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智取吴兴郡【沈典不知何无忌,刘禹智取吴兴郡】
诗曰:
大将军出战,白日暗榆关。
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
话说刘禹派遣沈典一日之内造好快船,趁夜横渡太湖之后。沈典便骑着携带的快马朝着何无忌所在的义兴郡疾驰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天亮时分,沈典人困马乏,来到义兴郡城下。却在城外被一根绳索绊倒了马匹,整个人滚下马来。周遭几个黑影围拢过来,沈典定神一看,原是孙恩帐下贼众,一个个衣着杂乱。但都在左胸缝制一条布带垂到腰间,上书三字“长生人”。
沈典心里暗暗叫到不好,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束手就擒。正当时,突然附近杀出一彪人马。几个贼寇见状,想要拖走沈典。却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射杀,余下一两人,只得放弃沈典,朝那林中奔逃而去了。
逃过一劫的沈典迅速爬起身,便见这彪人马已然是到了近前,仔细打量才发现来者正是官军。沈典拿出牒谱给与官军看了,其知晓沈典乃是北府军。便带着沈典回那义兴郡城中去。
一直带到都督府,沈典见坐上之人气度不凡,便知乃是朝廷大员,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跪地不语。顷刻,左右有人禀报道
“禀卫将军,城外贼寇又是欲绑我官军信使,此人乃是北府军兵士。”
坐上之人点点头,问道
“尔等何人,乃是受何人所遣?”
沈典听闻竟是卫将军,便知晓乃是谢琰,不敢有丝毫隐瞒。便将此行目的及自身所属大营皆是一一详细的说了。
谢琰听罢,沉吟片刻说道
“何无忌将军作为我军前锋,三日前便已率军南下,怕是要到天目山了。”
沈典听罢,大惊,便焦急地说道
“此行卑职疏忽,差点被贼寇所掳,如今承蒙卫将军恩典,拯救卑职性命。本应厚报卫将军恩德,但因军情紧急,卑职不得不返回军营,告知我家将军。以做下一步打算!”
谢琰听完,微微冷笑一下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回去吧!”
言罢,便令左右将沈典送出义兴郡城外,沈典照旧是骑着来时的马朝太湖岸边飞奔而去。
再说刘禹正在大营之中急切等待沈典的消息,正在踌躇间,却闻听得帐外来报,檀道济率军前来驰援。刘禹大为惊讶,出得营来,却见檀道济正好朝自己这边赶来,见刘禹出帐外迎接,檀道济喜出望外,一路小跑过来喊道
“大哥,兵力不足为何不与我说?”
刘禹却是面色难看地责问道
“是谁与你说的我兵力不足?”
只见檀道济伸手进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与刘禹说道
“少帅刘敬宣亲笔手书,令我等增援于你。你看看吧!”
接过书信,刘禹稍览,便说道
“此事蹊跷,我等行军至此甚为隐秘。少帅此去距离也不过百二十里,怎么算也不会让二百里外的你来驰援啊!”
檀道济听罢,面色即刻阴沉了下来,说道
“可是少帅此信!”
刘禹再拿起信件仔细端详一番,突然脸色变了,说道
“不好,你看此信大印。模糊不清,怕是伪造的。而少帅大印乃是铜印,写信也该是在桌案完成,大印应当清晰明了!”
檀道济大为惊恐,说道
“大哥,你莫吓我。我为了驰援与你,带了松江三千军士尽数而来!”
话音未落,只见刘禹大喊道
“这怕是贼寇的调虎离山!送信之人可还记得?”
“记得!是我北府军兵士!”
“有何异样?”
檀道济思忖片刻说道
“此人乃是会稽山阴一带口音!”
刘禹一拍手掌说道
“这就是了。我北府军兵士多为京口、广陵人士,虽有少量三吴之地民众参加,但能入少帅帐下担任信使之人怕是没有的。要知道我北府军之信使,多为主帅之心腹!此事看来是贼寇假冒所致!”
