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仁的印象中姑姑小时候对他很好,每次爷爷教训他,姑姑总是在身前护住他,所以他在心里一直念着姑姑的好,现在听到这噩耗,直接被吓住了。
小官是秦奋的小名,只有他们薛家人知道,薛仁因为和他年纪相仿,所以从小二人便一块长大的,只不过到到他十五岁那年,不知为何,爷爷再一次家宴上大发雷霆——
好像是不同意姑姑的婚事,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家门,那次闹得特别厉害,从此以后,薛仁就再也没有见过姑姑和秦奋,他几次问过爷爷,但每次都被骂了一通,渐渐地他也不敢再问。
现在已经过了近二十年,没想到在苍河县能再次见到亲人,这怎么让他不高兴?简直是从他上任以来是最开心的事了。
“好了!这个咱们私下再说!你怎么做了苍河县的县官了?”薛仁很是不解地问道。
“表哥忘了,我的理想就是做官,唉,说出来丢人,混了十几年,只落了个不入流的七品。”
秦奋也是无可奈何,自己母亲在临去之时便让他发誓,不准依靠薛家的关系。
所以这么多年只能靠自己,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朝廷里没有人,谁会在意一个县官的政绩如何?
做了十年的县官后,他的心气早就没了,只能每天得过且过,纯粹是混日子。
“史大人马上要上府衙任职,县首之位空缺出来了,我打算让你来做,你意下如何?”
薛仁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位儿时玩伴,在脑海中封存了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可清楚记得,这位小表弟小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发誓要做个京都大官,不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竟然丝毫没有当初的那种上进心了,一个人出走,肯定受了很大的苦。
“这……”
秦奋乍听到这消息,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顾忌?”薛仁拉着他坐下说道。
“……娘临终前说过,不让和薛家有瓜葛,所以还是算了吧!”
秦奋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才说了出来。
“没事儿,苍河县是我管辖范围,我不让爷爷知道就行了,再说县城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薛仁想不明白,姑姑和爷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她临死也没有进薛家的门。
“……这好吧!”
秦奋做了十年的县衙文书早就厌烦了,做梦都想往上升一级,现在自家表哥这么说了,他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哈哈,好哇!恭喜大人亲人相认,把县城交给自己人我也便放心了。”
史可求高兴坏了,没想到在自己手下默默无闻地秦县官竟然是薛大人的至亲,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正好吃饭的时辰到了,酒楼里要几个菜,你们好好喝点儿。”
说罢史可求就要出去,被薛仁一把拦住了:
“别!昨天喝的太多了,现在还没有缓过神,不喝了。”
“这样,我这里还备了一些黄酒,酒劲温和,大人要是不嫌弃,我让后厨炒几个菜,你们少喝点儿。”
薛仁想了想:
“那好吧。”
昨天晚上他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现在胃里确实不舒服,但是和表弟十多年都没见了,心里高兴,便同意了史大人的提议。
知道他们哥俩要叙旧,史可求准备了酒菜没有久坐,只留二人在堂厅,自己跑到木匠铺去了。
姚岩正帮忙和汪婶几人烤鸡,石头和汪叔去准备下乡盖房子的物件了,之前打造的一些工具放的时间长了,有些小毛病生锈了也不少,所以他们一帮人磨刀的磨刀,除锈的除锈,就姚岩闲着。
富掌柜早先派人催了一次,铺子里人手不够,只能都忙活起来,就这也只是弄出来七只,还不够酒楼一上午的消耗呢?
姚岩扯了两张荷叶正在包鸡,看到有人进来,赶忙起身:
“老师,你来了,快坐!”
“哦?这是在干什么?”史可求看着他脸上灰突突地,一大帮子人忙前忙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和富掌柜一块做些营生,烤鸡一村人,哈哈!”姚岩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更花了。
“原来是地锅鸡!哈哈,好东西啊!”
史可求吃过几次,每次吃都赞不绝口,在酒桌上没有怎么吃饭,这会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这几只鸡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我加入了一些别的调料,老师你尝尝!”
史可求接过姚岩拿的鸡,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
哇!又香又嫩,和以前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口味好像有些区别。
“这里面加了什么,好像比以前辣了一点。”
姚岩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些褐色粉末,史可求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
玆——
又呛又辣!
这是做菜用的胡椒粉!
“原来还可以这样用,你怎么想到的?”
他对自己的这位学生还真是越来越佩服了,不止会改进秘方,还会改进吃食,无所不能啊这小子。
“起初我也不知,瞎糊弄,加什么好吃下次就送去酒楼。”
“你这是把整个县城里的百姓当成试验了?”史可求打趣地问道。
“都是些能吃的东西,我可不敢草菅人命!”
两人哈哈大笑。
史可求啃完了一只鸡腿,擦了擦嘴说道:
“以后你也是朝廷官员了,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有事传信给我,我给你解决。”
“放心吧老师,又困难肯定找你!”姚岩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
“你可别干些违法的事,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
“那倒不会,我是什么人老师还不清楚?”姚岩干活也饿了,把另一只鸡腿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
史可求把刚刚在县衙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通,姚岩没有太过惊讶,但心里的猜想却得到了很大的印证,看来上次的凶手绝不是秦县官:
他在县城里不得势,和李县官关系一般,哪里会有其他精力才抓自己。
反而是这次李县官突然升了两级,这就像一根刺,一直卡在姚岩心里,让他怎么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