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曲嘉嘉高声喊道：“小萌不行了！”

　　她说的是实情，纯宵不仅是口利刃，也是索人生命的凶器，被它刺透胸膛的周萌所有生命迹象都在迅速衰退，连附着在身上的洛甲都枯萎了。

　　曲嘉嘉抱着正在腐败的躯体无计可施，只能向酣战中的白雪凝求助。

　　白雪凝咆哮着，在雪之华上灌注了所有力量，面对有生以来最强大的敌人，她不得不出全力，可仍然不能立刻压倒对方。

　　她曾经杀死过夜魔的分身，所以心态有一点托大。觉得即便不同分身能力不同也不会天差地远，甚至夜魔的本体也并非不可战胜。

　　毕竟说到底夜魔也是和他一样的融合再生体。元灵不完整或者融合度不高都会造成再生体与本源的巨大差别。步嫣然就是现实的例子。

　　影之武神确实是强大的古神，也许现在仙庭的任何一位尊者都不是他的敌手，但夜魔并不等于真正的影之武神。这个信念一只存在于她心中，何况便是真正的影之武神还不是被圣尊者封印了。

　　可正在交战的这个分身却比她的想象强大太多，不要说速胜，稍不留意甚至有落败的可能。

　　偏巧正斗到分际的时候，曲嘉嘉求援了，周萌的性命决不可不顾。

　　她也知道，纯宵是源于魂熄的武器，不仅杀伤敌人的肉体，也攻击元灵。如若只是肉体伤害，即便周萌被肢解了她也能拼回去，但被魂熄杀伤了，弄不好元灵就会毁灭。

　　“进入云鼎！”她高声喊道：“带小萌进入云鼎。”

　　“你打算做什么？”她分神之时夜魔不但没有乘势进攻，反而停住了手。

　　白雪凝一愣，旋即头也不回地向曲嘉嘉飞过去。夜魔在她身后高声道：“我佩服你的勇气，可如果他先杀掉你我不会感到意外。”

　　“他说什么？”曲嘉嘉没想到自己一声高喊竟然让夜魔和白雪凝停止了战斗，惊骇之于也顾不上细问，只是对白雪凝道：“进入云鼎能救小萌吗？”

　　“差不多！”白雪凝从她的怀中接过周萌：“咱们走吧。”

　　两人一起飞向云鼎，夜魔悬停在旁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云鼎的中心里，陆晨曦还在拼命向穆子枫攻击，只是实力差距悬殊，没过几个回合就被压制住，如不是穆子枫不想痛下杀手她早已经身首异处。

　　白雪凝犹如疾风，携带这风暴冲上平台，雪之华震开了夜魇。

　　穆子枫见强敌来临，正想强攻，却猛然看见了周萌赤裸的尸身。

　　“凝凝！”陆晨曦兴奋地喊道，但下一秒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小萌怎么了？”

　　“受伤了！”白雪凝目不斜视，公主抱着周萌向平台中心的灵虚走去，女神元灵的残片就封闭在里面。

　　在靠近灵虚的时候她高高举起了周萌的躯体，好像那是一件祭品。灵虚中游动的红色流体忽然躁动起来。

　　曲嘉嘉也降落在平台，看着白雪凝的背影，不知为何就不敢跟上去。尚林和陆晨曦也是一样，都朝圣一样目送白雪凝走向灵虚，连穆子枫也不再动作。

　　红色流体聚合成了人型，是背后有六只羽翼的女神，她用手轻轻触摸着灵虚的外壁，好像焦急等待着周萌被送到眼前。

　　周萌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胸口的剧痛渐渐消失了，只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美轮美奂的容颜。

　　“凝凝。”他轻唤道，一点都不惊讶。

　　“别怕。”白雪凝柔声道：“我带你回家。”

　　“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周萌说。

　　“我知道，不过用不着我来回答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答案，在那之后你就能自由选择命运。”