檀道济听罢甚为后悔,一时间是急得团团转。刘禹却是冷静地沉默思忖道
“三千军士尽数离开松江。现在贼寇怕是破了松江府了。如此一来我等后方辎重粮草线路怕是尽数暴露给贼寇。等你再回去,恐怕贼寇会在路上设伏。”
此言一出,檀道济哀叹一声,一下坐到地上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
“丢城之责,死罪耳!”
刘禹来不及扶起檀道济,转身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叫来信使说道
“即刻将此信交与后方刘敬宣少帅,不得有误!”
信使领命而去,檀道济见状又从地上爬起来正想说些什么。刘禹却是打断道
“我不是告你的状。如若让高雅之将军领军夺下松江还是有可能的。至少能保证我军粮草器械供给!你即刻整军回师少帅大营,一路上绝对要肃清贼寇残众。若是少帅责问下来,你便说你只能是如此补救。吴郡之地怕是有众多散兵游勇,专门截杀我军信使或是小股辎重人马。若是任其不管,怕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檀道济听罢,即刻领军而去。
随后,刘禹招来下属询问沈典动向,却依旧是毫无消息。
且说沈典策马而返,行至半路又想起自己早上所遭遇事宜,便又觉得事出蹊跷。朝廷既然收复义兴郡,为何贼众散勇如此厉害?既然在卫将军驻扎的城外袭击官军。
想到此处,沈典便调转马头,朝天目山方向奔去。一路行至天黑,沈典身体透支,无力再向前而去。只能是暂时下的马来休息。
因其天黑不知此地为何处,又不敢点火取暖,怕引来贼众袭击。又冷又饿间不知不觉竟然是睡着了。不知何时,沈典被一阵冷风吹醒,只觉得脑袋是又晕又痛。
挣扎片刻,沈典做起身子,只见马还在附近慢悠悠地吃草。沈典顾不得许多,翻身上马,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便继续在山路上奔驰。直到天色再次泛白,沈典咬牙坚持,却被一箭射中马匹,整个人再次跌下马来。沈典这下是被摔得眼冒金星,上下颠倒。再加上头晕头痛,整个人是瞬间倒地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典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处草木搭建的木棚之中,周围审视一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不多时,一人走进来,见沈典醒来。却是好言相告,沈典疑惑,此人既不是官军也不是贼众。正疑惑间,这人转身出去相告,进来一年轻汉子,只见此人无非二十五六岁左右,却是生得一身英武豪气,脸上留着络腮短须,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沈典见状,刚要开口。却见此人拿出牒谱交与沈典说道
“原来是北府军,还请见谅!”
沈典问道
“兄台是.......?”
此人拱手施礼道
“在下胡幡,豫章人士。祖父乃是散骑常侍胡随,父亲乃是治中书御史胡仲任,我因自幼习武、谋事兵法,受荆州刺史殷公仲堪信任,在其卫队中任职典军校尉。后桓玄杀殷公而攫取荆州,我不愿降其麾下,特带族人东迁吴兴郡。不曾想半年不到便遇见这孙恩贼寇作乱,无奈只能聚集乡里,守在这山里自保!”
听罢,沈典顿时放下心来,说道
“原来如此,那为何射我马匹?”
胡幡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还望见谅,这附近总有贼寇扮成官军往来。起先我们以为真是官军,拿出酒食救济,却不料总是引来小股贼寇袭击。这才不得已为之.......”
沈典听完,微微一笑道
“那你如何知道我不是贼寇,又如何知道这牒谱不是伪造?”
胡幡则是哈哈一笑说道
“那贼寇穿官军衣甲,也只是外面一层。独独不愿取下长生人三字,而将其藏于内衣之中。我们在你晕死之后,并未在你衣甲之中发现长生人。且从内到外尽是官军之物,想必是官军无疑了!”
