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贺志斌刚回到公主府,银杏便走了过来行礼道:“驸马爷回来了啊。”贺志斌点点头,银杏继续道:“公主有事找您。”贺志斌问道:“公主在哪里?”银杏答道:“公主在寝室等你呢,说让你回来了务必去找她。”贺志斌道:“知道了,我等会就去。”说罢径直走向周龙的房间。
贺志斌来到周龙房间,正好周虎也坐在里面,周虎看见贺志斌进来后问道:“怎么样了?”贺志斌摇了摇头道:“今日去了顺天府、还找了巡城御史都没有发现周豹的线索,昨天夜里去胡瑞刚府邸也是毫无收获。”周龙顿时一阵心慌,叹了一口气道:“唉,已经两天了,看来三弟凶多吉少了。”贺志斌道:“大哥,你先别着急,明日我去找下叶首辅,让他帮忙找找。”周虎也着急道:“四弟,你说三弟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贺志斌不知如何回答,他转移话题,对周龙问道:“大哥,你的伤好些了吗?”周龙摇摇头,只是道:“我的伤算什么,如果能换周豹回来,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贺志斌此刻也是非常难过,他没想到,三位哥哥跟随他来到京城,还没有享福,伤的伤,失踪的失踪,贺志斌只能再次安慰道:“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实在不行,我直接去找皇上,让圣上下令在京城内外寻人。”周龙点点头,道:“但愿四弟能安然无恙。”
贺志斌离开了周龙房间,又来到了张荏青的房间内,张荏青正坐在桌子上看书,看到贺志斌走了进来,便放下书,起身道:“相公,你回来了啊。”贺志斌点点头,张荏青问道:“三哥已经找到了吗?”贺志斌坐在桌子旁,摇了摇头。张荏青道:“最近为什么这么多怪事,先是我爹娘他们凭空消失,接着三哥也不见了,我真想不通,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都会消失不见呢。”贺志斌脱口道:“只怕现在都不是大活人了。”张荏青惊问道:“你说什么?”贺志斌立感自己失言,于是道:“没有,我也奇怪都是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真是急死人了。”张荏青从后面轻轻抱住贺志斌,道:“相公你也别着急,说不定明天三哥就回来了。”贺志斌看了眼张荏青,起身抱住她,道:“但愿吧。”张荏青道:“这两天你日夜奔波,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贺志斌轻轻放开张荏青,然后道:“青儿,听银杏说,公主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一趟。”张荏青道:“天都黑了,最近你也没怎么去公主的房里过夜,今晚过去了就别再过来了。”贺志斌想了想道:“也好,你现在怀有身孕,完了就早点上床休息吧。”张荏青点点头,目送着贺志斌离开。
贺志斌离开了张荏青房中,朝着朱轩苗房间走去。
贺志斌刚走到门口,看见屋内亮着灯,贺志斌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朱轩苗的声音道:“进。”贺志斌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朱轩苗坐在床边,银杏正蹲着给朱轩苗洗着脚,朱轩苗看到贺志斌走了进来,便对银杏道:“好了。”银杏闻声赶紧给朱轩苗擦干脚,朱轩苗对着贺志斌道:“驸马你也洗个脚吧。”贺志斌看了眼银杏,只是道:“那会在大哥房间洗过了。”朱轩苗便对银杏道:“银杏,那你先下去吧。”银杏端着洗脚盆便离开了。
