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卖关子,说道:“二位,别看你们年纪已经不小,武功也算是有成,但对这江湖中的诡谲伎俩,真的是如同初出茅庐的新手,比林兄弟也高不了太多。你们也别不服气,这样,我给你们分析分析,林兄弟和非非也可以一起听一听没坏处。”
“首先是五岳联盟和日月神教的恩怨,你们二位应当比我清楚,我就不再啰嗦。前些天我向林兄弟说过,自从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上台,双方斗争趋于缓和,你们算一算,日月神教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发动对五岳大规模的征伐了?双方高层的争斗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刘正风和曲洋回想近几年的情况,点头称是,早年间双方的争斗既频繁又剧烈,直打得浑天黑地,武林中人人自危。现在再看一下,双方虽然仍分属敌对,并未握手言和,但大的争斗已经很少发生,即便有所摩擦,也是底层弟子的矛盾多一些,高手长老出动的越来越少。
老吴继续道:“自古以来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外敌压力一小,内斗便随之而来。日月神教不来攻伐,五岳之间便要开展内斗。左冷禅身为五岳盟主,武功又高,手段又强,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他现在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实现,就是五岳当中,嵩山派一家独大。他的第二步计划,理所当然的,便是五岳合并,由他一人唯我独尊。”
刘正风惊呼:“这。。。可能吗?”
老吴反问:“不可能吗?”
刘正风冷汗直流,道:“还请先生继续说下去。”不知不觉中,他对老吴的称呼都改了。
老吴道:“左冷禅想要五岳合并,首先遇到的便是四岳的阻力。四岳各有传承,长者数百年,短者也有数十近百年,自不会甘心被嵩山吞并。急切之间不可图,左冷禅便使尽一切手段,抓住一切机会,对四岳进行打压。今日刘府发生的事情便是其中一例。”
刘正风道:“这事情我要去告诉师哥。。。嗯。。。师哥他知不知道?”
老吴道:“他当然知道,刚才他杀费彬,便是对嵩山的反击。刘三爷刚才说过,你们师兄弟之间不和,你这边是听不得莫掌门的音乐。可是莫掌门那边呢,你知不知道?据我猜测,恐怕是莫掌门认为你轻重不分,一心只知关起门来,听琴吹箫,对衡山派事务漠不关心,对门派危机毫无察觉。甚至有可能,他故意与你不和,借此保护你也未可知。”
刘正风默然无语好半天,才说道:“我。。。对不起师哥,对不起衡山。”
老吴道:“我接着往下说,其实现在虽然是嵩山派一家独大,但四岳要是齐心合力,以四敌一,那嵩山也照样讨不了好去。可是四岳之间,仍是心怀鬼胎,各有算计,都想在后面当得利的渔翁,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于是就给了左冷禅各个击破的条件。左冷禅便东边敲一下,西边打一下,并不是一次把一派彻底打死。今天,他打压的是你们南岳衡山。下一次,没准他就会去找西岳华山岳不群的麻烦。再下次,可能就轮到北岳恒山那群尼姑了。这样,他遇到的反抗也就有限,没有人愿意摆开车马和他死磕。”
“对了,刚才你提到,嵩山那些人杀你全家之时,泰山、华山、恒山三派,虽有劝解之言,但最终还是站到嵩山那边去了。你信不信,我敢说,如果下次左冷禅去打压华山岳不群,你们衡山派也不会为岳不群撑腰,甚至也会有人站到嵩山一边摇旗呐喊。”
刘正风思索片刻,点头道:“确实不无可能,谁让嵩山派手握五岳令旗呢,其它四岳确实难以违抗。”
老吴道:“恕我直言,那五岳令旗,如今已经不是四岳的护身符,而是他们的催命符了。只要那左冷禅令旗在手一天,四岳就要受他的辖制,让你们去赴汤蹈火,自掘坟墓,你们就得遵命,否则便要面临更严厉的打击。”
刘正风道:“难道这局面就无解了不成?”
老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四岳齐心合力,嵩山自然不能为所欲为。但这四岳各有打算,不互相拆台便是好的,何谈齐心?别忘了我刚才的说法,左冷禅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我可从没说,左冷禅是唯一的一个。即便没有左冷禅,其余四岳当真就没有矛盾,没有算计了?”
刘正风摇头道:“看来先生说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当真是不冤啊。若不是先生解说,我还完全蒙在鼓里,仍旧以为五岳还像当年一样亲如一家。”
林平之在旁便问道:“那么说,嵩山派一定会取得胜利了?”
老吴摇头道:“不,我没那么说。左冷禅虽然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但他却因此成为了站在明面上的那个人。四岳虽然仍旧互相勾心斗角,但共抗嵩山的大势应当还是能看清的。五方各有算计,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谁也不敢下定论。而且还有一条,这胜负结果不能光看五岳,还有外力影响。五岳如果当真合并,日月神教怎么想?少林和武当又怎么想?他们岂能坐看?必然也会施加影响。”
林平之听了若有所思,刘正风和曲洋更是觉得几十年都白活了,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看得明白。老吴道:“别说那些扫兴的了,你们二位的伤势如何,需不需要我给你们看看?”
刘正风道:“不用了,我们二人被嵩山高手震伤了心脉,早就不存幻想了。”
老吴道:“世事无绝对,在下对医术不敢说精通,但也曾折服过小有名气的医道高手。”说着上前为二人把脉。
二人本想推辞,但老吴既然已经出手,让他诊治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便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老吴把脉良久,说道:“二位的伤势确实不轻,唉,早知如此,刚才不应该让你们再费心力演奏那么高难度的乐曲。现在伤上加上,治起来费力不少。”
刘正风道:“费力不少?莫非我们二人还能治?”
老吴道:“确实还有希望,但也确实不太好治。”
“怎么说?”
“你们二人心脉受伤,又耗费心力演奏了刚才那一曲,现在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想要医治,首先要接续心脉,疏通经脉,然后再以药物慢慢调养。但此地条件简陋先不谈,嵩山派恐怕也不会给你们调养的时间。恐怕你们二位还在人世的消息一传出,嵩山派的追杀便要接踵而至了。”
刘正风又一次苦笑道:“也不用他们接踵而至,恐怕只需一批高手就能要了我二人的性命。”
老吴道:“那些事情以后再说,我先给你们二位施针治疗一下,否则你们今天都活不过去,遑论将来。”说着,手中变魔术一般出现了一包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