言罢。沈典随即起身拱手施礼道
“胡兄,论年纪怕是你要长我多岁。若是不嫌弃,我便称你为兄长。如今我北府军兵分两路挺进吴兴郡,只是不知敌众虚实,我前来打探。不知兄长可否见过一路北府军南下天目山?”
胡幡亦是拱手施礼说道
“兄弟言重了。北府军个个豪气干云。我当然愿意与你兄弟相称,至于你说的北府军,好像不曾见过。此地乃是天目山北侧余脉,从义兴郡南下吴兴郡,此地乃是必经之路。我等并未发现有北府军路过!”
沈典听罢,内心惊恐。不敢停留,便起身告辞要走。胡幡知晓其身负军机不敢强留。只是拿了些饮水吃食让其带上,又挑选了一匹骏马与其作为脚力,沈典也都一一接受了。
辞别了胡幡,沈典策马向北疾驰一天一夜,方才来到登陆的太湖岸边。只见那等待自己的军士一个个都是捕鱼捉虾作为口粮,见沈典到来,也是来不及埋怨,便划动快船,火速赶回去。
路上,沈典将其自己的遭遇言说一遍,众人也都是啧啧称奇。等到船只横穿太湖靠岸,来不及多说。沈典便是找刘禹报到。
见沈典回来,刘禹又喜又怒,询问之下才得知沈典奇遇,也明白了为何檀道济会上当的事情。只是刘禹不明何无忌到底去了哪里,便一封书信将其告知了后方的刘敬宣。
接到书信的刘敬宣,此时也是干着急。高雅之正在带兵围攻松江。自己又要防守吴郡,一时间抽不出多余的军力予以增援,便下令让正在山野肃清贼匪的檀道济在肃清贼寇之后,火速赶往前方增援刘禹。
而正当此时,前方檀韶遣人密报刘禹,言说吴兴郡贼寇已然是有所异动。刘禹推测贼寇定是知晓自己已然靠近吴兴郡。便召集众将士商议,突袭吴兴郡,果断先下手为强。
一番布置之后,刘禹派出一支疑军,多带旌旗靠近吴兴郡城池,以扰乱贼寇视线。又密令檀韶抓紧寻找贼寇粮草囤积地点。并令沈典带精兵肃清周围贼匪流寇。自己则是督促军士抓紧时间建造小船。
一晃十余日过去,吴兴郡贼寇皆以为北府军来势汹汹,惧怕不敢出战。刘禹却在一日深夜,令众军士登上造好的小船,从太湖上悄悄绕到吴兴郡以北五十里处登陆,并且急行军一个时辰,抵达吴兴郡城下。
刘禹令军士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足足有万余。霎时间亮彻山野,城中贼寇见状,以为天目山方向官军抵达,顿时军心大乱,在城中风声鹤唳。一时间悄悄出城投降的人成群结队。
见状,刘禹抓住机会,令军士强攻吴兴郡。守城贼众以为大军攻城,纷纷打开城南和城西城门,溃逃而去。只不过两日,刘禹便率三千军士夺下吴兴郡。城外做疑兵的军士也都入城汇合。此战刘禹大获全胜。
随即,刘禹令沈典与檀韶合兵一处,南下截击溃散贼众。竟然俘虏了数千之众,刘禹挑选其精壮之士,补入本部军马之众。获得精兵三千人。消息传到吴郡,刘敬宣大喜,随即上报刘牢之。刘牢之亦是大喜过望,便令刘敬宣率军即刻增援刘禹,防止贼寇反扑。
此时,檀道济亦是基本肃清流动贼寇,南下与刘禹在吴兴郡汇合。随着几路大军陆续到达吴兴郡,刘禹手中兵力已然过万。沈典便建议道
“天目山北侧余脉山中,胡幡乃是一个豪杰。不如遣人劝降,让其带上同乡精壮加入,岂不更好!”
刘禹思虑良久说道
“此事可行!”
便让沈典带着重礼,朝胡幡所在之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