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德斯看着陆晨曦，目光干涩，他不需要语言，神态已经承认了事实。
“也许有办法把你变回去。”曲嘉嘉在一边插嘴道。
“为什么这么说？”费尔南德斯抬起头来。
“因为影视里都是这样啊！被诅咒了，然后寻找解救方法什么的。”曲嘉嘉底气不足，其实她很少看电视，只是凭着记忆顺嘴安慰。
费尔南德斯愣愣地看着她，忽然站起身来，吓得她和尚林同时后退一步。
只有陆晨曦没动，她盯住了费尔南德斯的脸问：“怎么？决定和我们一起行动了？知道为什么回来找你吗？”
“你们需要我。”
“没错。你不是说自己是战士吗？不是说你战斗就是为了保护像我这样的人吗？现在你能不能用行动证明自己说过的话不是放屁！”
费尔南德斯愣住了，要是他儿子这样满嘴粗话，他一定要教训一顿。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没资格教训这几个年轻人，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勇气上，这群小家伙真的不比自己差。
“好吧！咱们行动，往哪走？”
“前面！”陆晨曦沿着栈道的方向指去：“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个东西，你过去看看。”
他们立即出发，还是曲嘉嘉背陆晨曦，尚林背着费尔南德斯。洛甲的助力被用到极限，两人奔跑的速度几乎超过了高速公路的限速。
即便如此，他们也用了一刻钟才到达陆晨曦说的地点。
那是一处巨大的深渊。栈道在这里分散开来，露出中间巨大的向下通道。
目测直径要超过五百米，沿着深渊的内壁有盘旋向下的甬道，甬道一侧不规则地分布着一些门。
在一望无际的栈道和门之间，这处结构显得无比突兀，让人不能不怀疑其具有特殊意义。
尤其是深渊边缘还悬空浮雕着一句话：向下，我们在这边。
是汉语！这句话是用汉语写成的，而且是周萌的笔记。
“那是小萌的字。”尚林说道，他对周萌的字迹印象最深刻，还嘲笑过周萌虽然模样清秀，一手字却写得张牙舞爪。
“你认准了？”曲嘉嘉问。
“八成吧。这年头很少有人写字，不过今年有个写字小程序很流行，我和小萌都下载了，他得分总没我高。”
曲嘉嘉和陆晨曦同时点头。尚林说的小程序叫小鸡写写，沾了国学热的光，今年确实很流行。
“如果这是周萌的笔记，他怎么把字写到那上面去的？”费尔南德斯问完自己反倒哑然，自我解嘲似的接着说道：“好吧！我问得不合适，这个问题咱们几个都回答不了。”
“所以我们找你来看看！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陆晨曦接口。
“其实很简单，要么下去，要么不下。”费尔南德斯道：“我现在这幅德行应该是不会饿死了，但你们可能还不行。所以就算不下去，你们也无处可去。所以其实我们没有选择。”
“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选择，一定会按照你的提示走。”穆子枫边走边说。她手里还提着花蕊，不过光之斧已经消失。
“枫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萌走在一边。半小时前他亲眼看着穆子枫和费尔南德斯合力击碎了星轮第二层的尽头，于是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片更宽广的空间。
峰峦叠嶂，雄伟的山脉群逶迤在荒芜的大地上。周萌、穆子枫和羁风尘沿着其中一条山脊行走，前方是星轮的核心。
都是羁风尘说的，他说这里是星轮的第三层，核心就隐藏在这一层。找到核心，就有办法摧毁星轮，然后就能出去了。
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周萌都听得云里雾里，反正突破了第三层之后羁风尘的气质全变了，滔滔不绝地讲着，神采飞扬得像个中了皇榜的秀才。
周萌不得不让他闭嘴。可他不听，直到穆子枫也让他闭嘴，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于是形势就很明朗了。花蕊在穆子枫手上，羁风尘只听穆子枫的。先前周萌扮演的不过是一个翻译，现在这个角色好像也可有可无了。因为他隐隐觉得穆子枫其实听得懂祖鲁语。
“枫姐！你说话呀。”周萌早就急了，自从进入第三层他就一直反复地问，可穆子枫就只说了刚才的一句话。
周萌也不是傻子，他嘴没停着，脑子也一直在飞速转动。
先前穆子枫说花蕊幻化出光之斧和光剑是自动行为，不受她控制，可她事后的反应却全然不对。
他不会忘记陆晨曦回忆如何被夜魔控制时因恐惧而颤抖的肩膀，那才是正常人类发现自己被某种力量控制过时该有的反应。
而穆子枫完全一派轻描淡写，除非她是费尔南德斯那种久经训练的战士，否则不可能做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穆子枫完全被花蕊控制了，所以她现在才不敢说话，怕露出破绽！
这么想越来越像。他偷眼观察穆子枫的眼神，和平时倒是看不出什么分别，可这个不说话就实在可疑。
“你到底让我说什么？”穆子枫被烦得不过，终于开口了。
“你是怎么把那个剑变成斧子的。你又是怎么会使用斧子的招数？”
“我说了，花蕊有意识，它自己要这样的。”
“就是说他控制了你？”
“在那一刻可以说是的？”
“那是什么感觉？既然它有意识，那你能感觉到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我说不清楚。”穆子枫摇头。
“试着说清楚，咱们现在必须搞明白。”周萌抓着不放。
穆子枫看向周萌，眼神幽深起来。她几乎是一只一句地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被花蕊完全控制了，现在跟我说的根本就不是穆子枫，如果我猜对了，你就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周萌直言不讳。
“我是我自己。它控制我是暂时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时我好想失去意识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的人。”
这个描述和陆晨曦的说法很接近，让周萌有了几分相信。可是这解释不了穆子枫后来的态度。
“你不怕吗？”他继续问。
“当然怕，不过我见过更可怕的东西。”穆子枫突然发怒了，提高声音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所以别再疑神疑鬼了，因为无论你怀疑什么都得继续向前，没有选择的时候就别多想。”
周萌吞了口唾沫，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穆子枫其实说得对，无论他现在有什么想法，都得继续跟着羁风尘走下去，要不还能怎么办呢，给同伴们的提示信息都发出去了，还是他亲手写的。
羁风尘也走在他们身边。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神态怡然，好像走在风景区里的游客。
“你怎么知道核心在这一层，难道你以前来过。”周萌被穆子枫怼得聊不下去，只好把目光再转向他。
“又想听我说话了？”羁风尘不屑地昂起头。
“好吧！我又想听你说话了。”周萌意识到比斗嘴自己谁的对手也不是，干脆认怂。
“那就告诉你！”羁风尘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口气：“我没来过这里，可看形态就知道这里已经接近了星轮的核心。”
“听不懂！”
“因为这里是神域战争的遗迹。”羁风尘挥手比向四方：“这里的每一条山脉上都留下过神族战士的血。一切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还是听不懂！”周萌提出抗议。
羁风尘不以为意：“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星轮的完整形态。它其实是一个循环。你现在看到的这片群山就是我进入它的地方，所以我说这里是开始，也是结束，核心一定就在这里。”
“你还是没说明白这里到底是哪！”周萌真急了。
“这里就是门诺巴姆。”羁风尘幽幽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