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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鹤鸣九皋

金篆玉函之琴心剑胆 瓜子1521 7637 2024-07-11 11:05

  大明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春,沈阳中卫的一个清静之处,通玄观内的客舍中,紫风道士从抱元守一的打坐中轻轻睁开了双眼,柔润光泽的脸上氤氲着淡淡的气晕,一双深邃的眼睛神光内敛,漆黑的瞳仁给人神秘莫测之感。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神情先是困惑既而又是无奈,刚刚内视那黄庭明明有一团拳头大的暗色元炁在随着小周天气息的导引缓缓转动,可忽然间炁团之外笼罩了一层濛濛雾气,蒸腾弥漫了整个丹田,那中间的一团再也看不到了。

  “这周身的气血躁动不稳,经脉摩挛不畅,从凤初境迈入琴心境是不是太快了?“紫风喃喃自语着,“炼精化炁这一阶去年确实已经大成了,师叔祖都两甲子的阳寿还停在琴心境上,我不能急躁,入界宜缓是正道!可那命宫里的隐脉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紫风体内的奇经八脉和别人不一样,在他的命宫里有两条隐脉分别连接任督双脉于承浆穴和玉枕穴,任督双脉贯通后这两条脉就像两潭死水波澜不兴,试着引导气息去推波助澜,可气息到达之后便分头而去,让他一直困惑不解。

  沉吟了片刻,紫风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羊皮兜,把系着的细皮绳解开,往左手掌心一倒,一只白色小玉龟掉了下来,只是这个龟的四个爪子仍呈现着羊脂玉的精润,其它部位的颜色已经灰暗下来,尤其那五块中甲的隐隐灰色中出现了一些黑丝。

  这个玉龟是他的本命护身符,紫风在被他师傅纯一真人从湖中救起时,他还是襁褓里出世不久的奶娃娃,玉龟当时就被缝在裹着的锦被内侧。

  因为玉龟的颜色变化,紫风不得不从关内返回通玄观,向师叔祖玄一道长求解,老道当时也是心中一惊,用揲蓍成卦法为紫风布了一卦,泰卦九三!

  玄一道长当时双眸一缩,少顷便熠熠生辉道:“风儿,要慎思笃行,此卦不简单呀,似吉乃凶可又逢凶化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随即抬眼相一相紫风,又道:“道祖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炁以为和,守住自己的炁,苦己利人,你的命便在云外,没人能拿得走!”

  想到这,紫风将玉龟放回袋里,仔细系好皮绳贴身放好,一翻手左掌中出现了三个圆铁钱,铁色殷殷透着一种朴拙和苍凛,他手指轻轻挑动着铁钱在指缝间钻进钻出,由慢及快直到只见钱影翻飞不停而不见手指攒动,突然三个铁钱在空中划过一缕光影,啪啪啪落在他面前的炕桌上。

  如此六次,“咝……又是泰卦九三,上次师叔祖刻意讲了九三动爻,这次还是它,看来真就是应在这里了,月圆云散万里见光辉。我倒要看看这小往大来究竟是谁往何来,这万里光辉又将从何而来!”紫风嘴里念叨的都是泰卦的卦辞所云,他的卦卜也是深得玄一道长真传,这几年游走江湖历练的不说直追本教先祖郭景纯一般,破天机断生死、每卜必验,但他的卜筮之术业已造诣精深。

  一念及此,他将散垂的长发向后收拢,在头顶绾了一个道士髻,用一支乌木七星簪固定好,然后抓起桌上的七星剑斜插入后背,拿起枕边的那支缠金镶玉的湘妃竹笛别在腰侧,随手一抄三枚铁钱隐没在袖拢中。

  推开门看了看天色,一步三摇的晃到了后院,一抬头,见玄一道长正站在他的门口看着自己,便嘴角一挑道:“叔祖在等我吗?我正打算和您招呼一声,出去混顿卦饭,都晌午了,我这个懒皮囊要祭灶了。”

  道家人修真之最高境界追求神魂的自由,魂魄凝而不散最终弃肉身而羽化。所以称肉身为皮囊,只是魂灵的暂时寄主,不在乎口腹之欲,而紫风的修为早已辟谷,但他行走江湖日久,最是喜欢凡夫俗子的生活,标榜其为入世修行。