朱轩苗起身走到贺志斌跟前,道:“志斌,坐。”贺志斌坐下后问道:“听银杏说,你有事找我是吗?”朱轩苗给贺志斌倒了一杯水,然后也坐到贺志斌跟前,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贺志斌像是摸不着头脑一样道:“没去哪啊。”朱轩苗立马就生气道:“你不老实。”朱轩苗见贺志斌不说话,于是道:“我今天问过青儿姐姐了,她说你天快亮了才回来的。”贺志斌支支吾吾道:“你还问了青儿啊。”朱轩苗不乐意道:“我两不能说话啊,你老实说,昨晚干嘛去了?是不是喝花酒了。难不成家里放着两个你嫌还不够吗?”贺志斌忙道:“怎么可能,昨晚只是去了趟百花园,到颜伯伯那听戏去了。”朱轩苗生气问道:“听戏?你从来都不听戏,再说,听戏听到凌晨?”贺志斌只能敷衍道:“轩苗,你就别问了,咱们早点休息吧。”贺志斌说着便起身,拉着朱轩苗的手准备上床。朱轩苗一把又将贺志斌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后道:“你昨夜去了胡瑞刚府邸了吧。”贺志斌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朱轩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黑衣蒙面,甚至还和吕品交过手。”贺志斌看着朱轩苗,手指伸到嘴唇道:“你小声点。”朱轩苗不满问道:“那你嘴里怎么没有实话呢?”贺志斌道:“我不是怕你担心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胡瑞刚府邸的事情。”朱轩苗道:“这么说,你确实去了?”贺志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关上门,回到座位上道:“轩苗,你虽贵为公主,可是你我也是夫妻,我给你实话说吧,刺杀我们的人就是胡瑞刚派来的。”朱轩苗闻言大怒道:“什么?胡瑞刚?他怎么这么大的胆?我明天就去禀告父皇,将他满门抄斩。”贺志斌忙道:“不可。”朱轩苗问道:“为什么啊?”贺志斌道:“你想想看,胡瑞刚买凶杀人,你有什么证据吗?”朱轩苗道:“我只相信你说的话,至于证据,那就让父皇派刑部和都察院的人去查。”贺志斌道:“轩苗,你听我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们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胡瑞刚死不承认,反而会打草惊蛇,坏了我的计划,”朱轩苗不解问道:“你什么计划?”贺志斌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朱轩苗道:“实不相瞒,我全家乃至青儿全家都是被胡瑞刚所害。”朱轩苗大惊失色问道:“什么?胡瑞刚,这怎么可能呢,他给我印象是文质彬彬,怎么会如此恶毒?”贺志斌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胡瑞刚此人,我慢慢发现他的心肠积虑远非一般人可比。”贺志斌话锋一转,问道:“轩苗,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胡瑞刚府邸?”朱轩苗道:“今日,吕品来到了咱们府上,他说找到了当初在巷子里将我短剑震断的人了,还说和他交过了手,我一想此人便是你无疑。”贺志斌继续问道:“他还说什么了?”朱轩苗道:“他还问了青儿姐姐的弟弟张东宇为何失踪了,志斌,张东宇是不是也死了?”贺志斌摇了摇头,道:“只有他还活着。”贺志斌又问道:“那你怎么说的?没有说出蒙面人是我吧?”朱轩苗道:“你放心,你给我专门安顿了的事,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的。”贺志斌道:“轩苗,你做得很对,明天了,我们入宫见见父皇吧。”朱轩苗问道:“见父皇做什么?”贺志斌回道:“我想让父皇下令,帮我寻寻我的三哥,现在他杳无音信的,我们都很担心。”朱轩苗点点头道:“嗯,明早我就带你入宫,对了,那个吕品还说想办法找你呢。”贺志斌问道:“他找我做什么?”朱轩苗道:“比武呗,还能做什么。”贺志斌摇了摇头道:“我哪有心思和人家比武,最近烦心事一大堆。”朱轩苗道:“你没有心思,可是人家有啊,非要和你争天下第一呢。”贺志斌起身拉着朱轩苗的手道:“早点休息吧,这两天我也有点乏了,明早还要进宫呢。”朱轩苗点点头,跟着贺志斌歇息去了。
