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才识过人。本教有此中流砥柱,好比孔明复生,吴用再世,实属万幸!我还要多多学习。”徐莲开一直隔岸观火,如今火烧眉毛,不得不表态。
如今清莲寨所有头领都已对王元宗表示折服。王元宗却不大满意。徐莲开还没有当众认错,少掌柜的余威仍旧盘踞于弟子们的心中。若不趁势一举收拾他,难保日后不会死灰复燃。
王元宗说:“古人常说,要想学好,得首先学会反思。少掌柜对过去的错误就没有反思吗?”
“以前确实发生过不少错误。不过,那些都是其他长老的失误。我那时尚在圣莲寨,完全不知情,而他们更不是我派去的……如果当时我在,我肯定尽力阻止他们犯错。”徐莲开为了自保,推卸了责任。
如此一来,以后其他头目再也不会指望徐莲开能成事。而王元宗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因此心里感到十分畅快。可是,此时他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王元宗说:“那些确实不能算是少掌柜的错。但是,关于议和之事,少掌柜就没有失误之处吗?”
“议和之事,我只是奉元帅之令行事。自觉尽心竭力,于心无愧。如果要说议和有错,那也是元帅之错,王长老是这个意思吗?”王元宗步步紧逼,徐莲开已被逼到墙角。再不还击,他这个少掌柜必将颜面扫地。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王元宗自以为已稳操胜券,一时麻痹大意,没有想到徐莲开会把徐莲生拿出来当挡箭牌。而这一步棋是应该有所准备的!他心里正为自己的失算而懊恼。
徐莲开见王元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抓住机会,反客为主。只见他故意提高了声量,说:“正是由于议和不利,如今清莲寨进退两难。一方面要面对朝廷的压力,另一方面又无法向圣莲寨交代。这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对议和的决心还不够。议和之错,要反思的恐怕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本来事情已有些眉目,有些人却反应迟钝,配合不力,甚至故意从中阻挠!要是让元帅知道,不知他怎么想呢!”
此时王元宗已冷静下来,立马反驳说:“议和本身没错。关键是要顾及本教上下的利益,要谈好条件。少掌柜未免把议和看得太简单了!如果不计成本,不惜代价,无原则地迎合朝廷,这样的议和又有何意义呢?元帅会同意这样的议和吗?少掌柜到了京城就自作主张,一味迁就魏忠贤,以致白费钱财,损兵折将!这又如何向元帅交代呢?”
徐莲开低头不语。他明白徐莲生派他去议和,现在搞砸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王元宗接着说:“少掌柜并未铸成大错,只是依令行事,情有可原。今天只要肯认错就没事了!”
徐莲开沉吟良久,突然高声说:“我没错!到底谁是谁非,我们一起到圣莲寨找元帅评理!”
原来徐莲开心想如果非要低头认错,在自己哥哥面前认错,总比在弟子面前认错要好。
徐妙莲说:“少掌柜自小养尊处优,未尝操办过大事。只因父亲是教主才得以居高位,实质难以担当重任。”
孙德齐说:“我从圣莲寨回来之前,元帅曾对我说过:少掌柜志大才疏,少不更事,需要我们好好辅助……想不到原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
孔佑仙说:“少掌柜是有些小聪明,但也就仅仅如此罢了。以前听他说过要继承教主的宏图大志。现在看来,如同儿戏!我在此试问一句:要是出卖了祖业,我们还有何面目告慰教主在天之灵呢?”
赵可赋说:“想起入京议和那时,少掌柜对魏忠贤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实在有失本教威风!”
王元宗说:“看来大家都能认识到少掌柜的错。现在就差少掌柜自己了!”
此刻徐莲开独木难支。一直以来,他已习惯被前呼后拥的感觉。他想不到自己会尝到众叛亲离的恶果,甚至连赵可赋也来踩上一脚。他不禁怒火攻心,休克晕倒。
众人连忙上前细看。只见徐莲开面色苍白,四肢冰冷。
众人皆惊呼:“不妙!快叫郎中来!”