  “不忙不忙,你来一下”,说着话玄一道长转身进了屋,等到紫风进来关上房门,玄一便走入里间,将他睡榻上的蔺席掀开,挪开一块床板,取出了用羊皮包着的一件器物。

  当时看着师叔祖一脸少有的凝重双手托着长包裹放在了八仙桌上,随着打开裹着的羊皮,一把样式凛竣的古剑露了出来,随之一股浓浓的苍茫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无量天尊”,玄一轻轻宣了声道号,左手稽首一礼,紫风亦立刻明白这是请出灵宝法器了,赶忙随着也对着那剑施了一礼。就在紫风飞快地用眼扫向那剑之时,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哎呦了一下,然后定定地呆呆地愣在原地。

  古朴的剑鞘是暗灰色的鲨鱼皮制成,吞口和鞘梢皆被团云状的鎏金紫铜包住,剑格并不太宽只是稍微厚重隆起,剑柄缠以五彩丝和细牛皮编织一起的皮绳,三道麻花状黝黑玄铁戒箍突出在丝绳之外,这些都不是关键所在,能让向来自诩“神马都是浮云的”紫风小道被施定身术的,是那剑柄头上的旋环即剑铎,一个漂亮的镂雕小篆“景”字。

  对于博学多闻饱览道门藏书的紫风,这已经足够了,虽然他看上去愣在那里,其实他的脑子里已经像放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那些书籍上的图片和文字,最后定格在《正统道藏·洞玄部》。

  紫风面色一轻,嘻嘻笑着看向玄一,用手捏了捏鼻头一指桌子,“小老道,你可真会藏啊,这可是司马真人的上清景震法剑啊!聚天地之灵气蕴五行之精华,你天天睡在上边,难怪你两甲子的阳寿还活蹦乱跳的...”

  “啪“,紫风的脑门挨了一个爆栗,他往后一缩脖还是没躲开,“哎呦呦呦呦呦,轻点儿,打傻了你养我啊。“

  “傻?我看你是精过劲儿了!”玄一道长眼中含笑宠溺地看着紫风,“我夜观天象,监兵白虎位值日星胃土雉三星皆暗,当会有吉凶互參之事发生,你那把七星龙渊煞气过重,先不要佩在身上了,这法剑料可助你渡过此劫。”

  紫风正要接话,玄一面色一整,问道:“你可还记得司马仙长对此剑所述?”

  “当然,夫阳之精者,着名于景;阴之气者,发挥于震。故以景震为名......佩之于身,则有内外之卫;施之于物,则随人鬼之用矣。”紫风一口气将《景震剑序》诵背出来,玄一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孺子可教!”

  “不对呀,叔祖……,”

  “嗯?”玄一道长的长寿白眉一挑,老神在在的看向一脸贱笑的徒孙。

  “嘿嘿,我可不是贪心不足啊,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呃,也不是,就是好奇好奇,”紫风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弱弱地问了一句,“那面宝镜也在这炕洞里吧?”

  “哼,你以为我这通玄观是藏宝阁吗?就这把景震都差点没要了小老儿的一身修为,那面铜镜就别惦记了,不过等你境界更进一步的时候,你不妨去试试,我知道它在哪里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窃!我还以为是先祖把剑传到您手上的,感情是偷的,这是贼赃我可不敢用。”紫风表情不屑的嘟囔着。

  “嘿哟你个小兔崽子,这剑和那面宝镜本来就是我道门之灵宝,当初司马承祯高道献于唐玄宗是为了辅佐大唐国祚,不然你以为李隆基能在位四十四年诞三十位皇子二十九位公主?”

  说到这,玄一道长寿眉一耸,话锋一转,“咦?你小子啥时转了性啦?宝贝在眼前你会不动心?我存的那点儿家底儿不都被你顺走了,要不是为你挡煞我会把它请出来?”

