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将两人混战扬起来的冰雪吹到远方。武技之间的较量逐渐变成了拳脚之间博弈,虽然没有了之前那么绚烂,但是却多了几分凶险。
每一拳,每一掌,都蕴含他们对武道的理解。
他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调用起来,呼隆单明浑身线条分明的肌肉上出现了几道血痕,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
他是年轻的大宗师,比起很多大宗师都要年轻,年轻的他很容易被人忽视,所以他需要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来提高自己的名声,即是为了给自己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是给新建立的瀚国上下一剂定心丸。
雪君枯矮的身子却充满了力量,每一招都比狼君要精妙许多。
那头羊驼或许修炼成精,在雪君和狼君交手的第一时间就躲的远远的,眼下随着两人战圈的扩大,已经不知所踪。
冰雪中的世界里,两位代表着当世绝顶力量的修行者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的巨石,不知道掀开了多厚的积雪。
呼隆单明越战越勇,而且他在以战养战,从战斗中悟道。
对此雪君也很无奈,不得不由着对方来。或许在别人看来,呼隆单明出身修行落后的五胡,是他的巨大缺憾,但是雪君却明白,五胡很少有强者出现,但是只要出现了,就不是普通的强者。
就比如大祭司,敢以一人之力独抗九宗。
“再给他几年,或许这又是一位五胡大祭司了吧。”雪君心中这样想着,但是招数却越发的狠辣起来。
呼隆单明被他一掌击中胸膛,被打的咳血,但是舔掉嘴角已经凝成霜的血冰后,呼隆单明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阴翳起来。
这一战是他的出师战,即便输了,他也不能输的太难看,不然会给五胡的军心带来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王庭之所以能够号令各大部落,不是靠什么仁慈,而是靠绝对的武力。
各大部落,没有人能挡得住大祭司,这就够了。
而一旦各大部落知晓王庭的强者败的很惨,那么就可能会生出异样的心思,这对于王庭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会像是慢性毒药,逐渐的瓦解掉王庭凝聚起来的统治力。
大兴城……
几天来,匡阳部的军队进攻的格外恐怖,一些胡人当中的修行者甚至亲自下场,进入战圈,给岭北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这些胡人没有云梯,于是就用牛羊战马和奴隶的尸体堆积了一道血肉阶梯。冰雪早已经没有了纯善的白,尸体下方那浓稠的血还在冒着“白烟”,而更多这样的血则被昨天夜晚下的大雪所覆盖。
大兴城内外,笼罩着从未有过的乌云。守将赵常胜昨天与一名五胡强者在城楼上厮杀,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依然绑着白布在城楼上督战。
因为去年的时候,大兴城曾是战场的后勤地,所以存储了大量的武器,这些武器此刻确实是能派上用场,但是要是被匡阳部夺去,则会让渔阳郡的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边的城墙在大战中已经出现了裂痕,这件事一直是赵常胜心中的秘密,为此他还下令将知道这件事的几名士兵关到了自己在城内的府邸当中。可是要是让匡阳部知道这件事,匡阳部一定会集结重兵攻击那道裂痕,到那时大兴城危矣。
此事一直如同一把刀架在赵常胜的脖子上,让他寝食难安。那道裂痕实在是太大,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修补。
所以他就站在这城楼上督战,观察着战场上的蛛丝马迹。
疲惫的身躯,让这位敢与天子争论的大将此刻也没有了昔日的从容,身上绑着的止血白布此刻已经变的暗红,那是血和灰尘混合后的颜色。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赵常胜心底未免淡然一笑。
出身赵阀的他因为不是嫡子而被受冷漠,参军后凭借着战功,累计升为宣威将军,京都枢密副使。只是后来在宫中与天子发生口角,被贬到这荒寒的岭北,镇守边关。
这么多年,他的刀已经不知道斩下了多少胡人的头颅,他的战甲上有几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胡人的鲜血,他的名字在胡人勋贵当中威名远扬。
可是大兴城之战,他敢和关太辰一样死守不退,但是大兴城内五万岭北军的热血男儿却不该和自己,和这座城一起陪葬。
这一刻的他竟然萌生了退意,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战鼓已经破碎,上面布满了被火烧过的痕迹。鼓手早在几天前就死在了城楼上。
“将军,我军初步估计战死和重伤有一万五千人。”一名参将跑到赵常胜身边,右手扶着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变形,里面的骨头碎成了数截,再厉害的神医也回天乏术。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颓废,有的只是无尽的战意。
岭北的大好河山,是他的乡土。他在参军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么战死在沙场,要么等功成名就之后衣锦还乡。
赵常胜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赵荣衣听令。”
参将默默的单膝跪地,只是他的左手再也无法抬起来向自己跟随的将军作揖。
“末将听令。”
“要是本将军战死,你就接替我镇守这浩荡雄关,我不希望胡人的大军从这里进入渔阳,杀我大周百姓,夺我大周嫁妇。”
“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