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丹摇摇头,说:“大家都是像他这样才来这里的吗?”
有人说:“清莲寨已经很好了!这里好酒好菜让我们吃个饱,干嘛非要杀入京城?对了,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伙食吗?”
霍玉丹笑着说:“近来新添不少人,酒菜稍微减少了些。从前伙食更好。”
那人一听,不禁拍大腿惊叫起来,说:“哎哟!原来清莲寨这么好……让我早知道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经文总不能当饭吃,随便读一下就行了吧。”
另外一人说:“身之疾可医,心病却难治。唉……”
霍玉丹说:“此话何解?”
只见那人站起来,一边向霍玉丹作揖问好,一边说:“我叫独孤直,一直在江湖行医。偶然看到白莲教的告示,顿时心驰神往,于是一路投奔而来。如今看到有的人只图温饱安逸,有的人只想取而代之成为人上人。这与告示上说的‘替天行道’差得远啊!不觉令人失望……”
霍玉丹仔细打量独孤直,很快就发现此人并不简单。而她作为香头,总不能让新人泄气。
于是霍玉丹说:“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流离失所,走投无路的布衣。大家生活一直很艰苦。如今想过安稳日子,这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有的人具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如果晓以大义,他亦能为本教出力。你们医士不是常说要济世救人吗?大家到了清莲寨都是一家人了。兄弟姐妹之间有点小毛病,不应该互相劝勉,互相帮助吗?怎么能灰心丧气呢?”
独孤直说:“香头所言甚是!我一向苦寻良药,治病救人。原来本教大义才是世间最好的良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日后还请香头多多指教!”
霍玉丹笑着说:“不读经就不知道我们的局限,这就是我们读经的意义!”
其后,霍玉丹把独孤直的情况告诉孔佑仙。
孔佑仙对独孤直十分赞赏,觉得他具有济世之大志,实属难得。
在清莲寨安稳下来之后,日复一日的念经,练武,逐渐显得有些单调乏味。田一成与霍玉丹一般会在黄昏时分,各自忙完后,相约一起散步。除了偶尔刮风下雨,这似乎成了二人的习惯。
这天傍晚,二人像往常一样在山寨里并肩散步。灰暗的暮色渐渐要把火红的落日挤压到地平线之外,而艳丽缤纷的晚霞却依旧流连在天际……
田一成从怀里掏出一叠经文,说:“这是我帮你抄写的经文。”
霍玉丹说:“辛苦你了!白天练功,晚上还得练字。”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我觉得你才辛苦,整天对着这些经文。”
“唉……没办法,这是孔长老的命令。我们要尽量多抄,好让新人人手一册。”
“你仔细看一下有没有错漏吧!”
霍玉丹随即伸手翻看经文。她突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经文。
原来霍玉丹发现经文中夹着一首词:
“一片芳心,被春拘管,重寻云翼盟约。说与从前,不是我情薄。都缘燕逐晴丝,蜂拈花蕊,便成执著。密爱堪怜处,几多寂寞。此心只有天知,终不成轻狂做作。纵满眼闲花媚柳,也则无情摸索。后园同步,遥告神明,地久天长更谁托,从今再与团圆,莫把是非断却。”
霍玉丹转过脸看着田一成,说:“怎么会有这个?本教大义里面居然夹杂着这些,要是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田一成看到霍玉丹眼波流转,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似乎带着一丝羞涩之意,便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
“我只是一介武夫,本教大义懂的不多……但我的肺腑之言,你可懂?”田一成凑到她耳边说。
霍玉丹故意摇摇头,说:“我的心意你又懂吗?我们早已是生死之交,你又何须多言?”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两人的心里就如同天边的晚霞般绚丽烂漫。
得到香头们尽心尽力的照顾,新人们已渐渐融入清莲寨。
酒醉饭饱之后,新人们都颇觉无聊,连读起经来都是装模作样的多。
孔佑仙主持圣莲读经会,觉得这样很不对劲,便和其他长老商量对策。
王元宗说:“听孔长老说,如今新来的弟子只满足于温饱,毫不用心。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山寨士气。我们得把那几个不用心的家伙揪出来,当众处罚一下。到时候问题自然解决!”
孔佑仙说:“圣人云以德服人方为上策。读经要融会贯通,靠打骂可不是办法。我看主要问题是弟子们日夜守在山里,日子太沉闷,导致精神不振。要是能增加一些娱乐活动,可能就会好起来。有弟子曾浪迹于西南一带。据说那里风俗奇特:每年到了星回节,男女老少便围着火堆嬉戏作乐,热闹非常……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一下?”
游四海说:“把异族风俗引入山寨,会不会坏了本教大义?此地离圣莲寨并不远,要是如此玩物丧志,破坏教规,元帅知道了怎么办?”
王元宗说:“孔长老的提议不错,我们就是要搞得热闹些!本教大义就是要求弟子们像兄弟姐妹那样相亲相爱。当然,为了避免山寨纪律涣散,五天来一次就好。我看元帅在此也不会反对的。”
孔佑仙说:“其实这是新来弟子独孤直的提议。我说出来只是让大家商量一下,行不行还是由大家说了算。”
游四海看到赵可赋默然无语,不置可否,便说:“我们可以试行一下。只要不出乱子,这就是清莲寨破旧立新的创举!”
王元宗说:“这事就由孔佑仙、赵可赋两位长老来办吧!”
三天后,清莲寨的大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插着“白莲圣教,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高台附近放置着一个个大柴堆。
天黑之后,空地周围挂起灯笼,像一条长长的发亮的链子,把空地包围起来。
空地上已经站满了弟子。
只见高台上突然燃起火把,众长老缓缓登上高台。孔佑仙站在最前面。王元宗、游四海、赵可赋并列在其身后。
此时弟子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台上。
孔佑仙大声说:“今天是清莲寨首次举行圣火会!无论是何时,何地来的弟子,在此时此地,我们都已是一家人!今晚大家都要玩个痛快!徐莲生元帅万岁!白莲教万岁!”
随后孔佑仙把手一举,香头们立马点燃柴堆。
只见空地上顿时火光冲天,高大的火焰将整个山寨照亮起来。
台下的弟子兴高采烈地高呼:“长老万岁!徐莲生元帅万岁!白莲教万岁!”
此时王元宗俯视着台下的弟子,心里不由泛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他是多么希望台上只有他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来说话,而弟子们仰视的亦只有他一人。
王元宗突然觉得眼前的孔佑仙显得特别碍眼。孔佑仙根本没资格站在他的前面!
孔佑仙笑着跟弟子们挥手。随后与众长老缓缓走下台。
接着就是一群衣着光鲜的戏子、歌伎一边敲锣打鼓,一边登台唱戏。戏子们演的是《武松打虎》,《劫法场救宋江》,《桃园三结义》等剧目。
只见台下围观的弟子不断喝彩叫好。
田一成则带领一群弟子演练武艺。
随后由弟子来示范自己的拿手绝活。有弟子露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也有弟子摔跤取乐,两人一组,斗得难分难解。
王元宗一边拍手一边说:“好!白莲弟子如此勇武,何愁大事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说:“长老安好!弟子名叫胡岳绅,刚来不久。看到今晚大家如此开心,弟子忍不住想献丑一番,让大家乐一乐,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