次日,朱轩苗带着贺志斌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寝宫内,朱翊钧斜靠在皇榻上,贺志斌与朱轩苗下跪道:“儿臣叩见父皇。”朱翊钧坐起身来道:“起来吧。”二人起身后,朱翊钧又道:“来,坐。”贺志斌与朱轩苗便坐在皇榻对面的两个凳子上。朱轩苗问道:“父皇,这两天天气凉了,您身体还好吗?”朱翊钧笑道:“呵呵,你经常来看父皇,父皇的身体自然无恙。”朱翊钧又对贺志斌问道:“志斌,你最近忙什么呢?”贺志斌回道:“回父皇,儿臣最近一直待在公主府。”朱翊钧道:“昨天没出去吗?”贺志斌抬头看了一眼朱翊钧,深知自己在公主府的动向肯定瞒不住,于是道:“昨天出去和几个同窗去了趟百花园看戏。”朱常洛道:“百花园的戏,在京城是相当有名的。”贺志斌点头道:“是。”这时,朱轩苗道:“父皇,今日儿臣和驸马进宫,是有事要求您。”朱翊钧看了一眼贺志斌,慢慢问道:“驸马,家事还是国事?”贺志斌回道:“回父皇,是家事。”朱翊钧道:“那你就说吧。”贺志斌道:“儿臣的三哥周豹,前日出去以后,至今未归。”朱翊钧点点头道:“哦,你的意思,是让朕帮你找找?”贺志斌道:“父皇圣明。”朱翊钧道:“既然你三哥找不到了,你昨日还有兴致去百花园听戏?”贺志斌回道:“回父皇,百花园,人多眼杂,儿臣听戏为名,实则过去是为了打听我三哥的下落。”朱轩苗也道:“父皇,您就帮驸马找找吧,驸马这几天日夜奔波,也是毫无头绪,如果您能答应,就一定可以找到周豹的。”贺志斌也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父皇能答应,儿臣的三哥定能找到。”朱翊钧道:“你们两个就别恭维朕了,这件事,朕答应你。”贺志斌连忙下跪道:“多谢父皇。”朱翊钧摆摆手道:“起来吧。”贺志斌便又谢恩起身。这时,朱翊钧对着朱轩苗道:“轩苗,你好久也没见到你的皇弟皇妹们了,你去后宫们看看他们吧。”朱轩苗起身道:“父皇你说的也是,我也挺想他们的。”朱轩苗说着又对贺志斌道:“驸马,你就陪父皇聊聊天,我去去就来。”贺志斌点点头。
待朱轩苗走后,朱翊钧伸了伸腰,对贺志斌道:“哎呀,躺的身体都麻了,驸马啊,你陪我出去走走。”贺志斌忙道:“是。”朱翊钧慢慢坐起身来,对着外面喊道:“陈玳。”陈玳麻溜的走了进来,道:“皇上。”朱翊钧道:“你派东厂哨探们去帮驸马找找他的三哥。”陈玳道:“遵旨。”贺志斌连忙道:“劳驾陈公公了。”陈玳回道:“驸马爷客气了。”
少时,朱翊钧带着贺志斌沿着御花园走着,朱翊钧边走边道:“志斌啊,做了驸马还习惯吗?”贺志斌道:“回皇上,习惯了。”朱翊钧问道:“你那个原配还住在公主府吗?”贺志斌点点头道:“是的。”朱翊钧继续问道:“她和公主关系好吗?”贺志斌回道:“亲如姐妹。”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贺志斌,道:“你可知道,自打大明开国,还没有一个公主与人共事一夫的,你可真是福运不浅啊。”贺志斌道:“这还是蒙父皇护全照顾之恩德,”朱翊钧道:“其实,你的才能朕还是知道的,如果不做这个驸马,必定大有可为,轩苗从小失去了亲娘,也怪我太溺爱她,导致她如此任性,只能强行招你为驸马了。”贺志斌道:“公主心地善良,通情达理,是个非常好的人。”朱翊钧道:“其实朕初见你时,就觉得你是可造之材,秦章的才能远不及你,他才是朕原本挑选的驸马,后来轩苗为了你,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的,朕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就强招你为驸马,你不会怨恨朕吧。”贺志斌忙道:“父皇言重了,您是我大明的君父,无论是官吏还是驸马,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父皇也不必多加烦恼。”
