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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韬光养晦 【刘敬宣急奔广陵,刘禹示桓玄以弱】

京口的晚风 孙长安 5228 2024-07-11 11:05

  第八十三回韬光养晦【刘敬宣急奔广陵,刘禹示桓玄以弱】

  诗曰: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话说刘牢之自缢在向阳坡之后,一直过了三天。手下将佐才发动士卒在向阳坡找到尸身。一生叱咤风云,勇武绝伦的刘牢之,谁也没有想到会落到这个下场,在场之人,见到被悬挂在树上的刘牢之尸体,无不拊膺而叹息。直到尸体被运回大营,营中将士听闻总帅已死,尽皆垂泪而奔嚎。无数武将都是抚尸而痛哭。

  人死不能复生。营中将士悲戚之后,自发为刘牢之发丧。因其找不到刘敬宣的踪迹,便人人披麻戴孝,以示敬重。但无独有偶,就在刘牢之即将下葬的前一天,刘敬宣回到营中,见处处人人缟素,不由得是一头雾水。周遭的将士看自己的眼神也都是很复杂,刘敬宣自感不妙。径直奔向中军主帅营帐,只见刘牢之的尸体躺在大营里的一处木床之上。旁边立着自己父亲的盔甲佩刀。而总帅的座位也早就被一香案代替,上面除了各种贡品,还有一块灵位上书着“晋征东将军刘公牢之之灵位”。

  刹那间,刘敬宣只觉是晴天霹雳一般,全身瞬间失去力气瘫倒在地,周遭的将佐赶紧扶起刘敬宣。再看刘敬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是胸口气息犹如千斤磐石重压一般,于是缓缓上前,揭开尸体身上的白布,只见刘牢之双目紧闭,嘴巴微张,舌头微微外露,脖子上还残留着深深的淤血绳索印。刘敬宣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爹”随即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见到此状,周围的将佐是赶紧将刘敬宣抬到另一处军帐之内,又请来军医给其灌了汤药,按摩胸口和后背,掐人中之类的忙活了好一会儿,刘敬宣才渐渐醒了过来。见周围的将佐一个个都是头戴白布,腰间系着白色的丝绦。刘敬宣终于相信这是事实了。谁知刘敬宣还未来得及悲伤,手下的将佐便劝慰刘敬宣道

  “少帅,快走吧!此事已经上报朝廷了。那桓玄肯定会另派亲信来接管北府军,我等死活尚且还不知。如今你是总帅唯一的骨血,也是我们北府军的根。能留下来就留下来。”

  刘敬宣听罢,不由得更是悲哀,小声地抽泣起来。自己的父亲死去,自己竟然连亲手给他下葬的机会都没有。正踌躇间,手下将佐拿出包裹递给刘敬宣说道

  “少帅,别再拖延了。快走吧!门外有一匹快马。如今也就广陵高将军那里能够容得下你了。走吧!”

  于是帐内的将佐和帐外的大小军官和士卒皆是齐声劝说刘敬宣快快逃命而去。众人劝说之下,刘敬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带了包裹出得门来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父亲的营帐忘了一眼,咬牙切齿又无奈地拍马奔那广陵去了。

  且说刘牢之去世的消息报往建康之后,很快也传到了各个大营的主将耳朵里。刘轶得知此事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只在晚饭的时候,举起一杯酒朝着刘牢之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地朝地上倒了一杯酒,不知道是惋惜刘牢之呢,还是念及刘牢之是自己的上司礼节性地敬一杯酒。

  刘禹得知此事之后,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沉默良久之后,根本就不管檀道济和王秀等人的话,径直去到后院供奉孙无终灵位的密室之中呆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将檀韶唤了进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檀韶便出来了。刘牧之和王秀询问之后才得知,刘禹吩咐檀韶去寻找上好的香樟木雕刻刘牢之的灵位要和孙无终的灵位供奉在一起。刘牧之叹息道

  “有情如德舆,四海之士焉能不畏德而服?”

  王秀亦是沉默良久,望着刘禹所处的密室,满眼尽是无奈。很快,檀韶便做好了刘牢之的灵位,看着上面刻着“晋征东将军刘公牢之之灵位”,刘禹不由得是红着眼大发雷霆吼道

  “这等虚名如何配以总帅之英灵?”