  说着话脑子里忽然念头一闪,嗓音沉了下来,“你是不是担心怀璧其罪,给我带来麻烦?”老道宽慰地拍了拍紫风的后背,“不妨不妨,只要这把法剑此次为你挡下灾厄,保你平安无事,那便是天意造化,是我玄门之幸,三清显圣。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以后的事,法自然尔。”

  紫风立刻神色一肃,躬身施礼,“孙儿谢过叔祖!”然后走到八仙桌前,左手抓起法剑,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拉,随着剑身一点点地从鞘中向外延伸,就好像是一泓波动的碧水闪耀着银光慢慢地荡漾而出,剑上的铭文宛如潜在渊中的蛟龙似隐若现,待剑锋全部离鞘之时,一声隐隐的龙吟轻灵地弥漫开来。

  同时紫风双眼一眯瞳仁一缩,他感到自己的两条隐脉像被这声音叮了一下,突然有了一丝波动,他刚想运起真炁催发法剑,就听玄一道长说:“不可,你打算毁了我这清修之所吗?”

  紫风心里一凛,马上明白了,因为没有宝镜为伴,法剑被激发出来的昊天之气无所从驻,四散开来周围的器物都会遭殃,刚才因为隐脉终于有了动静,不禁惊喜之下就忘了这个茬儿了。

  玄一也觉得不对劲,探询的看着他,紫风便告诉了他刚才的感应,老道听了也是一愣,紫风命宫中的隐脉之事一直困惑着他,也曾试着帮徒孙儿用自己的真炁催发那两条隐脉,可是真炁沿着紫风的奇经八脉走了一圈根本就找不到隐脉,说明只有紫风他自己才能“看”到,也就是内视。

  所以玄一道长有一种感觉,这隐脉一旦被激发打通那将是不得了的大造化,紫风的琴心境很可能冲上巅峰状态,既而触摸到多少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腾云境金丹期。

  “哈哈哈,果真是造化弄人呀!天地之道,以阴阳造化万物,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一体之盈虚显敛,皆通于天地,应于物类,此即为道,虚无自然难名之神也,好好好!”玄一道长欣慰的捋须慨叹道。

  “嘿嘿,那我先出去了,要不要给您带俩烤苞米回来?”紫风贱贱的低声问道。看叔祖没理他,“刺溜”便蹿出房没影了。

  在与通玄观隔了三条街的长安寺一带,商户林立人流往来好不热闹。由于这里是边关贸易商旅的必经之地,沈阳中卫已经开始具备关外第一大边贸市场的规模,城市功能开始完善,远远超出了作为九边重镇之一的卫所职责,城内居民的构成虽然仍以屯军及其亲属为主,但随着晋商、徽商和闽浙商户的聚集,仓储货代业务的发展,沈阳中卫的繁华已经让紫风小道感触颇深:“真是一年一个样啊!”

  紫风从三江四海楼美餐一顿,当然是用给人算卦的钱,说是美餐,估计也就是那嘎达的特产猪肉炖粉条、酸菜汆白肉和沈阳小土豆,因皇帝大行也肯定吃不着肉。

  剔着牙晃晃悠悠顺着大街往西溜达,快到南北官道时,就听见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一行骡马车队从南面风尘仆仆而来,因为城西北方向是军储仓、预备仓和军器局,南来北往的货运马队都要在那里启运或卸货。

  紫风原打算继续西行,穿过南北官道去西南角的草场,那里人烟稀少还有大片的林地,他打算找个清静些的地方研究一下法剑和自己隐脉的关系,于是便斜靠在道边的一棵杨树下等着那一队货车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股旋风由西北方向而来,卷起一片尘沙奔着东南方向而去,正好掠过走货的车马队,押车的人们有的背转身去,有的闭上眼手捂毡帽站在原地,紫风也本能地眯起双眼测过头来,正好看见车队中一个押车的人头上的毡帽被风掀了起来吹到空中。

  那人赶忙转身一跃,同时右脚一点马车侧辕,身子在空中一式白猿摘桃一把抓住了那顶帽子,紫风心里刚赞声“好身手”随即双眸寒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挑,装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走向道边的烧饼铺,买了一个烧饼然后远远的缀着那个车队而去。

  一个时辰以后,在西南角的密林中,紫风盘腿儿坐在一块丈来高的青石上,手中擎着景震法剑平伸于胸前,运起内力轻轻催吐到剑上,只见原来静如一道潭渊的剑光开始波动起来,剑身上的铭文也变得模糊不清。

  随着波动通过剑身直达剑锋发出了一声清晰的颤音“嘤”,宛若睡梦中的灵兽突然醒来,而同时紫风命宫中的两条隐脉也一起颤动一下作为回应,紫风只觉得脑子一晕,他赶忙蹑住心神随后又加大了内力的催吐,这次剑光波动的幅度明显增强,而后发出了更强的震颤声“嗡”。

