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漆黑。
袁长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没有聊天声,没有祝贺声,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没有。
袁长文待在这里,直接坐在地上。
老爸的技能并不是无法突破,只是,突破之后又怎样?
眼睁睁看着长馨嫁人吗?袁长文自嘲笑笑,自己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甚至早就想过做好准备,然后呢?
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如此突兀,忽然之间,老爸就决定了长馨的婚事。
忽然之间,长馨就已经穿上大红礼袍准备拜堂成亲。
这种突兀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文字就无法束缚这种突兀,直接让突兀飞了出来。
你也感受到这种突兀,对吧?
袁长文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心在痛,心在疼,不想让长馨嫁人,不想让别人拥抱长馨,甚至亲吻长馨。
不!
想到长馨会成亲,会生宝宝,袁长文瞬间站起来。
无法接受!
老爸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来,长馨觉醒技能之后,就会开始考虑成亲的事情。但老爸老妈似乎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事,再加上之前长馨受伤,似乎成亲的事情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自己还挺高兴的,这样,就可以一直跟长馨待下去。
两人都不成亲,两人也就不会分开。
但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
袁长文吼叫,却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内心在想象,那种嘶吼应该会有的模样。
“技能·御剑术!”
嗖!
嗤!
剑身刺入墙壁。
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甚至,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只是凭借剑灵的联系,依稀感觉到剑身在墙壁挥舞,破坏着屋子。
我就是一个小丑,所以只能在这里发泄。
有本事,直接杀掉所有人,带着长馨离开呀?
“怎么可能全部杀掉,这是犯法的!”袁长文内心响起一个反问。
犯法又怎样?不能犯法吗?
“杀掉之后呢?先不说我能不能杀掉所有人,杀掉之后呢?我跟长馨下辈子在牢里度过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
至少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吗?
“在一起?”
袁长文取消技能,楞在原地。
自己真的可以跟长馨在一起吗?
自己和长馨在一起,似乎全天下都不会认可。
可是,我为什么需要他们的认可呢?
而且,说真的,我为什么不能跟长馨在一起?就是因为小孩子会畸形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我们不要小孩是不是就可以了呐?甚至,我们去领养小孩,就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呀。
少了一个孤独成长的小孩,多了一个在温暖家庭中成长的小孩,这有什么错呢?
究竟是什么,阻碍着我跟长馨在一起?
“就是我自己啊。”
袁长文突然笑了,这一切的问题根源,都在于我自己。
为什么会纠结?
因为有东西无法舍去。
很简单的道理,吃屎和吃饭,谁会纠结?
而那个不愿意舍去的玩意,就是我自己。
我还想要更多,我不是单纯的想要喝长馨在一起。
有太多的东西不能扔掉,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
考虑个屁啊!袁长文内心愤怒,直接砸向自己脑子,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纠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跟老爸争吵什么。
仿佛,这一切都是老爸的错,是老爸不应该让长馨嫁给张英俊。
但是,我凭什么要求老爸这样做呢?
就像老爸说的那样,“我做我的,你做你的”,真尼玛好笑,为什么我要去要求别人做些什么呢?
为什么我认为别人必须这样做呢?
为什么我还在牢牢抓住,“老爸让长馨嫁给张英俊”这种做法不对呢?
就是恐惧,就是害怕,就是弱智!
“我就是弱智!”
袁长文大声吼出来,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在技能万籁俱寂里,没有任何声音。
我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我一直都知道,但自己却仅仅限于知道这个层面。
根本没有活成那样。
我对着老爸吼什么?
仿佛,老爸不让长馨嫁给张英俊,我难道就可以跟长馨在一起吗?
这种期望别人做些什么,来达成自己愿望的想法,多么悲哀多么可怜啊!
别人做错了?
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别人怎么会做错?只是我认为别人做错,只是在我的判断中别人不应该这样做。
但我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这样做?
别人做某件事,给我带来伤害,所以别人错了?
还有更鬼扯的逻辑吗?
别人凭什么不能伤害我?
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能伤害我?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别人做了什么,而是在于我自己。
是我担心,是我害怕,是我恐惧,才会要求别人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不能发洪水,因为洪水会死人。
不能地震,因为地震会死人。
这些都是错的?
跟别人无关,全部都是我脑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是我脑子里的狗屎!
袁长文想起之前老爸的话语,“我对你很失望”……是啊,老爸说的没错,我也对自己很失望。
“袁长文啊,难道你没看见,自己脑子里都是狗屎吗?”
袁长文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我争吵,我发泄,我用浓烈的情绪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最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相信“兄妹不能在一起”。
是自己在害怕,所以才会用浓烈的情绪来掩盖。
我凭什么要相信这些说辞?
到处都是狗屎,到处都是这样鬼扯的说辞。
“做人要善良”,这难道不是恐惧的鞭笞?
“婚姻要有经济基础”、“人生就是要努力奋斗”、“女孩子必须活得精彩”、“请先特别努力”、“人生必去景点”等等,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哪一个不是人为编造的玩意?
哪一个不是一坨狗屎?
关键是,我还在相信这些狗屎,我还在牢牢抓住这些狗屎,我还在用浓烈的情绪保护这些狗屎!
当别人反驳的时候,我会用情绪来保护,就算理智,也仅仅只是假象。我内心深处非常明白,自己在用情绪进行保护。
当我自己也不肯定的时候,当我内心也在害怕的时候,我才会大声吼出来,才会想要说服别人来赞同我的观点,来掩盖其实我内心就是在恐惧。
“都是狗屎!都要毁灭!都要从我脑子里滚开!”
袁长文在愤怒,明明知道这些都是狗屎,却依旧在抓住这些狗屎。
愤怒就像炮弹一样,在袁长文体内横冲直撞,不断爆炸。
毁掉的,是脑子里的扭曲,是那些毫无根据的肯定句,是那些所谓的真理。
“随便你是什么玩意,随便你有什么想法,全部都是垃圾。权威又如何?在我面前就是狗屎。哪怕赞同的人数再多,也无法改变这一切只是人为编造的玩意!”
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我才知道?
我不是才知道,而是才反应过来。
愤怒在袁长文体内燃烧,浑身就像行走在地狱之中,灼热的感觉弥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