  檀韶大为惊恐,慌忙磕头请罪,说道

  “将军恕罪,卑职不知,还望将军示下!”

  谁知刘禹更为震怒吼道

  “你随我南征北战,难道不知道是为谁而战吗?”

  正当此时,刘牧之带着粮草器械辎重的账册来到刘禹门外,闻听此言。立刻进来,对着刘禹拱手失礼道

  “明公,我来说吧!”

  刘禹见刘牧之进来,也是收住了即将要继续骂人的话。只是气嘟嘟地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刘牧之则是扶起檀韶来到门外说道

  “你去这样刻,晋北府老营总帅刘公牢之神武之灵台,就行了。”

  檀韶也不敢多话,连连点头称是,随即便辞别刘牧之重新去刻灵位去了。而刘牧之再次走进屋来看着刘禹说道

  “德舆,我知道你怪自己。这事怨不得你。”

  刘禹没有接话茬,只是淡淡地说道

  “道民先生,坐吧!”

  刘牧之坐下故意玩笑道

  “德舆,这么久以来你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字。”

  刘禹见此,也是情绪有些缓和,说道

  “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刘牧之则是一笑了之,说道

  “当年的猪油饭是真的香啊!”

  说到这里刘禹是脸色还泛起了一丝笑意说道

  “先生找我有何事?”

  刘牧之拿出账册放在刘禹面前说道

  “我清点了一下咱们的人马辎重,一共有水军四千八百二十七人,舰船四百九十七艘,马军三千六百八十五人,军马八千四百一十二匹,步军七千零四十四人。粮草十二万三千七百石。盔甲一万六千副,各类兵器二万余件。”

  刘禹问道

  “有何不妥吗?”

  刘牧之摇摇头说道

  “论马军和步军,我们都不是北府军之中最多的。但水军是独一无二的,桓玄应该很快就会派新的人来接替北府军,而且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家族人。我与王先生商量了一下,将军应当要立即对桓玄示弱。否则以桓玄的个性,下一个一定会对付明公。”

  刘禹说道

  “示敌以弱,这道理我懂。扮猪吃老虎嘛。先生不用担心我的情绪,放心!”

  刘牧之点点头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个账册就放在明公这里。王先生预料不过五日,必有朝廷使节前来,明公只需要交出账册,必定可保无虞。”

  刘禹点点头

  “善!依先生所言就是了。”

  刘牧之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起身施礼,告辞而去。

  却说过了五日,果然朝廷的来使和北府大营的新任总帅来使前后脚就到了。为刘禹带来的消息就是北府军新任总帅为桓玄的堂兄桓修。还有就是朝廷的来使,更确切来说是桓玄的来使,阴阳怪气地对刘禹说道

  “如今北府军总帅上任,需要重新清点人马。不知道刘将军是否尽臣之本分,积极配合呀?”

  刘禹早就按照刘牧之的话,奉上所有人马辎重账册交予来使说道

  “为臣者,哪儿能不奉天子诏令呢?”

  谁知来使又说道

  “还算你识相,若是不交太尉责怪下来。尔等可吃罪得起?”

  刘禹听罢,自然是知道来使用意。于是恭敬地回答道

  “太尉身为国之楚君,乃为晋室之栋梁,如巨木之荫护佑万民。自然惟太尉所令而前驱。”

  来使听完,满意的笑了。在一阵的奉承之后,又拿出许多财物贿赂来使。刘禹等人恭敬地送走了二位来使。刘禹询问王秀道

  “先生,他们只需来一人便可。为何来两位来使啊!无非就是为了了解我的底细嘛。”

  王秀则是眉头紧锁道

  “将军早做打算吧!北府军怕是要成为过去了。”

  此言一出,刘禹大惊问道

  “先生何故此言啊?”

  王秀慢慢地说道

  “桓玄坐拥荆州大军,主宰朝廷。决不能允许朝廷有第二支可以与此抗衡的力量所在,如今他以朝廷的名义控制北府军。想必很快就要解散北府军了。如此一来,则再无与他匹敌之人。桓玄也终将会篡位的。”

  言罢,刘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道

  “那依先生之间,该当如何呢?”

