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娇靡不服气地推开他的手,闷哼一声:“哼,谁叫杨大人您这个智多星都没办法,本王子只能如此。”
杨纯轻皱眉头,调侃道:“我发现你这人的性格很善变哎,之前那个稳重的猎娇靡去哪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你那个顽劣的妹妹很像啊。”
“放肆,你可以直呼本王子的名讳,但不准这么说阿朵靡。”猎娇靡甩着脸色道。
多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杨大人已经有了良策,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没有什么良策,你们太高看我杨纯了,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卖煎饼的。”
办法是有,而是杨纯根本就不想趟这摊浑水。
他心想乌孙能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呢,给个理由先。
啥,没有理由?
No!
一切免谈!
“大禄,你看看,人家就是见死不救,得,我们也不要指望他了,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猎娇靡气汹汹地拉着多纶就要走,多纶迈出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道:“杨大人若是能出手援助,我一定会亲自送你们夫妇二人回去,决不食言。”
“真的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办法,二位还是……”杨纯摆摆手,忽然像被电到了一样,浑身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大禄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多纶点头。
夫妇二人当即四目以对,通过眼神向对方传递一个讯息——这个可以有。
多纶不是猎娇靡,他允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事实上就凭他在乌孙的地位和权势,他完全可以不通过昆弥来做这个决定。
更何况,难兜靡一直视阿朵靡为珍宝,自然不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到偏远的月氏国,而且还是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糟老头,如果说杨纯能彻底改变这个现实,他一时高兴,自然也就不会固步自封,强行挽留杨纯。
“好,我可以试试。”
听到杨纯的话,猎娇靡猛然回头,再次确定了一番,“杨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但我也希望大禄不要食言为好。”
“这个你打可放心,大禄若是反悔,本王子第一个不饶他。”猎娇靡趾高气扬地瞥了多纶一眼,多纶讪讪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就一言为定。”
……
二人离去后,杨纯整个人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像个漏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那张石椅上,阿狸给他倒了碗茶,问道:“夫君真有办法让月氏王改变主意吗?”
杨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天无绝人之路,慢慢想吧。”
阿狸怔道:“这么说,夫君是骗他们的?”
“也不全是,我得好好想想。”
“可是再过半个月,月氏的使者就要来了,咱们到时候该如何去应付他们呢?莫非夫君是打算亲自去趟月氏?”
“那个蛮夷之地?还是算了吧。”
“那夫君……”
“先别急。”杨纯把腰杆挺直了起来,说:“阿狸,你能替我办件事吗?”
“夫君何必跟阿狸客气,您请说,阿狸一定为你办到。”阿狸说完,忽然面色一凛:“夫君可是要和阿狸一起偷偷溜出王庭?也好,阿狸这就去弄两套衣服过来,我们扮着仆人模样,相信混出王庭应该问题不大,夫君稍等,阿狸这就去办。”
“哈哈。”杨纯闻言哈哈大笑,阿狸顿时脸红起来,前者道:“你在想些什么呢?你以为外面那些卫兵都是吃干饭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可我们刚刚去偷……去摘花的时候,他们就没发现我们呀。”
“那是刚刚,现在不一样了,猎娇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是不会有那么多心思,但那个多纶可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出门后马上就会交代下去,让那些卫兵对我们严加监视,毫不夸张地说,即便咱这屋子里飞出一只苍蝇,他们都会如实禀报给上面。”
“那,夫君是要让阿狸去办何事?”
“去找那个赛矮子,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是赛矮子被右夫人叫去了,你去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唯——”
阿狸虽然不明白夫君为什么要急着见这个赛矮子,但她只明白一件事,夫君这么做必然有他一定的道理。
杨纯猜的没错,多纶走出暖熏阁没多久,便交代周边一带的巡逻卫兵,让他们严加“看守”暖熏阁,阿狸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一名小将官带着几个卫兵守在门口,对方听说她要去见右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以“保护”的名义,派了一名卫兵跟在后面。
没多久,赛矮子屁颠屁颠地来了,他从右夫人的阁楼出来后刚好碰到阿狸,听说杨纯找自己,他高兴地合不拢嘴,一路上他眉飞色舞地告诉阿狸,右夫人怀孕了,腹中的胎儿已经三个月,右夫人很高兴,赏了他许多值钱的首饰,而今杨纯点名找他,他感叹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好事都轮到他的身上了呢?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杨纯找他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要他去害人。
他听后大惊失色,连忙摇头拒绝:“杨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在下实在是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出了事,由我顶着,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杨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位半吊子的神医,有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胆子却比什么都小,让这样的人去做这种事,的确有点太难为人家了。
可是眼下除了他,杨纯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就他了!