  强烈的晕眩让他感觉周身的血脉贲张,丹田之中一团炁旋开始蒸腾,那隐脉隐隐有了蠕动的感觉,就像冰封千年的冰川有了融化的迹象,脑中感到阵阵针刺般的痛楚随之又有丝丝缕缕的甘霖浸润开来抚慰着神魂,这种感觉比当初任督双脉贯通时的醍醐灌顶琼浆玉液流入心田还要美妙的多。

  他轻轻的闭上双目,然而仍然能真切地看到身前的法剑以及剑炁游走在剑身之上,但也只能看到这个距离,想看的远一点都不能,只是白花花苍茫茫一片。

  紫风心中一喜刚想再次催动内力,突然那股强烈的刺痛感像一把钢刀插入了头中,他立即卸掉外放的内力同时将意念锁定在丹田强压下了即将蒸腾勃发的先天罡炁,缓缓的放松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的魂识发散出去。

  立刻觉得现在的感知能力更敏感更精准了,三丈开外一棵杨树上的鸟窝里有三只小鸟张着嘴等待母鹊喂食的“叽叽”声都清晰可闻,紫风惊喜地睁开眼睛,“原来这两条隐脉是助我修炼神魂的,难怪需要这把汲天地阴阳之精华的法剑用灵音唤醒!不过看来打通隐脉也不是朝夕之间的事,这琴心境的通灵彻视须待隐脉全通方能达成了。”

  这样琢磨着,紫风这才将景震剑又检看一番,虽然剑身上没有了游走的剑炁,但通过这番人剑合一的交融,显然剑的灵性已然苏醒了,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和剑魄有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紫风用左手的剑指轻轻的掠过剑上的铭文,他知道,在用五彩丝皮绳缠着的剑柄上,“景”这一侧刻有铭文“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而“震”一侧刻有“撝(hui)雷电,运玄星。摧凶恶,亨利贞。”

  他爱惜的用指尖弹了弹靠近剑尖部位铭刻的七星图,喃喃低语道:“果然是贞质相契,气象攸通,运用之机,威灵有应。我修炼的道剑之途肯定要着落在你身上了,还得想办法把你的老伙计找回来,先天元神的炼化没有那宝镜可不行啊!”

  紫风将法剑推回鞘中往后背一插,顺手抽出腰侧的竹笛,略一沉吟,清丽的笛声悠悠飘荡在这寂静的旷野丛林之中。

  这笛曲《鹤鸣九皋》是他根据《臞仙神奇秘谱》中篇“霞外神品”所载古曲改编。明朝自洪武大帝朱元璋登基以后至明孝宗朱祐樘,官府对音乐的管理非常严格和规范,人们要想领略音乐艺术的魅力只能在祭祀仪式中获得,一般官方用乐分为雅乐和燕乐(俗乐)。

  紫风在龙虎山东隐院研习其师纯一真人所传的琴箫礼曲之时,近水楼台地接触了大量的古曲谱和乐理名篇,对音乐之道有非常深刻的见解,不拘泥于古谱所尊崇的纯正单调,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所云:“雅咏温恭,必欠伸魚睨“,他觉得自己在道剑修行中应以乐为助悦心静心,此心乃吾心非他心,故应以古谱中的神韵为要,奏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才叫”神乐人意“。

  而这首紫风版的《鹤鸣九皋》正是体现了他本人对修道和音乐的“沉醉其中、喜乐所得、欲寻高韵、同道相偕、风云无羁、诗情九霄“,他的这番乐论和乐艺在和云岚山人汪芝的初次见面后,妥妥地将其折服,二人遂成忘年好友。

  随着如鹤鸣渐远的最后一个音符散逸到云天之外,紫风从青石上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坠地,稍稍整理一下衣襟,迤迤然往城中走去,口中轻快地吟诵着诗仙的那首《鹤鸣九皋》,

