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王从狱出把伍奢提出来,说:“你教太子谋反本是要斩首示众的,姑念你祖父有功于先庄王,不忍加罪。你可写封书信,把你两个儿子召来郢都,改封官职,便放你回去。”
伍奢心里清楚,这是要他召回两个儿子好一同处斩呢!他说:“我的长子伍尚,性格温良,必会来的。但小儿子伍员可不一样,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而且能忍辱负重,将来必成大事。他这样的人,怎么肯来?”
“你便照寡人所说写信召他们来,若是不来也不干你的事。”
伍奢是个忠君之人,不敢违抗楚平王的命令,便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让二子入朝改封官职,若不来,自己会获罪云云。楚平王看过信,缄好封,依旧把伍奢重投大狱,派鄢将师往棠邑送信。
不巧的是,伍氏兄弟已去了城父,鄢将师又赶往城父,见到伍尚,马上称:“贺喜!”
伍尚说:“父亲被囚,喜从何来?”
“大王误听人言,把令尊下狱,如今有群臣担保,大王已后悔,已拜令尊为相国,二位公子为侯,伍尚赐为鸿都侯,伍员赐封盖侯。令尊从狱中出来,想见二位公子,所以写了信命我来迎接。公子还是早早启程,以免令尊牵挂。”
伍尚不知是计,大喜,忙带着父亲的信入内室来告知弟弟伍员。
伍员字子胥,就是大名鼎鼎的伍子胥,生得身长一丈,眉间广阔,目光如电,力能扛鼎,有经天纬地之才。伍尚把信递给弟弟,说:“父亲真是幸免一死,我二人被封了侯,现在使者在门外等着,弟弟应该出去见一见。”
伍员一咂摸觉得不对:“父亲得免一死已是幸事,我二人何功被封侯?这是要引诱咱们的计谋,去了必会被诛杀!”
“有父亲的亲笔信,难道会有假?”
“父亲忠于国家,知道我是有仇必报的人,所以邀我同死,以绝楚国后患。”
“弟弟你是瞎猜的吧?万一父亲说的是真的,我等岂不是不孝?”
“哥哥你且坐下,待我卜个吉凶如何?”
伍员占卜,得卦词为:“今日甲子日,时加于巳,支伤日下,气不相受。主君欺其臣,父欺其子。去且就诛,何封侯之有哉?”
伍尚说:“咱们不是念恋那侯爵之位,实在是思念父亲的缘故。”
“楚王顾忌我兄弟在外头,必不敢杀了父亲。如果哥哥轻信去了,便是生生要葬送父亲的性命。”
“父子之情在心中,如果能见父亲一面再死,也甘心了!”
伍员仰天长叹:“与父亲一同被诛,有什么益处?兄长若定要去,弟弟从此辞别了!”
伍尚哭着问:“你到哪里去?”
“谁能为我报楚之仇,我便跟从谁。”
“我的才智能力远比不上你,我回郢都,你逃往别国。我以殉父为孝,你以复仇为孝。自此两别,再不能相见了!”
伍员拜了兄长四拜,便当是永别了。伍尚擦干眼泪来见鄢将师说:“我弟弟不愿封爵,不能勉强他。”
鄢将师只好带着伍尚一个人登车,楚平王一见,马上把他一并下狱了。
狱中的伍奢看到只长子一人来了,叹道:“知道伍员不会来的!”
费无极奏平王曰:“应该赶紧抓捕伍员,否则晚了他就逃走了!”楚平王派大夫武城黑领精兵二百前往城父捉拿伍员。
探子来报,伍员哭着说:“我父亲兄长果然不免于难了!”转头对妻子贾氏说:“我马上要逃奔他国,借兵以报父兄之仇,顾不上你,可怎么办?”
贾氏对丈夫怒目而视,说:“大丈夫含父兄之仇,便如心肺被割一般,哪有功夫顾念一个妇人?你赶紧走吧,不用担心我了!”说完,便入内室自缢身亡了。
伍员痛哭一场,草草埋葬了妻子,马上收拾好包袱,身穿素袍,贯弓佩剑而去。不到半天,武城黑的追兵到了,包围伍家搜不到伍员,想他必会东走往吴国去,便命车夫快马加鞭去追。
追了三百里,到了一个旷野无人之处,前面的伍员忽然回头张弓搭箭把马夫射杀,又打算来射杀武城黑。吓得武城黑慌忙下车躲避,伍员说:“本要杀了你,姑且留你一命回去报给楚王听,如果他想保存楚国的宗庙祭祀,便留我父兄一命。如若不然,我定要灭亡楚国,亲自斩下楚王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
武城黑是抱头鼠窜,回来禀报楚平王:“伍员已经先逃走了。”
楚平王大怒,下令让费无极把伍奢伍尚父子押往市曹处斩。临刑前,伍尚大骂费无极谗言惑主,杀害忠良。伍奢劝道:“忠奸自有公论,何须谩骂?但是员儿不来,我怕以后楚国君臣将不得安食了。”
说罢,伍氏父子引颈受戮。围观百姓无不流涕,当日天昏地暗,悲风凛冽。
费无极监斩已毕,回来复命,楚平王问:“伍奢临刑前有什么怨言吗?”
“倒没有其他话,就是说伍员不来,以来我楚国君臣将不得安食了。”
“伍员虽逃走,但必然走不远,应该派人去追。”楚平王决定派左司马沈尹戍率三千人往东去追。
伍员知道后头还会有追兵的,走到长江边,心生一计。他把身上穿的白袍解下来挂在江边柳树上,再捡了双鞋子丢在江边,自己换了双草鞋,沿着长江往下游去。沈尹戍追到江口,捡到白袍和鞋子,回来奏报楚平王:“伍员已不知去向。”
一边的费无极又出主意说:“臣有一计,可断绝伍员的路。”
“什么办法?”
“一面张榜四处悬挂,不论何人,只要能捉到伍员便赐粟米五万石,封爵上大夫;若是收留他则全家处斩。诏令各咱关津渡口,对往来行人严加盘查。一面遣使诏告列国,不得收留伍员。这样他必会进退无路,便是一时捉不到此人,也势单力孤,不能成什么大事。”
果然是条毒计!楚平王马上下令各路关隘,画影图形,捉拿伍员,风声鹤唳,十分紧急。
究竟伍子胥能不能成功脱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