让自己的攀爬的藤架时，妲斯琪一眼就看穿了西因士空洞的内心。
他很孤独与此同时他也很悲伤，虽然如此但是与她无关。
妲斯琪当时心里想，对方真是可怜，长这么大还是没学会自己舔舐伤口。
有人在欲望中沉沦有人在泥泞中前行，有人在失意后满怀热情有人则是在温室里抱怨连连。
妲斯琪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学到的便是与其被吃不如主动食人。
西因士千疮百孔的心在心肠铁实的妲斯琪眼中漏洞百出，她觉得这朵温室花朵或许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看着把心思一股脑全部封闭在狭小人工智能电子设备的青年，妲斯琪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怎么才能让自己借力上青云。
卑鄙无耻满心思都是成就自己利用别人的妲斯琪在自己的博文强识下快速的对西因士展开有效攻略。
她没有对西因士上过心，这恰恰就是最容易让西因士中招的办法。
妲斯琪的不在意让他感到在意，她的举动像是不认识他这号人物般收放自如肆意妄为。
西因士这个人他生在温室根本不需要讨好，在妲斯琪看来他甚至需要一些毒打。
狠狠地打，用力的踩，那就对了。
西因士就是欠收拾，只有刺激他这才会激起他的丰富情绪，正因为他被激起了不轻易动弹的情绪人才会有冲动。
这些话妲斯琪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她怎么敢和西因士的养父显摆，她是嫌命长吧。
巴赛勒斯听了妲斯琪的话后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他真的会下意识的控制自己的养子吗？
他真的会定期试探西因士是否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吗？
可能会吧，毕竟父母有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想控制自己的孩子走向自己认为最好的路。
爸妈爱你，爸妈不会害了你。
“养了他十几年的我都不敢说自己其真正懂他，但是或许你真的会比我更懂他，毕竟你只和他认识半年九个月。”
妲斯琪以为巴赛勒斯会说出什么让她肝颤胆裂的耸人听闻，但是等到对方开口她倒是听出了迟疑和犹豫。
巴赛勒斯应该比自己更加懂得他养了十几年的养子才对，但是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不伦不类的话。
因为巴赛勒斯的神来之笔，妲斯琪刚才装满炸药的妙语连珠立刻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叫做或许她比他更懂西因士？
妲斯琪不懂，她真的不懂，她只知道攻陷漏洞后撤退。
她只负责攻陷城池并不负责修复断壁残垣。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让你选择我和西因士你会跟从谁？”
*“西因士”
妲斯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她反应速度之快让巴赛勒斯吃惊，她似乎不曾深思熟虑就快速抢答。
“因为他让你有机可乘？”
*“您身边的能人异士太多了，我在您身边没有价值，我会被淹没。”
妲斯琪的回答也很出人意料，她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不基于西因士对她似有还无的羁绊。
在这个问题上，她确实在正经的思考自己未来的前途。
“难道你在他身边你就有价值了？”
听到这里妲斯琪一声轻笑让诧异的交谈氛围还有逐渐正经的谈话氛围化作嬉笑。
*“看得见的人哪需要拐杖，盲人才需要，您需要我这种下属吗，您不需要。相对于您我对西因士来说更有价值。”
妲斯琪明白巴赛勒斯哪里需要自己这种上下窜跳的下属，他就需要阿芙伽罗那种忠诚没有意见的部下。
失去自己价值的物品会被淘汰，妲斯琪必须要让自己保值她才能继续保持活力。
巴赛勒斯听到这里双眼睁大，他直接笑出声来，病房里回荡着这个男人豪迈的笑声。
而妲斯琪只看着巴赛勒斯烟杆里的烟灰被他抬手弹掉。
“奇怪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你想要踩人上位，没想到你这么安分守己只想当盲人的拐杖！”
巴赛勒斯没想到妲斯琪的野心这么实在，她只想上位但是除了上位她别的什么都不要。
看着巴赛勒斯笑的近乎拍手，妲斯琪看似僵硬其实内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
妲斯琪起初很紧张，她在表达自己的时候甚至用出了盲人的拐杖这一贴切形容。
你说她想要追逐权势那确实，但是你说她想要登峰造极她倒是没这么大的野心。
“虽然你只是想当盲人那重要的拐杖绝无其他非分只想，但是你要知道仅仅是成为拐杖也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