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雪已经全部化了,潮湿的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干燥起来。
熙熙攘攘的小贩从早市离开,准备回家吃早饭。
太寿宫中,刚刚结束早朝的天子来这里看望太后。
没有聊什么家长里短,太后不喜欢,周帝也不喜欢。
太后见到天子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寰国公那边怎么样了?”
天子微笑不语,自己的母后是寰国公的干女儿,后来嫁给了还是王世子的先帝,也正是依靠着寰国公的力量,先帝和自己的那位爷皇帝也才能登临大典,称制天下。
“暗卫那边告诉儿子说身体还不错,那些旧部也还算听话,大部分都召集起来了。”周帝的话让这位双鬓已经花白了的太后显得很满意。
“皇帝,你去看看皇后吧,昨天来哀家这,她又哭了一场,十七年前的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太后突然提起这样一句,让周帝愣了一下,然后抚摸着自己母亲那已经消瘦了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说道:“儿子记住了。”
用过早膳以后,周帝并没有去皇后那,而是直接出宫去了枢密院。
按照大周律例,各地守备大营需要在年底派一名枢密副使前来述职。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年初,但是各地前来述职的枢密副使因为岭北战事,都还没有返回各地的守备大营。
枢密院就在皇宫旁的一个大院子里,两只石刻的貔貅端坐在大门前,威武不凡。
周帝在几名暗卫强者的保护下,径直走到了枢密院大门口。
守卫们见到来人后,立刻就纷纷拜倒在地,身上的盔甲哐当做响。
大周的礼制当中,军人地位很高,自然也就不需要在这个时候高呼什么万岁之类的。
几名枢密副使正在和枢密院内的官员讨论着今年的物资分配。
枢密院掌印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官员,生的一对浓眉,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疲惫。
各地的枢密副使都想争下更多的资源,可是枢密院又不是什么肥的流油的地方,岭北打仗打了快一年了,枢密院那点家底早就被掏空了,哪有更多的资源拿出来分配。
周帝来了,所有的争论自然也都戛然而止,掌印使掌管着枢密院,位居从一品,算得上是朝中的大佬了,今天的争论让皇帝听到了,简直是丢人丢到家。
周帝没有管那么多闲事,掌印使和枢密院的几名侍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各地的守备大营,除了岭北没有来人,岭南,江北,江南和京都守备大营的四位枢密副使都在一侧大气不敢出一口。
当然,在天子面前规规矩矩,这不丢人。
即使掌印使身为从一品大员,不也站着嘛,何况是自己这些官居从二品的枢密副使。
“罗季,你过来。”周帝坐在书桌前,看着各地呈奏上来的军报,淡淡的说道。
罗季就是枢密院掌印使。
帝王的霸气,不怒自威。
岭南枢密副使左都良刚刚还说了一句清灵王姬千炳要组建江东守备大营,可能会分走不少的资源。
所以现在心底有些发虚,一颗头颅一直没有抬起来,而是盯着地面。
“朕今日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胡人不足为惧,吴地不灭,我大周海疆难安,而且你们以为胡人没有吴地的支持,敢这样南下吗?”周帝的一番话,让在场的这些官员们感觉到醍醐灌顶。
事实上,清灵王姬千炳要组建江东守备大营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
但是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的确定了江东守备大营要建立。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周帝接过暗卫递来的暖手炉,然后问道。
罗季回道:“寰国公,云国公两位公爷都已经组建好了军队,粮饷也都发放完毕,两位公爷召集的旧部有六十万,现在已经到了晨川,另外,顾家送上了一笔不菲的财物充当军饷。”
周帝点了点头,然后偏过头,看向另外一位枢密副使:“现在正值大战,你要辅佐好杨言,江北不能有变故。”
周帝话中的江北不能有变故,自然不是针对江北的那些江河匪盗,而是被软禁在江北的上阳王。
普天之下,要说还有谁能让御驾海内的周帝忌惮,那么排在第一位的一定就是上阳王。
寰国公和云国公都是老人了,现在的影响力还有这么的大,而自己的那位王叔比起这两人都要小上一辈,效忠他的人自然更多。
而且,别看朝中波澜不惊,但是暗地里有很多朝臣都是上阳王的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