　　“自由选择命运？”周萌有一点不解，他凭眼角的余光看到白雪凝正抱着自己行走在金色的海洋之上。

　　“是啊！神和人不过都是自然的造物而已。”白雪凝的声音温柔得像恋人间的呢喃：“命运不会在意任何人，除非那命运是你自己创造的，现在你创造自己的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一个身影在前方迎接他们，周萌忽然觉得身体变得很轻，一跃就跳出了白雪凝的怀抱，赤裸的双脚踏进了金色的海。

　　海水异常温暖，而且浮力惊人，他轻易就站稳了身体，看清了前方的来人。

　　是盖亚，穿着火红的衣衫，背后伸展着六只火焰的羽翼。

　　“随他去吧，我只能陪你到这。”白雪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有点怕。”他嗫嚅着说，不愿意离开温暖的怀抱。

　　“别怕。”白雪凝轻轻推开他：“你只要记住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命运，我都会接受。”

　　“这话听起来有点无奈。”周萌被推开，心中升起淡淡的忧伤。

　　“没关系。”白雪凝笑起来，眼角却有一丝晶莹的东西滑落。

　　“所有的无奈都由我来承担，你只要遵循自由的心就好，要记住，你的心永远是自由的。”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白雪凝的身体变得透明，转瞬就和空间融成了一体，于是金色的海上只剩下了盖亚和周萌。

　　“她走了！”周萌转身面对盖亚，茫然地说。

　　“是啊，走了。”盖亚口气淡淡的：“她能送你到这里已经不易，她真的非常强大。”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周萌喃喃地说：“从现在起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孤独很可怕吗？”盖亚满眼不屑，上前携住周萌的手就走。

　　周萌不自觉地就跟着走起来，听盖亚说道：“我也孤身一人很久了，不过我不怕，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强大的人都孤独。”

　　“可我不强大。”周萌轻声说：“没有了朋友我感到很害怕。”

　　“怕个屁！”盖亚突然骂道，他的容颜是如此精致，以至于爆粗口的时候都显得可爱：“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周萌想说自己并不想听，可盖亚没等他发表意见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他也就听进去了。

　　“我以前也很喜欢一个女孩。”盖亚说：“她叫白凝心，我喊她阿心。她也和你的朋友一样漂亮，甚至可以说长得一模一样。”

　　周萌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诧异于两个女孩竟然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们一起在书院里读书。”盖亚的声音非常悦耳动听：“还有我的双生哥哥，我们三个在一个书院里。我还记得那个书院的名字，叫尘渊，是一所只有仙人知道的书院。”

　　“听上去很不错。”周萌由衷地说。

　　“还行吧。”盖亚说：“那时的生活非常平静，有时候我都忘了时间是在流逝的。一切都安静美好，我甚至希望一生都那么度过。”

　　“只是我哥哥常对我说，我们的父母是神王和女神，七界本应是我们的领域，可被仙人窃取了，我们要恢复神族的荣光。”盖亚话锋一转，眼神中立即有异样的神采流动出来。

　　“我听着也很兴奋。毕竟当七界的王比起在书院读书要有意思的多。于是我就常常想象自己行于天上，亿兆生灵都在脚下朝拜。”

　　“如果是我也会那样的想的。”周萌附和道。

　　“有一天阿心来找我，说她要离开书院了，如果不走就有生命危险。”说道这里时，盖亚的脸上流露出一点悲伤，周萌意识到他要讲一些伤心事了。

　　“我问她原因，她说她的娘亲去拿一样东西，让我跟他一起去接应。我当然答应了，因为毕竟我是神王的儿子，早晚要离开书院。那天晚上，我在约定的地方等到了阿心，她带着我去先生平时给我讲经的经室，原来那是混沌的入口。”

　　“混沌啊！”周萌感慨道，对这个概念竟然没有陌生感。

　　“我们进入了混沌，等到了阿心的娘亲，但有一群武士在追杀她。”盖亚平和地说着，却好像将周萌带回了铁马冰河之间，看到了形如猎犬的怪兽和黑甲骑士手中的魂熄战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