  胎化呈仙质,长鸣在九皋

  排空散清唳,映日委霜毛

  万里思寥廓,千山望郁陶

  香凝光不见,风积韵弥高

  凤侣攀何及,鸡群思忽劳

  升天如有应,飞舞出蓬蒿

  *********

  在从辽阳卫到沈阳卫的官道上,一架修饰得朴实大气的马车轻快地行进着。

  深栗色的马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匹枣骝色的健硕辕马,兔头狐耳神骏无比,那暗红色的鬃毛在透过树林的斑驳阳光下,像缎子面一样闪着丝绸般的光泽,正是如《相马经》所记,“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这是典型的西域赤兔宝马呀!还是两匹,用来驾车,可见主人身份很不一般。

  车厢前后共有十余匹健马簇拥着,马上人皆是边军装束,身着鸳鸯比甲战袄,挎刀背箭,眼神凌厉,一张张满布风霜的脸上,透出浓重的百战犹生血染沙场的气势。

  千户许飞骑着马,在旁边百户李辰的陪同下,保持着和前边的车队有十丈左右的距离。看着道路两边的山林已然有了郁郁葱葱的蓬勃生机,许飞的心情油然升起了一丝暖意,然而目光流连在周围的景色之时,头脑中突然又冒出卫指挥使张大人的一番话。

  “皇帝大行,乾坤动荡,朝中正是兴替之际,余闻锦衣卫江彬已伏法。目前九边各卫已按令实足戒备,以防不测。此行不同以往,一切务必小心,保护世子和郡主不要有丝毫差池,如有异变当着即携吾书信着沈阳卫襄助,马虎不得…”

  想到这,许飞面色一整,凝目看了看前面的车马一行,“李辰,你可打听清楚了,今早出城的几个往北押货的骡马队都是稔熟的?”

  听到问话,一直暗中留意许飞神色的李辰,让自己的马往许飞的马身靠了靠,答道:“回禀大人,总共三批走货的商户全是往沈阳的,昨日得大人令之后,卑职便派人去备御公署查问了,路引都开到沈阳中卫预备仓,三批货皆从旅顺口转过来,东家都是长安寺一带的商号,它们是安徽的毕生堂、山西的鹤寿堂和同福居。”

  许飞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道:“嗯,你有心了。可知每队都有多少人?有没有可疑之处?”

  听到大人对他的夸赞,李辰刚松了口气,又听到问话不禁心里一突,忙答道:“卑职一早起来带着于虎和高牛在城门口盯了一下,三批车队各有十几个脚夫,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大人的意思是....?”

  许飞扭头看了李辰一眼,抬头看看天色,这时前方一匹快马奔驰而来,到得近前勒缰而停,马上小旗精神抖擞抱拳行礼:“于总旗差小人报禀二位将军大人,前方五里便是虎皮驿,沿途未见异常,那批车队已在一个时辰前都离开了。”

  许飞看向李辰,点了点头,李辰便说:“好,我们便在虎皮驿打尖儿休整片刻,告知于虎打起精神来,招子都放亮些。”

  “诺!”小旗应完一叉手,拨马飞奔而去。这时李辰向前边一招手,一人拍马赶到近前,“海子,去后边告诉高牛,向我们靠拢到虎皮驿歇脚,不得放松戒备!”

  待亲兵海子走后,李辰看向许飞说:“大人不必多虑,我们护卫郡主每年来返从没有出过差池,而况此次多调了两个小旗的硬手,我们可都是跟着您从千军万马里滚过来的,谁敢在我们的地界儿上找不素净,这帮子勇毅营的野兽非把他们活嚼了!”

  “哈哈哈,好!就得有这把子气势。”许飞嘉许的看着李辰说,“不过还是多加小心,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踏实,这是多年征战疆场练就的一种直觉,用现在话说就是第六感,对周围环境弥漫或隐匿的危险有着感应的超能力。不过为将者言行须谨慎,不能给部下造成不知名的恐慌情绪,而且他也深知这帮弟兄们的本事。

  勇毅营可不是一般的亲兵营,是卫指挥使张斌大人亲自组建和配备操练的,三个百人队的编制全是精骑,每人都配弓弩、长马刀和火门枪,长期的守边鏖战中屡创奇功战力强悍。正德十二年秋曾随左参将萧滓驰援宣府,汇合正德皇帝大军与鞑靼达延汗的五万精骑激战秀女村、涧子村,取得应州大捷,总兵官韩玺大人都曾上疏正德皇帝为勇毅营请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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