“杨大人啊,您这是将在下往死路上逼啊,一旦被昆弥和左夫人知道,我有十颗脑袋都不够他们砍的,您看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我丢了脑袋也就罢了,可我那些家眷该怎么办?我和您说……”
杨纯让阿狸拿来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一竖火团冒了出来,正在哭诉叫屈的赛矮子吓了一跳,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这,这是何妖物?”
阿狸扑哧一笑,杨纯故意将打火机往他跟前晃了晃,板着脸说:“这就夺命妖火。”
“夺……夺命……妖……妖火?”赛矮子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毛骨悚然,闭上眼睛,声音吞吞吐吐,还带着哭腔。
杨纯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克制住了,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草原上的百姓为什么叫我天神吗?因为我会发‘火’,别逼我发火哦。”
“不不不,杨天神,杨侯,杨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赛矮子不停地把身体往后缩,一下子滑到了地上,肥胖的大肉臀磕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赛神医,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可别我这暖熏阁的地面给砸坏喽,虽然不是我的,爱惜公物人人有责啊。”
“我,我……”赛矮子一阵恶汗,不过他可算等到杨纯手中的“妖火”灭了,拍拍胸脯,壮了壮胆,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啪——”杨纯按下打火机,火苗再次高高燃起,火势比刚才还要大。
赛矮子两腿一软,杨纯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才没让他倒下,赛矮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罢了,罢了,杨大人,在下答应你便是。”
“这才对嘛,给。”杨纯关掉打火机,递给他。
赛矮子微微一怔,杨纯咯咯笑了起来:“送给你的,拿着。”
“给我?”赛矮子不置可否。
这时,一直憋着不敢笑的阿狸微笑地说道:“夫君送你的东西,你拿着便是了。”
赛矮子犹豫了一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有余温的“怪物”。
他学着杨纯的操作方式,尝试着按下那个开关,大概是因为心里太紧张的缘故,按了几次都没打召火,杨纯拿着他那只肥嘟嘟的手,轻轻那么一按,啪嗒一声脆响,火苗从火机嘴里往上窜。
赛矮子的心里虽有着丝丝窃喜,但还是抱有强烈的畏惧感,暗自腹诽,万一妖火哪一天不受掌控烧到自己,甚至烧掉自己的房子怎么办?
“多谢杨大人的美意,如此宝物,在下怕是无福消受啊。”
“我可不认为你是跟我客气,你是怕这玩意儿点了你的家吧?”
杨纯一语道破他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一时慌神,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惭愧地笑笑:“适才真是吓坏在下了,既然杨大人如此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接过了那个打火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既激动又有些恐惧。
……
时光飞逝,转眼半月过去。
这段时间,杨纯倒是想乐个清闲,可是多纶和猎娇靡隔三差五地往他这里跑,其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想知道杨纯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来应付月氏国派来的使节。
杨纯觉得还没到那个时间,便和他们打了个哈哈,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给他们搪塞了回去,猎娇靡对他的故弄玄虚很是不满,却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除了他们一老一少,难兜靡也不消停,动不动就让阿灯过来传召他进殿,杨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口吻,见套不出个所以然来,难兜靡也就放弃了。
说起来,阿狸这些日子比杨纯还要忙,左夫人古云特以及左大将夫人木兰时不时差人过来请她过府“一叙”,明面上是话些家常,聊些生活上的琐事,实际上已经完全超乎了一名高高在上的贵族对臣子女眷的关怀,何况杨纯还不是乌孙的大臣。
杨纯总觉得这里面有鬼,只是他现在心里只想着如何成功地让月氏王知难而退,所以没精力去细细参详这件事,他决定等到将阿朵靡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亲自去趟左大将的府上,拜访拜访这位木兰夫人。
这天早上,杨纯起得比以往都早,昨夜猎娇靡带来了消息,月氏使者已于昨天傍晚抵达离赤谷城五十多里的驿馆,估计今日中午之前就能到达赤谷城。
应昆弥的邀请,杨纯这次要和多纶、猎娇靡他们一起去迎接那位远道而来的使节。
说的好听是邀请,其实是一道强制性的命令。
虽说心里不太乐意,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换上那件崭新的礼服,原地转了一圈,镜子前照了照,总觉得不太满意,尼玛,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衣服啊?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从印度来的阿三呢。
阿狸替他整理衣服的边上的褶皱,然后站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嫣然一笑:“夫君穿什么都好看。”
杨纯苦笑:“你就别挖苦我了,要不是被困在这里走不了,我才不会穿这种不伦不类的衣服呢。”
“夫君是不喜欢这种礼服吗?”
“我喜欢个鬼哦,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件衣服而已,丑不死人,阿狸,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夫君等一下。”
杨纯刚转过身,阿狸发现他的腰带没系好,忙过去替他重新打了一个活结,她的一双巧手,随便打个结都比杨纯的好看,然后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轻柔说道:“夫君早去早回。”
“好。”
杨纯跨出一步,突然回过头张开双臂抱着阿狸,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阿狸登时满面红霞,娇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