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志,不可欺
齐国剑士和侍卫跖站立的地方为开阔之地,可以看得见远处的王宫。剑士身材魁梧,腰如水桶,背上一把九尺长三尺宽的巨剑尤为扎眼。而跖却身材瘦小,脸庞稚嫩,一柄细长的铁剑斜挂腰间,看起来根本就不是那剑士的对手。不过刚刚在广场简单的过招让剑士心里还是有所忌惮,他知道这少年修为不弱,但也不可能比自己强,因为那时他根本就没使出全力,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使出,他也绝不相信在此等边鄙小国能出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只两眼死死盯着跖,似乎想用眼睛查清楚其来历。然而他看不出所以然,于是踱了几步,道:
“小子,杀你之前相国有句话让我先问你,你愿不愿意来齐国为相国效力?”
田和这人不愧为一代枭雄,他在齐国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齐王已经成了他的傀儡王。他在齐国可谓是权势滔天,人人敬仰。但是他又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国内异己之人都已经被他翦除殆尽。他的心从来没有颤抖过,只有这少年让他惊颤了一下,所以他对这少年十分留意。此人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斩草除根,这是他对剑士的原话。
跖似乎没有听到剑士在说什么似的,他只说了一句:
“你在齐国是最强的吗?”
剑士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跖这话问的到底是何意,他道:
“我乃齐国死侍营四头领噬魂,虽不能说最强,但对付你却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哦,那就算打败你也是无趣。”
跖淡淡道。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噬魂,他暴怒道;
“小子,你是想死吗?”
“我只为公主效力。你们相国没资格……”
“好!那就为你的公主去死吧!”
噬魂拔剑出鞘,巨剑如同笼罩在一团阴冷的寒气之中,透射出一道道寒光,直砭肌骨。其实他听到跖不肯归顺齐国时心里分外狂喜,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剑又可以饮血了。随着他一声爆喝,他将满腔怒火及嗜血欲望灌注于那柄巨剑之中,于是巨剑携着山呼海啸的气势,直取对手。少年跖也拔出了佩剑,只是他的佩剑平淡无奇,与一般的利剑并无差别。小跖挺剑胸前,向噬魂袭来的方向奔去,没有丝毫的畏缩,他这是要与噬魂争锋相对。“哐”一声巨响,两柄剑半路中碰撞在一起,噬魂冷笑一声,身形弹开数丈,忽而一个转身,挥剑横劈。硕大的剑身裹挟周围气流转动,刮起阵阵强劲的剑风呼呼作响。功力稍浅者在与噬魂对招时,说不定自己的剑就被这股气流带偏了招式,导致剑法紊乱,自乱阵脚,落得个被噬魂砍翻在地的下场。然而刚刚他回旋迅猛一击,却跖挥剑击开,身形也没有虚晃一下。“看来这小子还真有几分实力。”噬魂心中作想,而手中巨剑就像饥饿的野兽,并未松懈对跖的撕咬。
两人相斗了数十个回合,只听得剑击之声在空中噼嘭作响。噬魂虽然在攻势上占上风,然而却不能伤跖丝毫,心中不免急躁。若是一个顶尖高手在与他対招他还可以沉心迎战,然而对手确是一个在小小莱国碰到的无名之卒,而且还是一个黄毛小子,这让他心浮气躁,急切想要在几个回合中将这小子击杀,好回去向田和交差。噬魂的攻势愈急,跖的剑锋也愈快,完全跟得上他的出招的速度,而且丝毫不乱。忽然跖甩开巨剑的黏缠,上前半步,剑尖横切噬魂腰腹,噬魂收剑荡开,躲过一劫。跖顺势急旋一周,剑尖又划向噬魂腋下。由于噬魂的巨剑沉重,无法借助反弹之势快速回撤挡格,心中大叫一声“不妙!”,他急忙侧翻身体,堪堪避开了跖这急速的一招,身体虽然没有被划出伤口,但那锈迹斑斑的铁甲上倒是划出了一条笔直的剑痕,让他怵目惊心。要是跖的剑再长半寸,恐怕已经划开他的躯体了。噬魂无法再忍,决意全力出击。他一声吼叫,巨剑像是灌入了鲜血似的浑身泛红,劈向跖的天灵盖。跖举剑拆挡,然而立即碎了,他感觉到头顶剑风簌簌作响,情况危急,于是向后翻滚。这时噬魂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他腹部,把他击飞在几丈开外。
跖跪在地上咳了数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而噬魂则手握着巨剑,大步走向前,哈哈大笑道:
“小子,不是很猖狂吗?怎么现在向我下跪了?”
噬魂走到跖跟前,再次举起泛红的巨剑,他也不啰嗦,猛地一剑劈向跖的脑袋,如同砍向一根弱小的木柴一样。然而这次巨剑的下劈之势却被硬生生挡住了,反弹之力震得他虎口隐隐作痛。他心下一惊,只见一道气刃从跖手臂中蓬勃而出,将他巨剑拦住,另一只手臂也是蓄气待发。噬魂暗叫“不好!”急忙收剑护住胸口,他也不愧为齐国一等一勇士,反应甚是迅疾,不然就被跖的气刃贯穿胸膛而亡。跖的气刃抵住噬魂的巨剑,光芒不断暴涨,刃身竟然一下子扩长了数十倍,把噬魂击退在数十丈之外。噬魂瞪圆了双眼,眼里满是惶惑惊恐。忽见又一柄巨长之刃从空中竖劈而下,噬魂大叫一声,奋力荡开直抵胸口的气刃,举剑急挡。巨大的气刃再一次压在巨剑之上,热气腾腾,仿佛要把巨剑消融了一般。噬魂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力量源源不断从少年侍卫的气刃涌出,他跪在地上苦苦支撑,但是巨剑还是逐渐被压了下去,切入了他的肩头,鲜血汩汩而出。
巨剑从来都是痛饮敌人鲜血,但这次它反过来饮啜自己主人的鲜血,让它的主人屈辱万分。“只能出绝招了!”他想。他嗷嗷怪叫,将自己全部修为灌注于巨剑之中,巨剑顿时红光大盛,将压在自己肩头的气刃斩断。“一击必杀!”他吼道,巨剑从他手中飞出,以风驰电掣之势向跖奔涌而去。行至半途,忽见巨剑裂成无数柄锋芒毕露的细剑,散成一个数丈之圆,铺天盖地刺了过来,若非对手有移形换影之术,他这一招绝为必杀,可以将对手打成筛子。然而跖看见铺天盖地的剑芒朝自己袭来,却也不闪不避。他面露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刚毅之色,双手合握,一柄修长的气剑缓缓而出。他身上隐现金光,迈动脚步,冲向那剑阵之中。只见他身法如电,快到连噬魂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究竟在何处。噬魂身体抖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气剑已经穿过自己腹中,他再惊恐地抬头一看,跖瘦小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而他的剑阵碎成无数碎片掉在地上。跖翻身跃开几步远,噬魂身体的窟窿处血流如注,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跖面对他面无表情道:
“你输了。”
噬魂耷拉着头,口中喷吐着鲜血,嗫嚅着: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一个区区莱国的小子打败,我……”
他扑倒在污秽的尘土之中,从此再也不能言语。
“你面对的不是我的剑,而是我的信念。你必然一死,因为我会把挡住我前进之路的人全部杀尽。”
跖对着噬魂的尸体沉静道。接着他又抬头望向远处的王宫,面容坚定,眼里满是一如既往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