二人一路越走越偏,朱翊钧带着贺志斌来到了凤川殿附近,朱翊钧回头又问道:“志斌,公主和你以前的原配,你更爱哪个?”贺志斌支支吾吾道:“这……”朱翊钧道:“你不说,朕也知道,但是朕想说的是,公主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切莫辜负了她。”贺志斌道:“公主人品贵重,既然儿臣娶了她,自然不会有负于她。”朱翊钧指着前面的凤川殿,对贺志斌道:“你看前面那个宫殿。”贺志斌循声望去道:“看见了。”朱翊钧接着问道:“是否很荒凉破旧?”贺志斌道:“这一块已经很偏僻了,这宫殿看着也有点老旧,不知是何人所住。”朱翊钧道:“这是凤川殿,是一座冷宫。”贺志斌道:“冷宫?那不知是哪个嫔妃被关于此?”朱翊钧道:“里面住的是齐妃。”贺志斌问道:“不知齐妃所犯何事,惹怒了父皇,将其关押于此。”朱翊钧看着凤川殿道:“如果朕说,齐妃并无过失呢?”贺志斌不解道:“并无过失,何至于此?”朱翊钧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贺志斌听后,又看了看朱翊钧神色彷徨,不禁问道:“父皇,难不成里面所住之人,却也是父皇最爱之人?”朱翊钧点点头道:“朕十岁便已即位,从小看惯了宫廷的尔虞我诈,朕就把齐妃独放于此无争之地,也算对她的一种偏爱。”贺志斌感叹道:“世人皆以为齐妃不得宠,殊不知,恰恰相反,父皇心中,齐妃才是藏在心底的挚爱。后宫佳丽、良辰美景,却不及此间荒僻之处,父皇这种大爱,让儿臣万分钦佩。”朱翊钧道:“志斌啊,你知道朕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吗?”贺志斌道:“儿臣知道一点吧。”朱翊钧道:“那你说说看。”贺志斌道:“其一,我现在成了驸马,不参与朝政,不危及宫廷,父皇告诉我,也是与人无尤。其二,大明浩瀚,宫廷虽大,但父皇身系皇统,又不能与他人倾说,时间久了,难免自觉孤独,故而告诉儿臣。”朱翊钧看着贺志斌,道:“若不是轩苗,你真的是我大明不可多得之人才。还有一点,朕想告诉你,轩苗与你原配之妻,你肯定更爱原配无疑,否则当初你肯定会做了陈世美。朕要告诉你的是,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世人知之,只有你二人知晓便可,所以在外人面前,你的原配难免会低公主一头,你可善言开导,别让她受委屈。至于轩苗,你更要倍加珍惜,朕能看出来,她对你的爱,或许不亚于任何人。”贺志斌闻声跪了下来,道:“父皇今日之言,令儿臣挚心动容,必将铭记在心。”朱翊钧点点头道:“嗯,如果在民间,你也算朕半个儿了,起来吧,人生在世,唯悔无法也,记住,做人做事一定慎重思之行之。”贺志斌起身后点点头,朱翊钧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罢便带着贺志斌,回到了乾清宫。
两天后,七名东厂官人便骑马驾车的来到了公主府门口,几人从车上抬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向公主府走去,东厂的人刚进门,正好发现朱轩苗在院子里和银杏练剑,领头的东厂档头立马带着众人下跪道:“参见公主殿下。”朱轩苗停了下来,走近问道:“何事?”档头回道:“卑职们是东厂的,奉命前来给驸马爷报信。”朱轩苗回头对银杏道:“银杏去把驸马找来。”银杏奉命离去,朱轩苗对东厂众人道:“你们起来吧。”
