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员沿长江而下,的确是想要投奔吴国的,但路途遥远,一时难以到达。转念想起太子熊建不是投往宋国去了吗?他可以先去找他呀!于是转向睢阳一路前行。
走到半途,忽见一簇车马来了,伍员怕是捉拿他的楚兵,赶紧躲到旁边小树林中察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友申包胥,跟他有八拜之交的。原是出使别国,经过此地的。
伍员这才放心,站了出来。申包胥见了他,赶忙下车问道:“子胥你怎的一个人走到这里?”
听伍子胥把家中的悲惨遭遇讲了一遍,申包胥也闻之动容,问:“如今你要到哪里去?”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投奔他国,借兵伐楚,必要生嚼楚王熊居的肉,车裂了那费无极,方解我心头之恨!”
申包胥劝他:“楚王再无道也是君主,你伍氏也是累世食国家俸禄的,君臣名分已定。做臣子的怎能仇恨君主呢?”
“昔日的夏桀,商纣不也是被臣下诛杀的吗?因为他们无道。熊居抢儿媳,信奸佞,杀忠良,我请兵入郢都,正是为楚国扫荡污秽,何况又有骨肉血仇?如果将来不能灭了楚国,我伍员誓不立于天地之间!”
“唉!我若教你向楚国复仇,则为不忠;让你不报仇,则陷你于不孝。罢了,你且走吧!我与你有朋友之谊,必不会把你的行踪泄露给他人。但是你若灭楚,我必能保全它;你若能陷楚国于危难,我必能使它转危为安。”
二人辞别。伍员又走了一天,来了宋国睢阳,见了废太子熊建,二人抱头痛哭。伍员问:“太子见过宋公了吗?”
“宋国刚刚发生内乱,君臣相攻,我还没谒见宋公。”
宋国发生什么事了呢?原来当时的宋公叫子佐,是宋平公宠妾生的。宋平公听信寺人伊戾的谗言,杀了先前的世子子痤而改立了子佐。周景王十三年,宋平公薨,子佐嗣位,是为宋元公。
宋元公这人,长得丑,性格又懦弱,为人小气又毫无信义。他畏惧国中势力强大的世卿华氏,与公子寅,公子御戎,向胜,向行等人密谋,想除掉华氏。
向氏族中有个叫向宁的,素来跟华向,华定,华亥等人交好,无意听到向胜泄露的只言片语,马上来华家报告。几人约定先下手为强。
华亥假称自己得病,群臣都来看望他这位上卿。趁这机会,华亥把来问疾的公子寅与公子御戎扣下杀了,并把向胜与向行二人关在自家后仓。宋元公闻讯,马上驾来亲自来到华家,请求释放向胜与向行。
华亥一不做二不休,把宋元公也给劫持了,要求世子和近臣到华家做人质,才肯释放元公。宋元公说:“从前周王也曾与郑伯交换人质,寡人便以世子质于华家,但卿之子也应当在寡人处为质。”
华氏商定,将华亥之子华无慼,华定之子华启,向宁之子向罗,入宋宫为质。宋元公召世子子栾与同母弟弟子辰,公子地一同在华亥家为人质。华亥这才放了向胜和向行,让他们跟着宋元公回朝。
自此,宋元公与夫人挂念着世子栾,每天都会到华家去看望,常常一直看到世子吃完晚饭才回宫。时间久了,华亥很是厌烦,想着不如把世子栾放回宫算了,宋元公当然是欣喜的。可是向宁不乐意,他说:“之所以要世子为质,正是因为主公无信的缘故。如果放世子走了,大祸必至。”
听说华亥又反悔了,宋元公怒不可遏,召来大司马华费遂,让他去攻打华氏。华费遂说:“世子在那里,主公难道不顾么?”
“死生有命,寡人不能忍受这样的耻辱!”
“既然君意已决,老臣又怎敢包庇华氏私族,违抗君命呢?”
宋元公不留后路,将在宋宫为质的华无慼,华启,向罗三人全部斩首。华费遂整顿兵甲,马上就要攻打华氏。华费遂的儿子华登素来跟华亥关系好,飞奔去报信。华亥赶紧聚集家甲迎战,终因兵力悬殊,战败。
向宁要杀了世子栾,华亥说:“咱们已得罪了主公,又杀世子,别人会议论我的。”
于是,华亥放归世子,带着家人党羽投奔陈国而去。
其实华费遂有三个儿子,华登是他的第三子。长子华貙与次子华多僚素来不和,乘着华氏之乱的机会,华多僚向宋元公进谗言说:“华貙其实就是华亥与华定向宁的同谋,如今陈国那来传话来,要他做内应呢!”
宋元公信以为真,命寺人宜僚把这话传给华费遂听,华费遂说:“这话必定是老二华多僚的谗言。主公如果怀疑华貙,那便把他驱逐出宋国吧!”
华貙的家臣张匄听到些许风声,前来向寺人宜僚证实,宜僚开始不肯说,张匄拔剑在手,说:“你要是不说,马上杀了你!”
宜僚怕了,这才吐露实情。张匄马上向华貙报信,建议杀了华多僚。华貙不肯:“三弟华登出奔,父亲已伤心不已。如果我兄弟再自相残杀,父亲该怎么办?我就出去避一避吧。”
华貙主意已定,带着张匄来向父亲辞行。恰好华费遂正早朝回来,次子华多僚为他驾车。张匄一见,怒从心生,拔出佩剑杀了华多僚,劫持了华费遂一同出了卢门,在南里屯驻。这下没退路了,他们命人到陈国,召回华亥,向宁等人一起叛了宋国算了。
宋元公拜乐大心为大将,率领大军包围南里。华登受命前往郢都借兵,楚平王命蘧越领兵来救。伍员听说楚国大军要来,马上有了反应:“宋国呆不了了!”
于是,太子建与妻子儿子,跟着伍员一齐西奔郑国。
楚兵望着南里来救华氏,晋顷公也大合诸侯来帮助宋国。但诸侯们根本不想与楚国交恶,纷纷劝宋元公解了南里之围,放华亥,向宁等人出奔楚国而去,两下罢兵,此事休矣。
伍员一行在郑国又有怎样的遭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