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晨回到控制室里，通过高清画面监控远处的战场。蜂鸟已经在与夜魔的恶战中消耗殆尽，剩余武器中风暴鱼雷最适合对付大型水面舰艇，火控系统同时锁定了九个目标，但他还没有发出攻击的命令。

　　他为和平而来，并不想介入门诺巴姆的内战。

　　“那是什么？”李阿姨站在她身边，紧盯着高清图像，从那上面可以看到敌舰正整齐地转向，露出了安置在侧舷上的武器。

　　是一种巨大的花朵，生长在藤径的尽头，正迎着逼近的妮妮怒放开来。

　　“一定是某种武器。”阿尔伯特分析道：“他们还不至于送花来迎接敌人。”

　　“确实。”步嫣然道：“它们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什么？”阿尔伯特眯起眼睛观察，很开就发现了异常。

　　随着巨花的绽放，一些漩涡出现在妮妮面前的海面上，数量正好等于巨花。

　　漩涡越转越快，在一瞬间脱出海面，变成了直冲霄汉的水龙卷。

　　“是一种场效应武器，能控制海水。”阿尔伯特沉声说。每条巨舰上搭载着五朵巨花，一共四十五朵花控制着同样数量的水龙卷挡在妮妮面前，像在大海上竖起来一道铁栏。

　　那是防线，也是警告，一条小船从水龙卷的空隙中驶了出来，船头上站着四只胳膊的老人。

　　是维尔吉玛，门诺巴姆诺德人的新领袖，以单刀赴会的无畏气势迎向了体型犹如山岳的妮妮。

　　“像是要谈判！”曲晨说道。

　　“顺风耳已经放出，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传回到屏幕上。”阿尔伯特胸有成竹。

　　他说的顺风耳是一种类似于蜂鸟的无人探测器，只不过由于不执行战斗任务，体积非常小，只与真正的蜂鸟差不多，平时就储存在舰桥里，出水后可以释放。

　　现在蜂鸟已经悄悄接近维尔吉玛，做好了将所有声音信息传回古尔薇格的准备。

　　屏幕上显示出了文字，是维尔吉玛在说话：“你身后跟随者异乡人的战舰，安雅会是否已经与异乡人结盟？”

　　“没有盟约。”妮妮的声音犹如雷鸣：“只有和平，门诺巴姆需要和平。”

　　“门诺巴姆的和平只能由神掌握，古神重新回到了门诺巴姆，拒绝向神臣服的异乡人具为敌人。”

　　“不！”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好像天神在发布谕旨。

　　“那是？”阿尔伯特惊讶得差点从座椅上站起来、

　　一架银白色的飞机进入了视野，形状和V3S非常接近，但从涂装上看是民用飞机。

　　是银色魅影！曲晨一样就认了出来，那是天城公司的飞机，曲嘉嘉就是乘坐着它离开Andrea号的。

　　按理古尔薇格的对空雷达系统应该能提前发现它，但最近一次出水后出于节能的考量并没有开启功耗巨大的对空雷达，才被它打了个措手不及。

　　曲晨从短暂的惊愕中恢复过来，转身就走，却被阿尔伯特一把拉住。

　　“我们没收到任何呼叫信号，您的女儿应该不在飞机上。”他说得很有道理，距离如此接近，曲嘉嘉如果在飞机上不可能看不到出水的古尔薇格。

　　“那我也要亲眼看看！”曲晨的口气斩钉截铁。

　　“我跟他一起！”步嫣然也站了起来：“必要时我和须佐之男有能力保证他的安全。”

　　须佐之男的战力毋庸置疑，曲晨又是古尔薇格实际意义上的指挥官，阿尔伯特就不再坚持，命令打开了舰桥上的舱门。

　　再一次踏上舰桥，曲晨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呼吸着门诺巴姆的空气，他觉得自己真像个战士，与作为指挥官在控制室里运筹帷幄，他更喜欢像战士一样直面敌人。

　　银色魅影向海面缓缓下降，最后停留在大约三百米高的空中。从这点看它应该处于自动驾驶状态，因为如果有人操纵，应该能把悬停高度压得再低一些。

　　一个人影从银色魅影上飘然落下，那是乌列尔，他轻飘飘落在妮妮的头顶上，与维尔吉玛正面相对。

　　“是乌列尔吗？”维尔吉玛也看见了他，高声道：“查龙之血的携带者竟然背叛了门诺巴姆，真是笑话。”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乌列尔反驳道：“安雅会的信仰是为门诺巴姆的所有人民带来自由。”