少时,贺志斌和周龙周虎还有张荏青与瑞雪都走了过来,档头立马下跪道:“参加驸马爷。”贺志斌看到身后东厂的人抬着裹着一个黑布,便顿时明白了,周龙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张荏青和瑞雪连忙蹲下将周龙扶起,张荏青道:“大哥,大哥,你没事吧。”周虎也立马呆在原地,他死死盯住那个被黑布包裹的尸体。贺志斌对着朱轩面与张荏青道:“青儿,轩苗,你们先带着大哥他们回房去吧。”众人欲将周龙搀回房间,此刻周龙颤道:“不,我不回去。”贺志斌对着东厂档头道:“你先起来吧。”然后走到周龙跟前,扶着周龙,对朱轩苗等人道:“轩苗、青儿,你们先房去吧。”朱轩苗与张荏青带着银杏和瑞雪慢慢离去。
贺志斌对东厂档头问道:“怎么回事?”档头对着属下一挥手,属下们将包裹尸体的黑布放在地上慢慢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是周豹的尸体。档头对贺志斌施礼道:“驸马爷,我们在京城郊外一野地里发现了周豹的尸体,初步发现是被利器刺胸而死,死前应该还受过刑。”周虎缓缓走近尸体,慢慢蹲了下来,当他看到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内心的悲愤顿时冲到大脑,周虎大哭道:“三弟,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啊……”贺志斌对着东厂人道:“有劳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东厂众人行过礼后便转头离开。
贺志斌扶着周龙慢慢走了过去,贺志斌与周龙也都俯下身来,默默的看着周豹的尸体,兄弟三人,早已泪眼朦胧,贺志斌悲愤道:“胡瑞刚,这笔血债,一定会血偿的,”周虎也是咬牙切齿道:“胡瑞刚,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当日,贺志斌便和周龙与周虎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将周豹拉到京城西郊埋葬了……
晚间,在京城一茶楼中,贺志斌与殷丰坐在一个包厢内,桌上只放着两杯上好的天目茶。殷丰问道:“这么着急约我出来,出什么事了。”贺志斌道:“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殷丰道:“没问题,什么事你尽管说。”贺志斌道:“从明天开始,你帮我多留意留意胡瑞刚的动向。”殷丰问道:“怎么?你准备行动了?”贺志斌点点头,道:“他早已先下手了,我三哥也已经命丧其手。”殷丰叹了口气道:“这个胡瑞刚,最近进出,都格外谨慎,我发现都有好多高手在保护着他。”贺志斌想了想道:“经过上次的事,他要落单已经不可能,现在除掉他虽然时机不够成熟,但是,我相信,总会有机会的。”殷丰道:“对了,你堂哥不是也在兵部吗?你也让他多加留心点。”贺志斌道:“不知怎么了,后来我感觉他也变了,具体我也说不好。”殷丰道:“你是说,贺志奇也被胡瑞刚收买了?”贺志斌道:“我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还说不好。”殷丰也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贺志奇的一路提升,都好像是胡瑞刚一手提拔的。”贺志斌道:“唉,看来我堂哥,已然是变了。”殷丰道:“你放心,我这些天专门帮你留意胡瑞刚的动向。”贺志斌道:“好。”