  王秀沉默良久。刘牧之见状,浅浅地说道

  “自古强龙难压地头蛇,桓玄再是势大,也终究是荆州外客。建康几大家族并非就是那么依靠桓玄吧!况桓玄亦不是甘心只做晋臣。”

  言至此处,王秀接话道

  “此言甚是,若是桓玄谋逆成功。则几大士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明公在建康可有交好之人?”

  刘禹直接回答道

  “也算是有一个吧!”

  “谁?”

  王秀问道。还未待刘禹回答。刘牧之抢先答道

  “当朝侍中王谧!”

  王秀眉头紧皱问道

  “此人是否可靠?”

  刘禹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此人对我有救济大恩,可靠!”

  王秀说道

  “那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明公即刻修书一封,派臧熹校尉亲自送往京城二公子处,让其想办法转交给王谧。”

  “写什么呢?”

  “就一句话,桓玄是否有篡位的决心。若是他早已备好由楚公进位为楚王,则篡位之事便是昭然若揭。如此我们也可以打算下一步动作。至于为什么要臧熹校尉去。名义上就以嫂夫人与二夫人争风吃醋为借口,找二叔三叔回家商量如何分家为由便是。”

  刘牧之听完,憋住笑。刘禹则是有些无语,片刻才说道

  “先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那桓玄又不傻,如何骗过他们?”

  王秀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所以你最近这段时间必须要离开军营,回家去处理你的私事。最好是和嫂夫人来一场周瑜打黄盖的戏。如此一来,臧熹校尉作为小舅子去建康送信,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刘禹听完,竟无言以对。转头看向刘牧之,刘牧之则是一直都憋着笑,这下被看出来了,索性就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才宽慰嘟嘴生气的刘禹说道

  “明公,我看王先生此计甚为妥当。桓玄既然以士族身份看不起我们寒族,不如我们就此示敌以弱,表现我等胸无大志便好了。如此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刘禹则是摇摇头说道

  “敢情你们是早就算计着呢!”

  王秀说道

  “这都是权宜之计,哪里算是早就算计着呢?我们也算不到总帅会死啊!”

  刘禹没好气地点点头说道

  “得!就这样吧。”

  说吧,王秀和刘牧之一阵哈哈大笑,随即便起身告辞。说道

  “明公,尽快成形吧!记得书信啊!”

  说完,便告辞而去。刘禹一个人坐在屋里想着两个人的话,正在此时,臧熹一路小跑进来,满脸大汗地说道

  “姐夫,啥事儿?”

  “叫将军!”

  臧熹吞了一口口水,坐下喘着气说道

  “这儿就我跟你,咋啦姐夫?”

  刘禹更气了。问道

  “你来这儿干嘛?”

  臧熹一脸疑惑道

  “不是你叫我来送信吗?信呢?”

  刘禹说道

  “在你姐手里!”

  臧熹只是“哦”了一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刘禹叫住臧熹问道

  “干啥去?”

  “去给我姐送信!”

  臧熹一脸认真地说道。刘禹一副无奈地模样问道

  “谁叫你去给你姐送信啊?”

  “那你说给谁送信?”

  臧熹有些糊涂了。自言自语道

  “王先生和刘先生一起来跟我说的呀!难道他们二人说的还有假?”

  刘禹叹息道

  “好你个王秀、刘牧之。真有你们的!”

  臧熹上前一步,认真的问道

  “不是你说的?”

  刘禹听完拍着桌子说道

  “是我说的!”

  臧熹便伸出手说道

  “那拿来吧!”

  刘禹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现在没有,收拾收拾,跟我回一趟家!”

  说完,便起身朝内室走去。臧熹坐在原地喊道

  “回去干啥?我姐叫你回去?”

  刘禹头也不回地说道

  “回去成亲!”

  臧熹习惯性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觉得不对,站起身跟着刘禹走进内室问道

  “我姐叫你回去娶张月儿?”

  刘禹回答道

  “不可以吗?”

  臧熹则打趣道

  “哇塞,这个世界超出我的想象。姐夫,你跟我姐简直就是神仙爱情。”

  刘禹一巴掌拍到臧熹脑袋上责怪道

  “我给你一下神仙爱情!”

  疼得臧熹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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