王元宗吩咐徐妙莲处理。
徐妙莲随即命令弟子把独孤直叫到聚圣厅。
原来独孤直已被剥夺香头的头衔,因此不在聚圣厅。
独孤直连忙赶来救治。他首先给徐莲开嗅了嗅自制的香囊,接着给徐莲开按摩头部……
王元宗感到有些沮丧。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随后他让弟子把徐莲开抬回家中休养。
最后众人一哄而散。
三天后,王元宗派徐妙莲看望徐莲开。
徐妙莲说:“王长老十分关心少掌柜,希望少掌柜能尽早康复。其实我们还没有将议和的结果告诉元帅,当然也包括少掌柜犯下的失误。大家都不希望引起元帅不快……王长老让我告诉你:只要你哪天觉得身体舒服了,就到聚圣厅给大家认错。这样大家都好办。王长老还说,你犯的不是大错,只是小过,稍微意思一下就过去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徐莲开说:“我还是那一句:过去的错是他们的错,与我无关。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奉命行事!”
“少掌柜可别不识抬举啊!”
“哼!你这臭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嚣张?你以为你真的姓徐?当初要不是我父亲把你捡回来,你现在尸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徐妙莲碰了钉子,又不敢发作,只得悻悻而归。
其后,徐莲开逢人就说王元宗要占山为王,独行其是,不把元帅放眼里。还说王元宗肆意欺压弟子,比魏忠贤还厉害,弟子们要和他齐心协力,匡正纲纪……
徐妙莲不敢隐瞒,将徐莲开的话一字不漏告诉王元宗。
王元宗对着徐妙莲咆哮起来:“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好意让他一步,他不但不领情,还要中伤我?像他这些酒囊饭袋,行尸走肉,一事无成却占据高位。本教何日能得天下呢?想当初兴莲寨被他们抢去,尚莲寨又让他们断送,宝莲寨又白忙一场。如今徐莲开又要来抢清莲寨!这群碍手碍脚的废物,除了耗费衣食,就只会顺手牵羊!”
徐莲开不肯认错,王元宗原本计划里最重要的目标眼看就要落空。他并不甘心,可是徐莲开一口咬定只是执行徐莲生命令,他又无可奈何。因此连日闷闷不乐。如今听到徐莲开到处说自己坏话,他不禁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徐妙莲很少看到王元宗这个样子,连忙说:“王长老请息怒!如今徐莲开就像那《水浒传》里的白衣秀士王伦,十分讨厌。继续纵容他,只会坏了大事。既然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为了本教大业,我们要像林冲一样火并了他!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
王元宗一听,不由眼睛一亮,随即又低头不语。
只见王元宗沉吟半响,盯着徐妙莲说:“到时元帅那边怎么交代呢?”
“就像那《水浒传》里的宋江,最后就是被下慢药收拾了。到时就说徐莲开染病身故,外人看不出来,元帅也无话可说。”
“此计甚妙!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啊……”
“王长老放心!教主还在的时候,这种事情他都是交给我来办的。”
王元宗本打算让徐莲开认错,他在清莲寨的威信就无人能及,从此就能彻底掌管清莲寨。谁知徐莲开竟然执意要捣乱。
如果任由徐莲开兴风作浪,清莲寨必将沦为一盘散沙。而徐莲开并非普通弟子,王元宗没有充足理由禁止徐莲开说话。于是他只好下决心解决徐莲开。
随后,徐妙莲吩咐弟子偷偷在徐莲开的药里下毒。
几天后,徐莲开便觉腹中绞痛。痛得他躺在床上又是打滚,又是撞头……好不容易才缓解下来。
这下让徐莲开心里开始犯疑:他醒来以后,郎中已开好药方。经过一段时间调理,他已逐渐恢复精神。为何今天会突然腹痛呢?
徐莲开很快就想到是徐妙莲所为。父亲曾经派各路高手教徐妙莲各种暗杀手法。而徐妙莲却是他带到清莲寨来的。他不禁又气又急,却只能向隅而泣。
随后徐莲开开始下定决心,从此不吃不喝!可是,就算他没被饿死,如果让徐妙莲知道,可能又会施展别的毒计,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徐莲开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好的对策,只好使出诈病之计。
而徐妙莲每隔两天就查问徐莲开的情况。
弟子说:“少掌柜饭量日渐减少,终日茶饭不思。他早晚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表情痛苦,呼吸无力……恐怕就快不行了!”
徐妙莲听后暗喜,随即加派弟子看守徐莲开住处。如有人要看望,弟子则说:“少掌柜病重,任何人不得靠近!”
王元宗得知后十分高兴。为了在将来不会让徐莲生过于怀疑,他吩咐孔佑仙写信,然后送去圣莲寨。信中只说徐莲开水土不服,正在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