次日,贺志奇提着两坛汾酒回到了家中,贺志奇进门后,对着院子便喊道:“爹,娘。”玉琴这时走了出来,问道:“今个不去衙门吗?”贺志奇道:“今日没什么事,就回家了。”贺志奇说着,又问玉琴道:“娘,爹呢?”玉琴回道:“你爹在屋里呢。”贺志奇提着酒便来到了房间,玉琴也跟了进来,贺贵才看到贺志奇便气不打一出来,于是道:“怎么?今天又拿着下药的酒,准备要毒死我们?”贺志奇笑道:“呵呵,爹,怎么能够呢,我今天不去衙门,特地回来陪你喝两杯。”贺贵才冷笑道:“呵,你的酒,我可不敢喝,万一喝了爬不起来了呢。”玉琴这时道:“贵才,志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少说两句吧。”贺志奇对着玉琴道:“娘,你去弄两个菜来,我陪着爹喝会。”玉琴点点头,走时又对贺贵才道:“贵才,我去给你们爷两炒两个菜,你就别再生气了。”玉琴走后,贺志奇将酒放在桌上,坐了下来道:“爹,你就别生气了,你看我买的二十年的老汾酒,等会我陪您喝点。”贺贵才看着桌上的酒,也只是不再说话了。
少时,玉琴便抄好了菜,端进屋来,贺志奇道:“娘,你也来坐下。”玉琴道:“我又不喝酒,坐下来干嘛。”贺志奇道:“娘,您不喝酒,坐下来吃点菜呀。”玉琴点点头,坐了下来。贺志奇拆开酒,给贺贵才倒了半碗,给自己也倒了半碗,然后道:“爹,来,我敬您一碗。”贺贵才既不说话也不端酒。贺志奇又道:“爹,孩儿敬您一碗。”玉琴用手推了推贺贵才的胳膊,并将酒碗递过来,然后道:“儿子敬你一碗,你就端起来啊。”贺贵才看了一眼玉琴,不情愿的端起酒来,也不等贺志奇,自顾自的喝了下去。贺志奇无奈也喝了半截,然后放下碗,道:“爹,娘,我这次回来,是有个事告诉你们。”玉琴问道:“什么事啊?”贺志奇道:“衙门里有个员外郎给我寻了一门亲事。”玉琴高兴道:“这可是见好事啊,哪家的姑娘?”贺志奇回道:“是刑部主事的妹妹,年芳十七,为人端庄大方,家境也是殷实。”玉琴笑道:“呵呵,这可是门好亲啊。”贺志奇对贺贵才问道:“爹,你觉得如何?”贺贵才半天不吱声,玉琴有点急了,对着贺贵才便道:“他爹,儿子问你话呢。”贺贵才只能道:“既然是门好亲,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玉琴也道:“志奇,这可真是个大好事,我和你爹头发都白了,一直盼着你娶妻生子。”贺志奇道:“爹,娘,放心吧,今年我肯定能娶妻过门,到时候给您二老添一个大胖小子。”贺贵才闻言,心情也好了些,于是他道:“人家张荏青已经有了身孕,你比志斌还大三岁,是该抓紧时间了。”贺志奇听后,起身给贺贵才填满酒,然后道:“爹,您尽管放心,孩儿保准今年娶个贤妻回来。”贺志奇说着,给自己也填满酒,然后端起酒碗道:“爹,我敬您一碗。”贺贵才也端起酒道:“来。”
半个时辰后,贺志奇与贺贵才爷两也喝的差不多了,玉琴端着碟碗回厨房收拾去了。这时,贺志奇问道:“爹,你说孩儿结婚时,给对方多少聘金才合适。”贺贵才此刻也是醉意十足,他道:“这要看对方要多少呢?”贺志奇道:“志斌娶张荏青时,可是拿了一百万两银子啊。”贺贵才醉晕晕说道:“你,你这孩子,贵福当年可是咱山西的首富,我们怎么能和志斌比呢,寻常人家,谁敢想用一百万两娶妻。”贺志奇继续问道:“那爹你说,我叔父当年给志斌到底留了多少银两啊,他怎么就敢用一百万两巨资娶妻呢?”贺贵才道:“你叔父当年留有一张五百万的巨额银票,你说这是常人能有的吗。”贺贵才又问道:“爹,你说,这么大面值的银票,又有哪个钱庄,有那势力可以兑现呢?”贺贵才道:“就是京城有名的兴达钱庄,对了,我说你这个不肖子,把库房里的九万两银子到底用去干嘛了?”这时,玉琴也走了回来,贺志奇立马道:“娘,爹喝醉了,咱们扶他上床休息吧。”玉琴点点头问道:“你没事吧?”贺志奇道:“我也是有点头晕。”玉琴和贺志奇将贺贵才扶上床,贺志奇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望月楼包房内,胡瑞刚与贺志斌还有胡平三人围坐一桌,桌上放着几样精美小菜,和两壶美酒。胡平起身给贺志奇斟满酒,然后笑道:“今日我与胡大人专程为你压惊。”胡瑞刚端起酒杯笑道:“没有发现,原来志奇老弟还是胆识过人。”贺志奇也端起酒杯道:“这些天,承蒙胡大人提携照顾,卑职必死心塌地追随大人。”