　　“可笑！”维尔吉玛的小船保持着恒定的速度，向妮妮径直而来：“坎伯格和荷西斯号一起被埋葬在了双峰山下，你们以为杀死了他就能让整个门诺巴姆臣服，可诺德人的英雄并不只有坎伯格一人。”

　　“还有你，是吗？”乌列尔居高临下，俯瞰着越来越近的诺德老人。

　　“我是坎伯格的老朋友，愿意像他一样遵循神的意志！神回来了，新时代就拉开了帷幕。”

　　“你们是在将门诺巴姆引入灾难！”乌列尔高声道：“我知道此刻我们两个人说的话整个门诺巴姆都能听到，所以我也请所有人看看异乡人的力量。”

　　他指向空中的银色魅影：“那是异乡人建造的飞行器，还有他们的战舰。同为凡人，他们在神域战争后从蛮荒中建立了伟大的文明。他们理应是门诺巴姆人民的朋友。”

　　“可他们是神的敌人！”小船已经逼近到距离妮妮不到两百米的位置，妮妮甩动一下尾巴就能将它击成碎片，可维尔吉玛依旧毫无惧色。

　　他缓缓扬起了一只手，朝拜一样指向了天空。一条不起眼的黑线出现在他手中，像视野裂开了缝隙，再一转动，黑线变成了黑色的长刀。

　　“纯宵！”与曲晨一同站在舰桥上的步嫣然脱口而出。

　　“那是夜魔的武器。”李阿姨也认出来了。

　　“不好。”步嫣然叫道，他是夜魔的一个分身。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攻击已经给发动了。

　　原本形状稳定的水龙卷突然像长蛇一样延展开来，一部分涌向妮妮，剩下的攻击古尔薇格。

　　它们只是水，却在神秘力量的驱动下变成了威力无穷的武器，尤其在海面上，它们能将更多的海水搅进自己的力量范围，于是乎整个大海都成了维尔吉玛的武器。

　　风暴鱼雷呼啸着冲出了鱼雷管。古尔薇格一共有四只鱼雷管，攻击九个目标就需要三次齐射，可第一次发生才结束，水龙卷的冲击就到了，古尔薇格的船体剧烈晃动，曲晨控制不住身体，跌出了舰桥。

　　一只手凌空抓住了他。是步嫣然，她敏捷地跳出了舰桥，和曲晨一起落入水中。

　　曲晨年轻时也是游泳健将，只是在滔天的狂浪中，排水量一万五千吨的古尔薇格都难以保持稳定，何况是游泳的人。

　　不过步嫣然也是当真了得，她双脚一接触水面，立刻腾身而起，在浪涛间奔跑了起来，怀里还抱着至少七十公斤重的曲晨。

　　跑了几步，她飞身跃起，重新跳上了舰桥，前方同时传来沉默的爆炸声。

　　那是风暴鱼雷的声音，战斗部的引信被触发了，但未能命中敌舰。

　　水龙卷化身成的水幕在中途挡住了它们。海水竟然被无形力场约束成了铠甲，直接触发了接触式引信。

　　此刻的维尔加码已经对上了乌列尔，纯宵只用一个回合就斩断了查龙战刀。

　　再次突进时，一只形若枯骨的剑挡住了它，那是天丛云，须佐之男在最合适的时机插入战团。

　　他们就在海面上战斗，巨浪化成舞台，一对身影在波峰浪谷中时隐时现，巨大的能量从每一冲对撞中爆发了出来。

　　看得出，同为夜魔的分身，维尔吉玛比崔尚勋要厉害得多，须佐之男狂冲猛打，却一直被压制着，并不能造成致命威胁。

　　“情况不妙！”步嫣然拉着曲晨说：“如果须佐之男顶不住，我们没有其他对抗夜魔分身的手段。”

　　曲晨却没搭理她，只是愣愣地看向空中。那是南方，被激到空中的海水形成了倾盆暴雨，但在雨的缝隙中还是能看到一轮金红色的圆盘出现在地平线上。

　　是太阳！步嫣然也呆住了！门诺巴姆出现太阳只可能有一个解释：世界线重新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