胡瑞刚笑道:“胡大人可是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啊。”胡瑞刚看了眼胡平,胡平拿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胡瑞刚道:“志奇啊,这两千两银子你拿着,闲暇了到京城里转转,想买什么吃什么都可以。”贺志奇看了眼银票,起身道:“多谢大人。”胡瑞刚摆摆手道:“坐,坐下,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不要再拘礼见外了。”贺志奇闻言又坐了下来。胡瑞刚接着道:“志奇啊,我预备过些日子,帮你打点打点,升你为兵部员外郎。”贺志奇忙道:“多谢大人抬爱。”胡瑞刚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贺志奇想了想道:“不瞒大人,自从我杀了周豹,每天都寝食不安,从此与贺志斌也是水火难容。故而我想让吕品收我为徒,和他学上乘的功夫,这样既可以保护大人,又可以伺机除掉贺志斌。”胡瑞刚想了想道:“这个办法好倒是好,可是吕品此人向来清高狭隘,从未听过他收徒。”贺志奇道:“大人,事在人为。您和太子现在关系这么好,可以让太子殿下去给吕品说,只要殿下给吕品说,我想吕品纵然心里不愿意,但也不敢拒绝的。”胡瑞刚看着贺志奇笑道:“哈哈,志奇,看来你真是长进不少啊。”胡平也道:“贺主事现在也是有勇有谋,以后跟着老爷,绝对前途无量啊。”贺志奇起身端起酒杯,对胡瑞刚道:“卑职愿永远鞍前马后的追随大人。”胡瑞刚也端起酒笑道:“来,同干一杯。”胡平也接着端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这时,胡瑞刚对着胡平暗示一眼,胡平便走了出去。
少时,胡平带着一个风韵动人的女人走了进来,胡平对着女人道:“来,坐下。”女人在胡平的带领下坐了下来,胡平也跟着坐下。贺志奇看着如此妖艳的美人,不禁有点傻眼,他对着胡平问道:“胡管家,这是?”胡平回道:“来,志奇,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宜春楼的头牌,清岚姑娘。”胡平说着又对清岚姑娘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兵部贺主事,可谓年轻有为啊。”清岚端起一杯酒道:“小女子见过贺主事。”贺志奇看了看胡瑞刚,胡瑞刚点点头,贺志奇便也端起酒杯道:“清岚姑娘,有礼了。”这时,胡瑞刚起身道:“志奇啊,今日我有点困乏了,就先和胡平回府了。”贺志奇忙起身道:“恭送大人。”胡瑞刚拍了拍贺志奇的肩膀,便带着胡平离开。
待胡瑞刚和胡平离开后,贺志奇又折回坐到了清岚旁边。清岚给二人斟满酒,然后对着贺志奇便道:“早闻大人,德才兼备,清岚能认识大人,真是三生有幸。”贺志奇端起酒杯,笑道:“清岚姑娘过誉了,你就叫我志奇吧,别一口一个大人,叫得我怪不习惯的。”清岚也端起酒,道:“志奇,小女子敬你。”贺志奇将酒一饮而尽,看着清岚的身体兴奋道:“清岚姑娘,如此娇艳,令我十分陶醉啊。”清岚伸出手抚摸着贺志奇的脸颊,然后道:“贺公子,英俊干练,清岚愿意伺候公子。”贺志奇闻声,也将清岚搂入怀中,享受着这夜的花前月下……
次日一早,贺志斌叫上周虎一同来到周龙房间。三人坐下后,贺志斌道:“听殷丰说,叶首辅和陆向高派胡瑞刚后日去一趟广宁卫视察军务,我们可在路上下手。”周龙有点担心道:“胡瑞刚这次去,肯定是带了不少人,我们能成功吗。”贺志斌道:“往去走的时候,他肯定会非常谨慎,我们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伺机下手。”周虎问道:“他什么时候往回走?我们在哪里下手呢?”贺志斌想了想道:“殷丰说,大概四五天的时间,我们三天后,就去直隶与永平府的交界处等他,那一块地处偏僻,找个地方埋伏,伺机下手。”周龙道:“自打胡瑞刚上次被劫,出入都极为小心,而且还带有许多高手,这次去广宁卫,一定也少不了带人。”周虎却道:“这次他离开京城,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纵然他带人,我们也不能退缩,大哥,想想三弟吧。”贺志斌道:“对,三哥惨死在他手里,我们这次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周龙道:“既然如此,二弟,四弟,我们三天后就出发。可光我们几人,恐怕有点势单力薄。”贺志斌道:“既然胡瑞刚可以请重金雇凶,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龙道:“这个办法不错,胡瑞刚可以,我们也可以。”周虎道:“请杀手,尤其是高手,可得好多银两,北化街家中的银两,尽数已被贺志奇拿走了。”贺志斌道:“二哥,我们这就去趟兴达钱庄。”周龙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贺志斌道:“大哥,你就别去了,你伤还没有好利索,我与二哥去就行。”周龙点点头,贺志斌便与周虎出门而去。
兴达钱庄,赵言与贺志斌还有周虎坐在客房内。赵言问道:“志斌,那你意思,全都是银票,不要现银吗?”贺志斌道:“世伯,是的,千两一张的银票,要百张。”赵言道:“那就是十万。”贺志斌点点头。赵言又问道:“你们预备在哪里找杀手?”贺志斌也是道:“去镖局、武馆,还有黑市看看去。”赵言道:“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周虎问道:“什么地方?”赵言道:“就是城西王庄的索命门,他们堂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夺命无痕范世伦。”贺志斌道:“夺命无痕范世伦?”赵言点点头道:“嗯,此人武艺极高,且心狠手辣,养了好些功夫高强的杀手,以前还帮东厂训练过鹰犬杀手,只是此人看人定价,像胡瑞刚这样的三品大员,怎么着不低于七八万两。”贺志斌道:“世伯,我就是想让他们帮忙应付那些兵丁跟班,至于胡瑞刚,我一定要手刃此人。”赵言担心道:“胡瑞刚是朝廷三品大员,又奉命办差,公然行刺,这动静也太大了。”周虎道:“杀人偿命,要干就惊天动地的干,让胡瑞刚血债血偿。”贺志斌也点点头道:“世伯,现在我已确定胡瑞刚就是当年的主谋,况且他又杀死我三哥,此仇不报枉为人,纵然有风险,我们也不会退缩的。”赵言起身道:“那你们稍等,我去准备。”贺志斌与周虎也起身,贺志斌道:“那就有劳世伯了。”赵言道:“自己人,不必客气,你们两个先坐着喝茶,完了我将银票给你们拿进来。”
贺志斌与周虎拿着银票,离开了兴达钱庄,骑马直奔索命门而去。
两人到了城西的王庄附近,却不见附近有个索命门。于是二人下马,在一个偏僻的岔路口等待,这时周虎问道:“四弟,你世伯不会说错吧。”贺志斌道:“不会的,世伯的在京城开钱庄多年,各式各样的人都与他打过交道,一定不会说错的。”周虎道:“这里还是京城吗,怎么如此荒凉。”贺志斌道:“索命门并非正大光明之所,自然不同于别的地方,像这种地方,也许人家已经在暗处发现我们了,我们就多等等吧。”二人将马缰绳拴在一起,然后站在路边等着。
半个时辰后,有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彪型大汉骑着马儿,走了过来。来人走到二人面前,停了下来,问道:“二人是迷路了吗?”贺志斌回道:“是的。”大汉继续问道:“二位到这荒僻之处,欲往哪里?”周虎直接问道:“大哥可知道这里有个索命门吗?”大汉看着二人,然后问道:“索命门?二位是要找杀手吧?”贺志斌点点头道:“正是。”大汉看了看二人,又道:“那就上马跟我走吧。”贺志斌与周虎对视一眼,便上马跟着大汉朝一条荒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